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1974年12月21日

    西里斯圣诞节没有选择留校纯属是无奈之举。是的,在上一次的医疗翼谈话中我虽然并没有与他谈拢这件事,但莉瑞娜出主意说也许我可以跳过西里斯直接让阿尔法德说服他,我接受了这个建议。这是明智的,叔叔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西里斯回心转意——也许是答应送他一辆麻瓜摩托车(我是胡说的,但我想如果这是真的话妈妈不会高兴的)。尽管在和我一起上霍格沃茨特快时他依然耷拉着脸不说话,但结果是好的,我完成了妈妈给我的任务让他和我一起回家。在世界上所有姓布莱克的人中,西里斯只听阿尔法德的话,大概是因为他真的有一辆摩托车。

    母亲似乎对西里斯能听话回家过圣诞已经感到很心满意足了——又或者说她太忙了,从各种渠道得知上一次霍格莫德日我的表现还算可以,所以在假期期间哪怕西里斯做出许多件有意无意试图惹怒她好让自己被赶出去的事情,母亲都采取无视的态度,并且她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这么干。只有奥赖恩偶尔会让他收敛一些,而西里斯只是抬抬眼皮示意自己知道了,并没有任何想要改的意思。好吧,他总是这样。

    叛逆——这是我对西里斯的形容。否则他为什么会在十五岁的年纪做出这么多我无法理解的事情?很多时候我根本不觉得他的烦恼是烦恼,只要听妈妈的话就能解决的问题,我不明白为什么对他而言是很困难的事情,毕竟从我们一出生起就被要求听她的话。我猜想母亲近期对西里斯采取纵容的态度是因为她又把主意打到了给他订婚这件事上,尤其是在他上个月刚过完十五岁生日后,这几乎是个警钟,因为绝大多数的纯血家族都会在十五岁左右确定订婚人选,也许我也快了。

    不过,于我而言“婚姻”这个词或许还太过遥远,但我从未想过未来会是谁和我共度余生,但我想大概我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一定得是完全纯粹的血统,这是必须的——仅仅是这个要求就已经筛掉了霍格沃茨的一大半男孩。我打了个寒颤,想象了一下如果妈妈想让我嫁给克拉布、高尔,那我就绝对没法和莱斯特兰奇结婚(这当然只是个比喻,无论对方是是罗夫道斯还是拉巴斯坦我都无法想象我们的婚后生活)。

    西里斯放假已经整整一周,他大概也闷坏了,在我对着一锅明显呈现出不正常色泽的缓和剂发愁时,他终于闯进了我的房间,并宣布自己要去楼下晃晃。

    “蕾拉,你知道这不是缓和剂该有的样子吧?”他对着我的坩埚说,脸上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当然知道!”我没好气地把碍事的头发扎起来,“书上说应该是一种淡淡的、银白色的蒸汽,但我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问题导致结果是淡蓝色!”

    西里斯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他拼命地跺脚让地板发出岌岌可危的声响,俊朗的脸蛋配上他现在的欢笑模样显得更恶劣了——他的仪表堂堂让此刻的我相比之下更灰头土脸。“拜托,西里斯,求求你如果不告诉我怎么解决的话就快下楼遛弯,行吗?”

    在我担心母亲会因为我们房间发出的噪音而上楼破口大骂时,西里斯终于停了下来。他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我的床沿,似乎看见自己的好妹妹在魔药上马失前蹄是什么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一样——“其他步骤应该都是对的,但是你的嚏根草糖浆放太多了。”他耸耸肩,玩弄着绿色床帘上的流苏,“别问我,我不知道怎么在现在的基础上改善,你只能重新熬一锅了。”

    他空出一只手拍拍我的肩膀,“蕾拉,别气馁,这是O.W.L.s考试的内容,虽然我在三年级的时候已经可以熬出来了。”

    “很好。”我冲他扯出一个笑容,“现在,西里斯,立刻马上,下楼自己玩去。你怎么敢——穿着脏衣服——直接躺在我的床上——?!”

