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晟一时没明白事件的走向，上一秒不是还想赶他走，怎么下一秒就许以“高官厚禄”想留他下来当店长呢。不过好歹他也年过不惑，沉得住气，刚才的一点点不愉快不妨碍他满口答应。

    从此舟舟跟他的关系就成了伯乐与千里马，十年后这三人靠着凉糕发家致富，徐晟还忍不住把舟舟当年小小年纪就一眼相中他这么个万里挑一的人才的事拿出来说。

    既然要请他来当店长，方才徐晟自己提出的条件肯定不作数了。双方又谈了一回条件，舟舟和周云理给他了两个方案。

    第一个方案是云舟凉糕店在叙城开的凉糕批发店，徐晟都能得到百分之二十的分成。

    如果今后批发店开到外地后徐晟能在中间帮上大忙，那在其他地区的分店徐晟也能根据出力的多少得到不低于百分之五，不高于百分之二十的分成。

    但要是徐晟今后跳槽到其他地方去，那这些分成不会为他保留。

    另一个则是云舟凉糕店的总店外加名下所有分店、批发店，徐晟都占百分之三的“股份”。

    说起来这两种方案待遇都不错，足可见舟舟跟周云理的诚意。

    前一种方案短时期内赚得多，而且可以随时抽身离开。后一种方案相当于是被百分之三的“股份”绑死在云舟凉糕店的船上了。

    徐晟笑了，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种方案，他极其看好云舟凉糕店的发展前景，不然也不会上门来跟他们谈生意。

    别看他在谈生意的时候被这甥舅俩牵着鼻子走，但他确实在叙城、江城两地是极有人脉的，一般的小生意还入不了他的眼。

    如果只有周云理这么一个老板他或许还会犹豫一下，但是从这短短的相处中就能看出云舟凉糕店的小老板可真不是一般孩子，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眼界头脑，长大之后肯定更不得了。

    不趁着现在就进行投资跟小老板绑在一条船上，等小老板长大后一飞冲天说不准他踮着脚都够不上了。

    他选了第二种方案后，周云理也把他当作了自己人，言谈举止间越见亲近。但双方没有签合同，筹备凉糕批发的过程就是对徐晟的一个考核，如果他考核没通过，周云理指不定就翻脸不认人，方才定下的方案全盘作废。

    徐晟显然也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但他也不介意，告别前还笑着对周云理说：“要是你们胆子那么大，三言两语就被人哄着拿出了股份我还不敢跟你们合伙呢，你们就等着看我的本事吧！”

    *

    择日不如撞日，虽说之前没有什么关于凉糕批发的具体安排，但跟徐晟谈好之后，在徐晟的帮助下舟舟和周云理也开始进行作坊的选址。

    选址这项任务说简单也简单，因为不需要开在非常繁华的地方，经济方面减小了压力。但说难也难，不仅要考虑交通运输成本还要考虑作坊的大小、员工上班的时间。

    你要是把作坊安排到深山老林里去，生产出来的凉糕卖给谁？又有谁愿意来帮你生产凉糕？

    最后祝昭选在了江北的一块地上头，这边人烟不算稀少，附近也有一片居民楼，但是都非常陈旧。好在路修得不错，其他几块区域沟通的要道就在这附近。

    虽说周云理有不同的意见，想要把作坊搁在江南，但是在徐晟眼里，舟舟是他的伯乐，周云理只是伯乐那眼光不好的舅舅，他会支持谁自是不必多说。

    两票对一票，周云理也不得不妥协。

    除了选址的事情舟舟和周云理把了下关，其他的事情就全权交由徐晟去做。

    徐晟也是有两把刷子的，果真如他承诺的那样，装修、招人、买设备都办得妥妥当当，舟舟他们给他那百分之三的分红给的一点儿都不亏。

    *

    凉糕批发的事情交托了出去，一年级的期末考试马上就要来临了。

    不过小学也不像初中那样一大堆需要背的，舟舟也没怎么复习，期末考试的前一天晚上还跟盈盈和贝贝在家属区的花园里玩呢。

    看得周云瑛皱起了眉，既想劝她赶紧回去复习，又担心影响她考试的心情，最后还是决定闭嘴不说。要是考好了万事大吉，要是没考好就等着挨收拾吧。

    第二天考试的时候，舟舟下笔如有神助，不到半小时就答完了卷子，连着检查了三遍过后就有些无所事事。

    考试期间为了公平，她的意识是无法进空间也无法与祝昭沟通的，考场内又不准提前交卷，她检查完之后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监考老师是周云瑛的同学，也认识舟舟。本来还对她寄予厚望，看到她竟然在考场内睡着了，走过她桌旁特意用手敲了敲桌子都没把她唤醒。

