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谈姝姝来说，今天和昨天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一天。她中午起床，啃了两块饼干垫肚子，然后开始画稿，一直画一直画，想起来抬头，天就黑了。

    时间过得很快，对她来说，孤单并不是那么难挨。

    只是晚上八点多，门锁突然响了，把她吓一激灵。她正躺在沙发上刷手机，差点手机砸脸上。

    她心中困惑，扒拉着沙发背小心抬头，见到许徜徉的一瞬间，整个人愣住，连眼睛都不记得眨。

    许徜徉一声不吭地走进来，好像刚刚只是下楼买了点东西，现下回来了一般平常。他一眼扫过茶几上打开的薯片、啃了一半的饼干、喝了最多两口的饮料……还有垃圾桶里的方便面袋。

    “你是在把自己当老鼠养吗？”

    谈姝姝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你怎么会回来？”

    许徜徉里里外外将家里查看一番，到处都是她潦草生活的痕迹。他回身想问她，“不是跟你说了要好好照顾自己吗？”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先看到她红了的眼睛。

    他走过来，谈姝姝伸手抱他，埋在他肩颈间抽泣，还呢喃着：“对不起……”

    她心里明白，他此刻出现在这里代表什么。代表他放心不下自己，但他的家人绝不会允许他这个时候离开家，要么他撒了谎，要么他付出了代价。不管怎样，都是受了她的连累。

    “哭什么？”

    许徜徉搂着她坐下，别的事情通通咽下，只剩下最重要的，安抚她。

    “你怎么过来的？”谈姝姝胡乱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着急知道他过来的后果。

    许徜徉云淡风轻道：“坐飞机呗。”

    “我不是说这个。”

    可他除了这个什么都不想说，许徜徉别过脸，“别问了，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也不要跟你说那么多。”

    谈姝姝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模糊了眼睛。

    许徜徉暗骂过自己一声太过心软，却又无奈地回头给她擦眼泪，“别哭了，我是为了让你开心来的，你要是一直哭的话，我会以为你不想见我。”

    “我不是……”谈姝姝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用他的衣服擦掉了眼泪，“你爸爸怎么会同意你出来的。”

    “腿长我自己身上，他不同意我也出得来。”

    谈姝姝明白了，“你和他们吵架了？”她忍不住哽咽，“还是因为我，对不起……”

    许徜徉双手捧起她的脸，很认真地说道：“我对我自己做的任何决定负责，即便是错，原因也在我自己。”

    “可如果没有我，你就不会这样。”

    “即便没有你，也迟早有一天会这样。”许徜徉沉声道，他无比清楚他与爸爸之间的矛盾所在，早晚有一天要爆发，只是巧在这个时候，和谈姝姝的事碰撞在一起。

    许徜徉揉揉她的脑袋，“不要多想啦，反正我现在无家可归了，你要不要收留我。”

    谈姝姝盯他良久，在他的安抚下终于破涕为笑，小声嘟囔，“求之不得。”

    她家里并没有为过年作任何准备，谈姝姝没打算给自己过一个多么隆重的年，许徜徉看着空荡荡的冰箱叹了口气。

    谈姝姝趁他跟巡逻一样到处检查的时候，给许云游发消息问了一些情况。另一头的许云游挨了一整天的骂，整个人怨气横生，对着她一顿吐槽，她听都听不完。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超市？”

    “好！”

    虽说烦忧于他要面对家人的压力，可他的到来的确令她惊喜，谈姝姝跟着他一出门，心情颇好。

    附近就有大超市，他们可以走着去。谈姝姝带着耳机，边走边听许云游发牢骚。他夸张讲述着过程，企图用他并不突出语言能力，告诉她许徜徉有多爱她。

    “你别听他瞎说。”许徜徉牵着她的手去超市，中途瞥了她的手机一眼，还从耳机缝里听到了许云游的声音。

    谈姝姝轻笑，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握紧了他的手。

    “我爸今天至少说了一百个丢人，也不知道丢他哪门子人了。还说什么出门都感觉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谁看他啊，我真服了。”

    许云游一条条语音连环炸她手机。

    “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许徜徉早上出的门，下午就有人传他跟别人私奔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好像暂时他们还不知道，他走是去找你了。”

    “我就是个出气筒的命，昨天刚刚替你挨完许徜徉的气，今天又为许徜徉挨我爸妈的骂。真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我要是被赶出家门了，你们记得有点良心，别不管我这个爱情保安。”

    “没想到许徜徉居然是个隐藏的恋爱脑，这说出去谁敢信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他生这么大气呢，不过也不全是为了你，我爸那嘴确实挺烦的。他创业也没花家里钱，全靠大学的时候参加比赛又勤工俭学，早早经济独立，这还不够吹吗？”