    1974年12月25日

    今天起床时我本能地打了个寒颤,并且明显能感受到自己不愿意离开温暖的被窝,从窗户里往下眺望才发现原来在昨天夜里伦敦也已经下了雪。格里莫广场此刻陷入一片安详的宁静中,大地变成一种漂亮的雪白颜色,每家每户的台阶上都被覆盖上了白,似乎在圣诞节那一天一定会有雪花的到来已经成为了约定俗成的规定。

    更何况除了圣诞节以外,这一天还是一个更重要的日子,那就是纳西莎的婚礼。在今天之前我也幻想过她穿婚纱会是什么模样,也许是最经典的款式再配上她那一头柔顺的金色长发,漂亮得像童话故事里的仙女。但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我竟然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与其说是我不敢想象西茜今天的打扮,不如说更怕接受我们早就都长大了这个事实。

    后来在我人生的很多个时候再回忆起这段岁月,想到最幸福的时刻竟然还是今年的圣诞节。我的所有家人都还在身边,那时我只是个性格有些孤僻的小女孩,有全世界最帅的混蛋哥哥,虽然严厉但爱我的爸爸妈妈,最好的朋友莉瑞娜也陪伴着我。没有任何一段时光可以比一九七四年的冬天更好。

    “……感谢在座各位来宾在如此重要的日子愿意赏脸来参加小女纳西莎·布莱克的婚礼。我在此向每个人表示最诚挚的谢意,一切问题都可以询问家养小精灵,酒水饮料无限量供应,点心桌在宴会厅的西南侧。梅林保佑每个人都能拥有一个愉快的夜晚。在婚礼开始之前,可以随意在布莱克庄园参观。”

    宾客们用一阵礼貌但并不热情的掌声对西格纳斯的讲话作出了回应。西里斯坐在我身边,他在十五分钟内已经喝了三杯黄油啤酒,我有理由怀疑这是为了待会儿他可以用上厕所的名义逃离宴会现场。

    实话讲我吃不下任何东西,不仅仅是因为寒冷的天气,更是因为西格纳斯发表的致辞,从他的语言中我读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不会再出席的意思。对于纳西莎来说,今天或许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日子,然而她的父亲却没有在婚礼上说任何一句关于她本人的祝福。不过对于她来说也许这已经并不重要,她是幸运的,她与卢修斯真心相爱,这一点是绝大多数纯血家族的女孩儿都比不上的——噢,也有幸福的例外,比如已经私奔了的安多米达。

    婚礼现场被布置得精美非常,我一眼看出这就是纳西莎亲自安排的风格。天花板就和霍格沃茨一样被施了魔法,好让它看上去和外面的天空没有什么区别。纷纷扬扬的小雪从上空落下来,又在半空中消失,这避免了每个人都满头白雪的好笑场面。如果不是室内温暖如春的气候,我几乎以为自己现在身处于户外的一场浪漫婚礼。

    “我去找纳西莎说两句话,行吗?”我轻声和母亲说,“妈妈,我很快就回来。”她矜贵地点了点头,让我快去快回。

    西茜不像我以为的那样焦头烂额。我认为她至少会显得忙碌一些——但看上去她也不比我这个来宾更闲。她真漂亮,洁白的裙摆散发出一种圣洁的光辉,在她转身时还会有点点星光闪烁,奢美但低调,我想一定是卢修斯陪她一起挑选的。而她本人则比这件婚纱要美上一万倍,她的金发被高高绾起,头纱披在她的肩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采。

    她正在窗外看雪呢。看见我来了,她转过身来,紧紧地拥抱住我。

    “你知道吗,蕾拉?在我很小的时候有过很多次不想结婚的念头。我的父母并不相爱,他们的婚姻是联姻的产物……可是今天就是我的婚礼了。真正到了这一天,我又感觉自己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我是说,我拥有了我想要的所有东西。所有人,所有爱——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我将目光从雪花聚焦到她的脸上。看样子她或许因为西格纳斯的婚礼致辞而伤感了一些,但好在没有受什么影响。我怎么会不明白呢?从小她就告诉过我自己很想有个妹妹,然后我就诞生了。她是我最亲近的姐姐,我们和世界上任何一对亲姐妹一样心连心。

    我看着她的蓝眼睛,就好像看见了一片湖水扯地连天。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情绪,只得将我们的双手交握,安静地只能听见我自己的心跳。纳西莎的手冰凉无比,我想开口询问她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保暖咒,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却沙哑极了。

    “西茜,我……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告诉你。我想说我永远在你身边,好吗?”

