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考为期三天。
周三下午最后一场英语结束后,哀嚎遍野。
这次英语试卷不简单,阅读压力大,许多人为在规定时间内做完题,大都对文章一知半解。
有人对答案发现自己七选五答案错了位,有人讨论作文发现自己理解错误,续写牛头不对马嘴。
教室里闹嚷嚷的。
数学课代表王思宇着急忙慌的从三楼数学办公室跑上来,进门宣布:“数学成绩出来了。”
一群人顿时停下自己手头的,围了过去。
“我靠,这么快,我几分你看到没?”
“你138,比我低第1分。”
“还行还行,我最后一个小题都来得及写呢。”
“我呢我呢。”
“你我没看到。”
“最高分多少?”
“148,飞哥说联考第一。”
“是程焰?”
“这还用问吗?你还以为是你啊?”
“想得真美哈哈哈哈。”
“……”
原野听到了对话,笑着走到后面。
讨打似的用屁股顶了下程焰舟的背:“可以啊,最后那题不简单,总分联考第一估计也稳了吧?”
程焰舟斜睨他一眼,表情平静,似是毫不在意。又或者说,是毫不意外。
他理着桌面的书本问:“你多少?”
原野回:“135。”
“没整幺蛾子。”程焰舟哼笑一声。
他的意思是指上学期期末考试,原野为了抒发对原中奎的不满,数学试卷大题交白卷那事。
原野听明白了,啧声摇头:“没意思”
虽然没想考个年级前列,但怎么说成绩都是自己的,没必要为了赌气交白卷,而且原中奎就是个老顽固,交白卷这事对他根本不管用。
何欢听着身旁两人的对话,又张望着教室前面那群人,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成绩。
她也想去问问王思宇有没有看她的成绩,可既担心他没看,又担心他看了。
前者是因为她和王思宇本就没什么交集,没帮忙看是正常的,她问了就和明知故问没差。
后者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怎么考好,万一王思宇当众报出她的分数太丢人。
但大家都知道了,就她不知道自己的成绩,心里难免焦灼。
吃完晚饭,回教学楼的路上,何欢问宋宜宁:“你要去看数学成绩吗?”
“王思宇告诉我成绩了。”宋宜宁问,“你要去看吗?我跟你一起去。”
何欢点点头,两人一块绕道去了三楼数学办公室。
即使是饭点,办公室里也是很多人。
大家对查看成绩总是积极又上心,不止想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还想看看别人有没有超过自己。
数学老师飞哥也在办公室,丝毫没有老师的高位感,和班上的男生打成一片,讨论评价这次的试卷。
隐匿在人群里,何欢看到了自己的成绩
成绩表是按学号排的,她转学进来学号自然是最后一个,她从下往上快速扫了一遍,低于130分的是少数。
她122,宋宜宁虽也偏科,但情况比她好些,128。
分数是在何欢自己预估的范围里,但飞哥说这次的数学卷子出的很好。
简单的题很基础,属于送分题类型,中等的题有需要一些计算量,难度较高的题则在知识点上进行了一些拓展,在解题思路上偏向于竞赛题。
三个模块分明,比分合理,很好的区分了不同水平的学生,是很接近往年高考题型的一张试卷。
何欢听到这儿忽然失落了下去。
她不敢想象如果高考是这张卷子,会是怎么样。
差一分就相差几千人的高考,单科十几分的差距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六科目成绩前前后后,总算在周五上午全部出来了。
于静文将每个人的成绩沿着表格线裁成小条,叫了几个同学分发。
与此同时,她也公布了这次考试的班级情况。
“这次班级第一,年级第一,联考第一还是程焰舟,戴雨筝班级第二,年级第三,联考第九。联考前十,我们学校总共三个,两个在我们班,表现很不错。”
“还有联考前一百名,学校一共二十一个,我们班有十一个,我就不一一报了,年级部会在一楼贴榜单,大家感兴趣可以自己去看。各科平均分总体来说比一班要好,但他们语文、历史和生物平均分是高于我们的,不能掉以轻心。”
“总体来说,这次考试大家的表现不错,考得好的同学别骄傲,这只是我们这五所学校的联考,还没和前三的学校比呢,别得意忘形,没发挥好的同学也别气馁,离选考还有两个月,抓紧时间总结错题,查漏补缺……”
在于静文的声音中望眼欲穿,何欢终于在同学手中接到了自己的成绩条。
——班级排名35,年级排名73,五校联考排名517。
语文和政治发挥的最好。
语文121分,年级排名第十,政治赋分满分,年级排名并列第一,稍稍填补了拉跨的数学,没让她排名掉出年级前八十。
入校第一场考试,交了一份及格水平的答卷。
何欢一口气想松也不敢松。
周围的同学探头探脑,过来询问成绩。
何欢没藏着掖着,也没大声张扬,把成绩条推过去。
“你政治100欸,好厉害。”她们说。
何欢礼貌地笑了笑。
虽然政治是她的拿手科目,但这一百分也来的提心吊胆。政治主观题她没来得及全背完,如果不是刚好考前补到了这一课,她不可能记忆深刻,写那么完整,也许就没有这满分了。
她们又问:“你知道程焰语文英语多少分吗?”
