跟陈女士一番拉扯完，江凡凡最后还是把那些衣服塞进了衣柜里。
重新戴上冷落在一旁的耳机，脑子里的乱麻还未理清，因此她并不急于投入和山与的聊天之中，而是转战微博听个睡前故事。
依旧是听时熟悉的嗓音，以及听后轻车熟路的挑逗。
江凡凡转发微博链接到和山与的聊天框内：没听够，今晚能开个后门多加一场吗？
附上一个生动的乞求表情包。
山与很快回复：直播吗？
不知道是广播剧配音还是因为三次元的原因，山与现在的直播次数寥寥无几。虽然不露脸，但现场的生动是录音无法比拟的。
还以为有额外的甜头，江凡凡立刻顺着杆往上爬：可以吗可以吗？
山与：不可以。
江凡凡：那发段语音？
山与：不可以。
那说个鸡毛。
她就这样发了过去，接收到对方回她的消息时，似乎还能听见对面挑逗得逞的轻笑声。
山与：我只是问问。
这下轮到江凡凡说不可以。
他说：物依稀为贵，怕你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这句话给江凡凡一种要结束这个小话题的感觉。
今晚是他们之间第二次发照片的时间，但江凡凡却没有像第一次那样迫不及待。相反，她有些想要逃避这次的照片话题。在自己拨开迷雾窥得明月之前，她不希望自己会毫无准备的知道不想面对的事。
键盘上已经打出了一条可以开启新话题的句子，可还是慢了一步，山与没有给她这个缓冲和逃避的机会，他直接发问：今天想看哪个五官？
避无可避，江凡凡长按删除键，只能选择拖延：今天就算了吧，晚上看了一部电影，眼睛哭肿了，很丑。
哪怕是假的，但他总归是不知道实情的。还以为对面会安慰一下，却不料他只是问什么电影。
江凡凡生气地在手机屏幕上敲下“消失的爱人”。
山与：？
山与：知道了，你是一个感性的人。
有点没绷住严肃的情绪笑了，江凡凡立刻摆正姿态，厉正言辞：不，我是一个性.感的人。
山与发来整整齐齐的六个句号。
他定然把江凡凡说的话当了真，只是想高涨一下她的情绪，最后还是提醒她拿东西冰敷一下，按摩眼部之后早点休息。
可江凡凡彻夜难眠，哪怕睡着了，在梦里也是浑浑噩噩，无数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她分不清到底谁是谁。
更糟糕的是，第二天她成功错过了自己的闹钟。
江海做的是建材生意，规模大了也不用时时刻刻盯着，偶尔去一次。如果不带着媳妇出去旅游的话，一般都能在家里见到他。
而陈真是开网店的，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更是充裕。
可惜江凡凡不是幼儿园或者上小学的年纪，睡迟了没有叫醒服务，更没有热腾腾的早点，只有迟到被扣工资的份。只能叼着干瘪的面包，顶着一双熊猫眼老老实实挤地铁。
夏季高温加持下，早高峰的地铁站拥挤的像是塞满的沙丁鱼罐头。
好像失去了整个身体的控制权，完全被涌动的人潮推搡进了车厢里。各色早点还未来得及吃，复杂的气味在空调的裹挟下充斥整个空间。
最糟糕的是，因为出门太急，耳机遗落在了床头柜上，江凡凡连平时虚幻的藏身空间都没有。
硬熬过去，眼看着终于快要到站，又要开始烦恼怎么挤开人群离开车厢。嘴里要重复着“不好意思让一下”，一天的精力都在此耗尽。
然而还未等她开始行动，就先听见车厢另一边传来的熟悉声音。
以为是组长，突然听见声音的第一个反应是心里咯噔一下，接着是窃喜，以为还有人和自己一样担心迟到。可脚后跟稳稳踩在车厢外时，她又找不到组长的身影。
或者说，她只是听见了一个和组长极其相似的声音。
两个人的声音很像，这样的情况虽然少有，但并不是没有。
心里的结好像在罐头里被挤开了。
这毋庸置疑是一件打鸡血的事，江凡凡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哪怕在楼下等电梯时遇上一大堆人也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电梯满人，只能等下一班。
站在前面的江凡凡毫不意外是最先走进电梯里面的那几个人之一，也意味着越来越多人跻身进来的时候，她只能往角落走，并且不停压缩自己所处的空间。
不知道是海拔太低还是早晨大家都还没睡醒，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角落的她。