    “我知道。”她温柔地笑了,“宴会厅里有你最喜欢的小布丁,我已经让家养小精灵少放糖多放奶了,为什么不去尝尝呢?”

    ——————

    当台上的这对新婚夫妇走完了婚礼的所有流程,并宣布所有宾客可以开始晚宴及自由活动之时,我和西里斯几乎是同时放松了下来,区别是我只是将挺直了一晚上的背脊稍稍放松了些,而他用刀叉和餐盘发出的剧烈声响让母亲严厉地拍了他的手掌,西里斯吃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上去我们都需要一个安静些可以喘口气的地方。即使是我也无法做到在这种场合如鱼得水,更别说从未习惯于社交的西里斯,于是我们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宴会厅后面的花园里。这里被布置得极为漂亮,就连灌木丛这处鲜有人至的地方也被克利切在树丛中点缀了满天星般的光芒。——可以理解,因为除了我之外,它在布莱克家族里最喜欢的孩子就是纳西莎,我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未来也会有这一天的话,婚礼现场也只会比这更漂亮。

    “我们需要谈谈,你觉得呢?”

    西里斯懒洋洋地靠在长椅的椅背上,手里握着一根不知道从哪来的香烟。我想坐在他的身边,又离远了些,“我想也是……但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四天前。”他深深地把烟吸进肺里,皱着眉的表情让他显得更英俊了,我只当他是在开玩笑,把落到他肩头的雪花拂去。也许是被看出我并不自在,他把烟头随意掐进了雪堆里熄灭。

    “詹姆斯这个月在霍格莫德遇见你了,他说你看上去不是很好。”西里斯斟酌着字句。

    “不,是看上去非常糟糕。‘你妹妹看上去脸色苍白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死了’!”他怪声怪气地模仿着波特的口气,“是这样吗,蕾拉?”

    “也许吧,我最近确实有点儿累。”我含糊道,试图用另一个话题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以及,我前几天就想问了,你为什么最近说话总像是嘴里含着东西?”

    “这不重要。”他不耐烦地嚷嚷,又懊恼地放低音量,“别想转移话题。既然你不知道怎么开口,那么我就主动说了,能不能告诉我你那天为什么会去猪头酒吧?”

    我沉默了一瞬——也许在这个冰天雪地里是很漫长的一瞬。西里斯极为耐心地等待我开口,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打量远处的雪松,而我紧张得甚至开始冒冷汗。我们两个人谁也没做任何保暖措施,他的手掌都被冻得通红,却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设想的最糟糕的一种情况还是发生了,那就是西里斯知道我那天去了集会,并且我相信他应该已经猜出了那一天我们都在聊些什么。有一瞬间我以为他会动怒,亦或者像从前那样说些傲慢又伤人的话,可惜他没有,好像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欣赏雪景,刚刚说出的话只是随口一提,就像英国人问候天气那样自然。

    “哎,别太紧张,蕾拉。”西里斯好笑地说,仿佛已经看穿了我似的,“彼得本来是想去帮我们占座的,但却被告知那天不待客,他却看见你进去了。再后来就是詹姆斯在邮局遇见了状态糟糕的你。我只是觉得自己作为哥哥似乎有点太不称职了点,因为他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一无所知。”

    “哇哦。”我干巴巴地说,“你第一次意识到吗?很高兴我们在这件事上终于达成了共识。”

    “行了,我不想和你吵架。”他直截了当,手里却还一刻不停地把雪捏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我想知道你在做什么。或者说,你们。”

    看着漫天飞雪落下来的时候,我竟然真的想要把这一切都说给西里斯听,然后把所有事情都埋葬在这个雪天,但只是那一瞬间。当单词涌到我嘴边时,我发觉自己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我不知道这到底是黑魔王咒语的作用还是我的心理原因——总之,这成功阻止了刚刚我想要做的蠢事。

    我竟然想告诉西里斯。我竟然想逃避。

    我清楚地知道如果告诉他会是什么后果,他会和母亲大吵一架,质问她为什么要让我参与这么危险的事情,然后什么都不会改变,也许他真的会被赶出家门——看在梅林的份上,我差点害了这个家!