何欢摇了摇头。
“你没问?”
“没有。”
她们缩回脑袋,遗憾说了声“好吧”。
何欢没曾想去打探他人的成绩,过多的有可能会让人失掉信心,失去动力。
但经过她们这一问,心中也难免生出些好奇。
她们口中的联考常胜将军的水平究竟如何?
何欢坐直了身体,悄悄用余光去瞥。
他成绩条放得远,看不全。
只看到最后三栏全是1,是排名,再往前一栏总分7开头。
甚至不需要知道后面的数字,人和人之间一些无法丈量的抽象的距离,就通过这小小的数字清晰地展现了出来。
何欢知道她距离高考考场自己还有多长的路需要走。也忽然意识到,那几十分的差距,原来就是自己遥不可及的世界。
一叶障目的浓雾被风吹散了去,近在眼前的竟是巍峨泰山,而自己曾登上的山顶,不过是平原山丘。
联考告一段落,摆在眼前的又是另一件大事。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前,于静文来教室组织大家排练。
下周二晚上的开学典礼上,高三有一个宣誓环节,这是郁中一向以来的传统,是表达自己刻苦学习的态度,也是表达高三年级部在首考中必胜的决心。
这个环节气势最重要,其次就是编排的新意。
原野是文娱委员,这次活动由他牵头,班长和组织委员配合,征求大家建议,开会商讨。
于静文最后拍板形式和宣誓内容。
为此他们还特别定制了“清北交复,浙大起步”的泡沫板,又定制了“昆仑纵有千丈雪,我亦誓把昆仑截”的横幅。
高个子在后排举板,两个领队在前面拉横幅,侧边还有一位同学挥舞班旗。
形式虽多,但轮到何欢手上的一个也没有。
两个拉横幅的领队得让不怯场的人来,一个是原野,一个是戴雨筝。
挥旗得力气大的来,毫无意外花落方廷越。
而她个子不高,又被安排在第二排左侧。
她能做的就是牢记誓词,全力配合。
“第一排的人蹲下,第二排的人半蹲。”戴雨筝在前面调整大家的位置,“何欢你和右边姜珂换一下,最后一排王思宇和章琦你俩板子举太慢了。”
在教室里对着词排练了二十分钟,戴雨筝又准备把大家叫去楼下台阶上练,这样的队形更直观。
“班长,快下课了,还得放学回家呢。”
“是啊,待会儿公交车又挤不上了。”
有人磨磨蹭蹭不想下去,还有几个互相唱戏应和的,场面一时难以控制。
“不想周末过来排练就别废话。”
一行人轻手轻脚往楼下走,程焰舟却在此时背着书包,往他们相反的方向离了场。
“他放学了啦?”宋宜宁疑惑问,“不是得加练呢,为啥他走了?”
“没走,他去艺术楼排练。”原野胳膊夹着横幅搭腔。
“排练啥?他要表演节目?不会吧?”
“你想啥呢?他主持。”
“怎么他还要主持啊?高三了不是自动退出组织社团的吗?”宋宜宁疑惑颇多。
“没人呗。”原野耸了下肩,“高一社团都没招新,高二除了原来那两个,又找不出别的能主持的了,不得高三先顶上。”
“嘶,那这不是完了?”宋宜宁步子顿住,声音惊讶,“程焰舟要开大了?”
“那可不。”原野眉毛一挑。
何欢在宋宜宁身旁听了一路,内容越发听不懂,好奇问道:“开什么大?”
宋宜宁双手一拍,发现自己之前漏了关键信息,急忙道:“忘了和你说,程焰舟以前是广播社的,各种典礼仪式主持人都有他,他那些迷妹基本上都是在典礼上迷上他的,他一出场叫得可大声了,高二的时候食堂吃饭,对面一排都是为了看他的。”
她摇头感慨:“看样子今年又要迷倒一群新高一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