已经缩得更小了，江凡凡就要出声提醒自己的存在，旁边却有人在艰难挪动位置。头上的光暗了下来，她抬起头只能看见笼罩在对方周身的光晕。并不陌生的气息被鼻腔捕捉。
——是很早之前就被记忆标记的柚子花香。
两人之间的距离隔了几公分，不算宽阔，却将她和其他人隔开，也避免了和身旁男性的肢体接触。
程屿微微偏头和江凡凡对视一眼，只递给她一个笑后就收回了视线。
心里在想她眼睛确实有点肿，估计是冰敷不到位，或者聊完之后还在回味。
有程屿在身前开路，之后出去更是比想象中轻松。
卡在上班点前一分钟打卡，江凡凡感慨今天还真是意外的顺利。
组长早已在工位上忙活了。
江凡凡屁股还没坐热，整个文案策划组就齐齐坐进了办公室。
生日活动告一段落，接下来的新卡剧情要开始设计了。总结完之前的工作，大家开始商讨新卡牌的内容，再就是分配任务。
与之前不太一样的是，江凡凡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只负责NPC的部分，而是也要出一版主角剧情台词。
尽管她已经熟悉之前的剧情和几个乙游男主们的一切设定，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更何况写文已经确定发布的时间，马上就要进入连载期，她两边都要花费十二分的精力。
一个头两个大。
江凡凡在办公室里坐了一天，初稿怎么看都不满意。眼看着下班时间如期而至，她瘫在椅子上活动身体，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是错位了。
掏出手机，“安抚”一下被工作挤占时间的聊天。
江凡凡：今天好累，写一天了，回头一看感觉什么都没写出来。【叹气】
没有回响，她已经习以为常，往往都要过一会儿他才有动静。
收拾好东西离开，另一个部门见怪不怪的领了加班套餐。
回家的路上，江凡凡忽然想起山与好像也经常加班，每次回消息都早已超过下班点很久，这话一出又觉得不对，自己对他具体的工作并不是很了解。
这次更是吃完饭才等到了他的消息。
山与：那就歇一会，放空一下脑子再写。
江凡凡没有接他这句话，躺在沙发上翘腿敲手机屏幕：这么晚才回。
接着说：咋，对象查岗查得紧？那你可得把我们的聊天框藏好。【嘘】
很快，对面回：嗯，查着呢。
江凡凡的脑子有一瞬间宕机。她抱着手机在沙发上打滚，成功招来了亲妈的白眼。
转战房间，这里有更大的场地任她发疯。
山与：怎么不继续查了？我刚下班。
江凡凡回他一个哦，又想起下班时的事，于是问他的工作。
山与告诉她是坐办公室的。
江凡凡：那你岂不是久坐？不会是大腹便便吧？【惊讶】
程屿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不算沟壑分明，但还是线条清晰的。
告诉她：不会，平时有锻炼。
姑娘回的很快：不信，v我一张腹肌照看看实力。
这鬼主意打的，程屿挑眉，勾了勾唇角之后划开到另一个界面。
两分钟后，江凡凡果真收到一张图片。
是一张玉米图。
江凡凡：……
程屿笑出了声，怎么都止不住笑意：够不够，不够还有，别说八块，八百块都有。
江凡凡说：不看了，我要看你的眼睛。
这个可以有。
这次程屿真的打开了摄像头，放大再放大，聚焦到了自己的眼睛上。
这次江凡凡也收到了一张真正的照片。
很漂亮的眼睛，就这么直视着镜头，好像穿透了屏幕和她对视。然而并不是，他面前不知道是什么，旋进了漆黑的瞳仁，倒映在眼里变成了星星点点。
疲惫在眼白处勾起了红血丝，但破坏不了整体的感觉。眼型很好，眼尾微微上挑，仿佛盯久了就会让人沉沦。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江凡凡沦陷在其中，过了一会儿才给山与回消息：你的眼睛很美。
回想起上次发照片，程屿还以为她又要说些虎狼之词。先入为主道：但是没有你的好看，因为你的眼睛里有我？
江凡凡却说：没有，就是因为你的眼睛好看。
她一下正经，程屿还没有转换过来，但反应过来之后还是接下了她的赞美。
车厢上的人寥寥无几，他站在玻璃前，眼前快速轮换的灯光在眼中一闪一闪。
程屿说：之后还会更好看。
江凡凡问为什么。
因为之后你会在我眼里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