    “我不能。”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好吧。”他耸耸肩,一阵大风吹来,我被冷得把脖子缩进衣领里,“所以你不能责怪我是一个蠢货哥哥,因为他的妹妹从来不告诉他任何事。不管怎么样,我永远和你在一起,不要在太早的时刻为一些——一些事情而忧心,好吗?你这个年纪应该对佐科的新品感兴趣,而不是这些无聊的东西。”

    “那是你。”我忍不住打断他,原本死寂的氛围因为他的最后一句话而有所好转,“我从来都觉得佐科的恶作剧产品很无聊。”

    他为我打断这偶尔温情的一刻而翻了个白眼。接下来的话似乎是让他觉得很尴尬,总之,西里斯的语速飞快,“……为我,为沃尔布加,为你自己,为‘布莱克’,都是,”他认真地说,“蕾拉,不管在这之前、在这之后我们还会再争吵多少次,亦或者更糟糕,我都希望你快乐,永远都会是这样。”

    人们总是在这些时刻会用“forever”这个词,然而真正做到的却寥寥无几。似乎永远这个词本身就是一个魔咒,在说出口的那瞬间就已经注定了结局,我们谁也做不到兑现承诺,却还是在某些特定的时间节点将这个单词诉说给某个人。只有在今天,我才真切地感受到西里斯虽然总是被称为家族的异类,但他确确实实是一个布莱克——至少刚刚那番话让我想起了纳西莎。印象里她也和我说过这些。

    我打赌今天的气温绝对是今年最低的一次,因为我的手掌紧紧握成了拳头,指甲已经深深地掐进了肉里,才好控制自己不让眼泪落下来。“我爱布莱克们”,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蕾古拉·布莱克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斯莱特林,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在有意识以后我似乎总是在为了别人而活。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很可悲的事情,因为在今晚我终于明白我的一生都在为布莱克而奋斗——我心甘情愿守护这些人。

    雪还在下,但这一刻我突然感觉自己没有那么冷了。在过去我和西里斯为大大小小的事情争吵过不下三百次,只有今晚,我们两颗滚烫的心融化在这个冬夜。

    ——————

    一直到爸爸妈妈和我们一起用飞路网回到家时,我才终于有时间拆开朋友们寄给我的圣诞礼物。我花了一些时间将关系没有那么亲近、只是人情往来的包装盒挑选出来放到一边,然后坐在床边开始享受一天之中为数不多可以独处的时光。

    莉瑞娜给我寄来了一瓶葡萄味香水,我很喜欢,随礼物附上的还有整整三页羊皮纸长的假期生活琐事。她的字龙飞凤舞的,我无奈地笑笑,将信纸放在床头柜,打算睡觉前阅读;西里斯给我送了一本《毒菌大全》,这让我有些愧疚,因为我根本没想到他居然会送我一个正经的礼物,所以我瞒着妈妈给他偷偷送了佐科新出的改良粪蛋,但我猜他应该会喜欢(事实也的确如此,因为很快他就冲进我的房间大声夸赞我是送礼的天才)。

    然而更然我愧疚的事情还在后面,因为我发现连莉莉·伊万斯都给我送了礼物,是一套进阶版的扫帚护理套装,能让你的扫帚帚尖随时呈现出适合飞行的形状。要知道我们只是点头之交,我以为我们根本没到能互送礼物的关系,所以我根本没给她准备礼物。梅林啊,完蛋了。我没做过这么失礼的事情,所以给她写一封道歉信这件事迅速被我安排到了阅读莉瑞娜的信件之前。

    在角落里还有一个没有署名的金红色小盒子,但由于它的包装看上去很精美——除了那个糟糕的蝴蝶结之外。我实在想不出除了西里斯之外有哪个纯血家族的人会用这种颜色的包装纸,所以没有将它挑出来。在用过一切我所能想到的反恶咒确定它没有危险后,我拆开了蝴蝶结,却在看清里面是什么后愣住了。

    是一双针织的墨绿色的手套。说实话它的做工粗糙极了,绝非精品店售卖的成品,更何况在手掌内侧的地方还用了极小的银线纹了R.A.B.。并且它被人施了魔法,可以完美贴合我手的大小。

    结合这个礼物的意义和金红色的包装,几乎是瞬间,我就想起了一个人,并且确定一定是他送来的——如果这不是詹姆斯·波特的手笔,我就给西里斯一百个金加隆。

    我仰头倒在床上:天哪,我只是想过个圣诞节,为什么一下子有这么不在我礼物名单上的人都给我寄了东西?我到底要写多少封道歉信?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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