    “我之前还以为上大学以后，一边上学一边赚钱很容易呢。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这事容易，是许徜徉人厉害……”

    熟食、饮料、酸奶……许徜徉有条不紊地清点需要的东西。水果、食材……他临近收银台，看到货架上的东西，不自觉回头看了谈姝姝一眼。

    谈姝姝本来就一直在看他，蓦然被他一盯还愣了愣。紧接着许徜徉抬起一只手遮了她的眼睛，两秒后又放了下来。

    “干嘛？”

    “不干嘛。”

    谈姝姝一头雾水，直到她看到购物车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两盒东西。两盒避孕套在购物车里放得显眼，她一时想不明白，他是想让她知道呢，还是不想让她知道。

    她想着想着就笑了。

    回到家已经快十点，许徜徉给她下了一碗馄饨当宵夜，吃饱后她就去洗澡了。

    许徜徉收拾完厨房，在沙发上思虑良久，还是给妈妈发了条消息，让她不要担心他。

    另一边已经准备睡觉了的许妈妈看到消息后当即松了口气，他这条消息发过来，才让她觉得，许徜徉还是之前的许徜徉，是成熟稳重的，事事有分寸的。

    孩子长大都会离开，许妈妈很早就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没想到来得那么突然。他说他不在家，无非只是吃饭少了个人，但对妈妈而言不一样。他过年不在，代表着，以后的相见，只会越来越少。

    谈姝姝洗完澡后出来看了一眼回宋英巷的车票，不管是机票、高铁票还是火车票，年前这几天都已经售罄。

    她想起妈妈那句，“程叔叔可以来接你。”她不想回去，也不想许徜徉因为牵挂她回不去。

    盘腿坐在床上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直到许徜徉从浴室出来，在背后抱住了她，她才回过神来。

    “不许瞎想。”他俯在他耳边轻声道。

    谈姝姝回身抱他，“知道了，”她替他揉了揉眉心，“今天转了那么多交通，你累不累？”

    许徜徉轻哼一声，伸手探进她的衣服里，捏了捏她腰上的肉，“是有一点点累，但休息之前，还想干点别的。”

    “……”谈姝姝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眼神飘忽，怕自己想岔了。

    “你不想也没有关系。”许徜徉捏住她的下颌，指引她的目光直视自己。

    谈姝姝眨了眨眼睛，“不是我不想，是我怕误会你的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他微微挑眉，似是对她表达不满。

    她略微沉思，两根手指像走路的小人一样爬上他胸口，她扯了一把他的衣领，带着他的身体俯下，她迎上去亲了他一口。

    “是这个意思吗？”

    “嗯。”许徜徉松开她的下巴，转而搂住她的腰，“可以吗？”

    四目相对下，谈姝姝轻轻点了点头，但之后便不知道该干什么，双手也不知道往哪放。

    “要开灯吗？”许徜徉并不着急，抱她躺下，又暂时松手，起身去拉上了窗帘。

    他从床边绕过，影子在她身上移动，谈姝姝想起上次是在被子里，黑得透透的，什么也没能看到。

    “你不介意的话，就开一盏吧。”

    许徜徉将房里的灯关得只剩床头那一盏，从抽屉里拿出今天遮她眼买的东西，直接放在她枕边。他重新爬上床，跪坐在一旁注视着她。

    “上次……不太清醒，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看他的样子，干正事还早，谈姝姝拉上被子，盖到自己只剩眼睛，“嗯，有点疼。”但她上次不想打破氛围，就忍着没说。

    许徜徉伸出食指拨了拨她的碎发，柔声道：“我这次会慢慢来，你要是不舒服就告诉我，不要忍着，知道了吗？”

    她点了点头。

    “冷吗？”

    房间里开了空调，谈姝姝穿的睡衣也不薄，她其实不冷，只是手脚无处安放。听他这么问，她便掀开了被子，“不冷。”她坐起来，浑身上下写满了不知所措。

    许徜徉看着她笑了，挪动自己向她靠近，伸手摸她的脸，俯身亲吻，顺势压倒。

    他的慢慢来，是正事之前的事情都要求她来做，比如脱他的衣服，比如给他带套。之后便由他主导，一根指头、两根指头……谈姝姝当时就后悔开灯了。

    许徜徉不厌其烦地问着各种问题，疼不疼或受不受得了，舒不舒服或者这样她喜不喜欢。偶尔还“恶意”挑逗，问她要不要，问她想不想被他如此对待……

    谈姝姝大多时候答不上来，他便默认她可以接受。

    解压的新世界，许徜徉通行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