    监考老师只得摇头又叹气，打算等到今天考完过后找周云瑛好好说道说道。

    舟舟在睡梦里还不知道自己将要被告家长，考场里十分安静，偶尔只听得见几声蝉鸣，她睡得正香甜。

    南辉厂的子弟校设备什么的比较落后，上课铃下课铃都是有人拉响铃铛，考试时也不例外。

    直到象征着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舟舟才从座位上坐起来，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上午在考场里睡了一觉，即使中午回去没睡午觉舟舟还是精神焕发。

    下午考的是数学，更是她的强势科目，舟舟在跳级读一年级之前，数学就比二年级的学生进度还快一些，现在做一年级的题目对她来说更是降维打击。

    计算一遍，验算一遍，检查一遍，完成这三遍之后也才过去了四十分钟。

    那剩下的时间要做什么呢？舟舟决定继续睡觉。

    好巧不巧，下午监考她的老师又是熟人，当初祝思来和周云瑛认识就是这位老师当的媒人。

    当初要不是这位老师舌绽莲花，把祝思来吹成整个厂里最上进的青年才俊、把周云瑛吹成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姑娘，舟舟她父母还真不一定会在一起。

    有这份渊源在，她自然对舟舟关注得多些，站在教室后头只看见舟舟的背影趴伏在桌上。

    低年级的孩子坐姿不端正算是个通病了，老师也没多想，打算走近点儿提醒舟舟把背坐直，没想到一走进就看到别的孩子在埋头做题，舟舟在埋头睡觉。

    正巧舟舟趴在卷子上把卷子挡得严严实实，到底做没做完也看不到。

    老师无奈地拍拍她的肩膀，提醒到：“考试结束还有三十分钟，没做完卷子的同学抓紧了。”

    舟舟这回倒是醒了，但她听老师说的是没做完卷子的同学就知道说的不是她，又接着倒头睡过去。

    老师已经提醒到这个地步了，再提醒就会影响其他同学答题。她只得无奈地走开了，在心里记下了这笔帐，准备哪天要是看到了周云瑛就跟她告一状。

    意识空间里的阿尘心急如焚，推了推祝昭：“咱们就这么看着她睡？”

    “安心啦。”祝昭宽慰地拍了拍阿尘的手，“反正一年级是用铅笔答题的，即使她睡觉流口水也不会把卷子弄花。”

    我们说的是一回事儿吗？阿尘气呼呼地拍开祝昭的手，转过身去背对着屏幕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祝昭抿唇一笑，舟舟刚刚在做题的时候她可是不错眼地盯着，也跟着算了一遍，答案都是对的，不然她也不敢放任让她考场上睡大觉。

    *

    考完试舟舟他们回到教室里，班主任钟老师发下了《告家长书》，让学生带回去给家长签字，来领成绩单的时候再带回来。

    《告家长书》不过是些老生常谈，让家长们管好孩子别让他们下河塘游泳。钟老师又再三告诫学生们，在夏天不准去江边玩水。

    说完这些，钟老师离开了教室吗，把空间留给学生们。

    大家盼望已久的暑假终于到来了，教室里充满欢声笑语。书本昨天就收拾回家了，所以大家的书包轻得不得了，随意地往肩膀上一甩，跟小伙伴们勾肩搭背地走出学校，一边走一边商量暑假要约着去哪里玩。

    舟舟走出教室，站在教学楼外等贝贝，学前班也是今天放假。

    火辣辣的太阳有些晒，舟舟就躲到了桂花树的树荫下。她抬眼看着桂花树的枝叶，里头似乎藏着知了正躲在隐秘处不知疲倦地鸣叫。

    祝昭想着，或者等到桂花树的枝叶里藏的不是知了而是桂花的时候，又是新的一学期了。

    *

    周云瑛本来想着今天舟舟放暑假，她还特意在祝思荷的水果摊上买了个又大又甜的沙瓤西瓜。结果兴冲冲地往家里走时，先是遇到了她的同学，跟她告状说舟舟在考语文的时候睡着了。

    周云瑛可以说是心都凉了半截，结果她走着走着又在四号家属区山下遇到了她跟祝思来的媒人，媒人张老师跟她说舟舟今天在数学考场睡得特别香，叫都叫不起来。

    张老师生性热情，不然当初也不会主动为周云瑛祝思来牵线，可能是生怕舟舟今天没办法挨揍，她还特意把舟舟下午在考场上的表现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周云瑛当时可以说是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语文数学都睡过去了，这可是小学一年级啊！拢共就考了这两科！

    周云瑛怀里搂着西瓜心里揣着火气往家里走，一推开门在家里环顾了一圈，就看到舟舟正在看电视，她更是火从心头起，考场上睡觉回家居然还好意思看电视？

    她沉着一张脸，语气不善地问到：“祝舟，你今天考试考得怎么样？”

    按理说被叫了大名就该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没想到舟舟转过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觉得我考得特别特别特别好！”

    周云瑛：？

    和预想中的为什么有点儿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