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跑了?”蒋离挑眉。

    她的怀疑果然没有错。

    一个单纯游学的秦时学生怎么可能会只身跑到嘉峪关来?

    “看来这个华裕书院是不能不去了。”曲淮礼笑道,“不过我们在淮安做的事情估计已经被人注意到了,现下只能快马加鞭赶至秦时,路上不可久驻。”

    蒋离心中一凝,被人注意到了?

    “先前抓到的夫子是左丞相的人?”

    曲淮礼点头:“是。”

    “那林启……”

    “并非。”曲淮礼摇头,“尚游民在捉拿肇事人时,有人故意通风报信,引着他去向那夫子藏匿的地点。”

    若是这般,那一个普通书院里的势力未免混杂,夫子和学生各怀鬼胎。

    “王爷如果愿意的话,还请同我讲一讲现今朝中的主要盘踞势力。”

    曲淮礼对她划分楚河的样子有些无奈,先是开口道了一句:“阿离何必如此生分?唤我淮礼便好。”

    蒋离没接他的话,但依旧让了步:“请,曲公子。”

    曲淮礼将矮桌上的甜点推至她的面前,才缓缓道:“朝中官宦大多抱有二心,但其主要在暗中活跃的势力无非也就几个。

    首先是左丞相与三皇子,他们二人眼线遍布各地,皆有夺位之心。

    其次便是效忠皇帝一派,属中庸,不过这些年来皆以各种缘由失去踪迹。”

    蒋离放缓了呼吸。

    蒋家向来走中庸之道,世代以皇帝为上,如此百年之碑都被一夜端去,更何况旁的中庸世家?

    “至于旁的一派……”曲淮礼摸了一把坐垫旁边,没摸到自己的折扇,只好接着道:

    “阿离可以试着猜一番。”

    蒋离垂眸,将手边的折扇递给他,面上不语。

    左丞相与三皇子皆有二心,朝中势力交错盘踞,就连嘉峪关这般边缘之地都有眼线安防……

    但这几年并没有与嘉峪关有关的巨大变动出现,不论是沧阳还是曦城,都只能暗中广撒密网,借由旁的理由进行吞并剿灭。

    如此忌惮一二,无非……

    “应当是陛下手中一派。”蒋离从怀中取出先前许婆婆交给她的书,是好些年前爹爹交给她儿子的手写书册。

    曲淮礼眯起眼眸,赞赏点头:“确是。”

    “陛下掌全国各事,大部分动作皆会在他目光之中,林启,便是其一。”

    蒋离拢下眉眼间的复杂,既是如此,那林启于她而言究竟是敌是友?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待我们抵达秦时,便能再次见到他了。”曲淮礼道:“再者,先前同阿离说的,察觉我们踪迹动向的也并非是他。”

    “你是说……”蒋离心跳加剧,到如今,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曲淮礼点头:“是左丞相。”

    “看来不久,我们便能见到他了。”

    从嘉峪关一路赶至秦时得要上三两月,期间路途漫长,路经许多城池地域,却从未遭到埋伏。

    顺遂地让蒋离有些不安。

    她不敢放下戒心,以至一路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戒。

    终于,马车穿过寂静的密林,驶向人声鼎沸的市集,蒋离轻轻撩开帘子,一窥秦时一隅。

    此时的天才将将泛了白,挑着扁担的农民早早赶到市集,将自家的农作变卖。

    往来人多繁杂,叫卖声不止,难得离家的孩童欢快地在人群间穿梭,偶而停在卖零嘴的摊贩边上直愣愣地看着。

    脑海中曦城与淮安的景象与现在的欢欣相比,实在是相差甚远。

    蒋离此时才知晓爹爹总爱接下前往边缘旨意的用意。

    同是安庆百姓,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景象。

    马车缓缓在人间驶过,摊贩们将自己的小摊挪出好大一条道,笑着让马车驶过。

    就是这笑容有些怪异。

    蒋离敛下心中疑惑,将车帘放下,终于是能够稍稍放松三个月来的警惕,合上双眸靠在软榻上小憩。

    她入睡得着急,几个呼吸间便陷入梦中。

    曲淮礼觉得有些好笑,也不知道这丫头一天天的防些什么,一切总归还是有他来解决的。

    她只需要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便好。

    他将薄毯轻轻盖在蒋离身上,把手中的案册丢到一旁,单手撑在下巴上静静看着她沉睡的面容。

    先前两人在嘉峪关晒黑的皮肤,在马车上多少又白了回来。

    曲淮礼勾着嘴角,就这么让惬意的时间慢慢流动。

    这三个月是他与她待得最久的时光了,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

    马车一路无阻,驶过集市便是往城中最繁华的地段行去。

    最后停在一间修筑繁华的客栈后门。

    “公子,小姐,到了。”

    蒋离被轻轻拍醒,她半睁着眼以适应当空的烈日,入目是曲淮礼温和的脸。

    他见蒋离醒来,才轻声道:“先回客栈休息,嗯?”

    诱哄意味十足,像是饱含祸心的花狐狸。

    但蒋离此刻尚半梦半醒,方才的梦魇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抬着混乱的脑袋,迷迷糊糊应了一声,乖巧挣了起来。

    曲淮礼低低笑了声,依旧是率先下了马车,伸手把睡迷糊的姑娘扶了下来。

    后面曲淮礼说了什么蒋离一概没有听清,白日梦魇的威力太大,以至她现在尚且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直到再次陷入软绵的被褥之中,腰间的酸麻得到了缓解,让她再次陷入梦魇之中。

    轻流看着自家主子把蒋小姐扶回了房中,同卫茵窃窃私语:“主子干嘛在蒋小姐茶杯里下药?”

    还下的昏睡药。

    卫茵瞪了他一眼,往后一步拉开两人过近的距离,冷声道:“你去问。”

    轻流:我去问?是嫌自己活得久了还是怎么地?

    “卫茵,你留下照看她。”曲淮礼将人放回房中之后便抬步走了出来,“轻流,跟着我。”

    话落,卫茵想起上次她没话找话的尴尬境地,头一回主动开口同曲淮礼说话:

    “主子,让轻流也留下吧。”

    说着,看见曲淮礼挑眉之后又接着道:“他嘴比较碎,能给小姐消遣。”

    话都到这了,轻流就是为了尊严而拒绝都显得不太礼貌了。

    他幽幽地看着自家主子喊了另外的暗卫离开,继而扭头控诉:“闷葫芦里面憋着的都是毒药。”

    真是可恶的女人!

    卫茵看他吃瘪表示很开心,甚至那张近乎面瘫的脸都染了笑意,嘴角上扬了星点的弧度。

    曲淮礼带着玉明出门,也未搭乘马车,换上普通不过的服饰踏入一间人来人往的繁华酒楼。

    玉明是整个暗卫队伍中年纪最小的少年,如今不过十五,身形相对消瘦一些,一张稚气白净的脸乍一看倒像是某家公子的随身书童。

    他不爱说话,但为人也没有卫茵一般清冷,相反,他会比较内敛一些。

    对内的大家对他多有照顾,轻流也更偏爱他一些,就是经常被卫茵欺负之后喜欢过来同他倒苦水。

    久而久之,小小少年玉明也多少知道了一些大人的东西。

    但此时是要见三皇子殿下,不知为何主子要挑自己陪同。

    他也想留在客栈陪着大家,这类心眼与试探过多的场合实在不适合他。

    “待会你不用进门。”曲淮礼直视前方,头也未回便对玉明道。

    玉明稍愣,差点以为自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口:“若是……”

    主子虽为三皇子做了不少事情,但他们根本就不相为谋。

    三皇子为拉拢,主子却是实打实为了游山玩水。

    就是不知道最近为什么开始好好管起了大理寺的工作,愿意给那边的人好生放几日假了。

    大理寺之权面上是在陛下手里,但只有暗卫们知道,这整个机构皆是先皇留给自家主子的后盾。

    以限制朝中混乱势力,作为他在京城唯一的,又是最大的眼线。

    曲淮礼知晓玉明的担忧,他对玉明的耐心显然要比轻流更多一些:

    “我尚且对他还算有用,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相反,我有事需要你去执行。”

    客栈内。

    这间客栈是曲淮礼早年买下的据点,明面上是说旁的客栈又挤又小,睡得不踏实,实际上是为了连同大理寺,将信息从京城透过秦时传递出去。

    所以这客栈虽修得繁华奢靡,却无一人暂住,安静非常。

    蒋离在梦魇中挣扎了好一会,最后猛地睁开眼醒来。

    她扶着尚且混沌的脑袋,喉咙干涩地道不出话来,扫了一圈房内的布置,缓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已经进入了秦时。

    怎得睡得这般死?

    起身缓步行至桌前坐下,蒋离将茶壶轻轻颠了颠,察觉到里面没有备茶。

    听见里面的动静,卫茵靠在门扉上轻声道:“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

    蒋离听见卫茵的声音,正要开口,另一道声音便挤了进来:“你给里头放茶水了吗?”

    卫茵稍愣:“并未。”

    轻流咧牙:“要不说你是木头呢?你是金刚旁人可不是。”

    说罢,便轻轻敲门对里面的蒋离道:“小姐,可以进来吗?”

    蒋离被他欢快数落卫茵的声音放松了独自一人的紧张,便淡声回应:“进吧。”

    轻流捧着茶水进来,小心放在桌面上给她倒了一杯。

    “曲淮礼呢?”

    轻流对蒋小姐大胆的直言自家主子姓名给惊了一下,随即回道:“和玉明出去购置物件了。”

    蒋离点头。

    她记得玉明,是一个年纪尚小的少年,先前赶路的时候总是他去林中抓些野味给她换换口味,是个话不多的。

    不过曲淮礼进秦时的第一件事竟是去购置物件?

    蒋离才不信。

    总不能是去买他那被大水冲走的零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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