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铺

    陈鹤声想过甲十六能出手,可也仅是想而已,他从来没想过甲十六会真的能出手。

    王青娇也一样,想给她下马威不成,倒被确确实实地吓到了。

    甲十六她们大院的姑娘,骨子里的傲气是后天养成的。她们不惹事也不怕事,对于带刃的刀具一切都不在话下。而对于一个顶级厨娘来说,对于刀刃的掌控自然也张弛有度。

    王青娇看着心口上的衣服上一道大口子,吓得瑟瑟发抖,而甲十六平静地跟个没事人一样,举着斧头就要砍下一刀。

    甲十六说:“娘不喜欢你,木声不喜欢你,我也不喜欢你。”

    陈鹤声上前,也被这一幕震惊地抢回斧子,并抓住了甲十六。

    “快走!”陈鹤声向王青娇说。

    王青娇抖着身子,跑出了门。

    甲十六看人没了影,叹了口气。

    “你会功夫?”陈鹤声抓着抖着身子的甲十六,严肃地问。

    甲十六看着他,却没有答话,显然也被自己吓到了。

    “说话!”陈鹤声轻声一喝。

    甲十六看他一直抓着自己,有些心安,却也有些情绪地道:“我们取牛骨髓用的斧子,要比这个大的多。”

    陈鹤声的斧子不大,但也不算小,可他看甲十六激动,想让她露出些马脚,便以怀疑的态度质问:“你确定?”

    甲十六见他还不相信,想都没想道:“南阳运过来的独角牛,骨头可硬的很!”

    陈鹤声还是不相信,却也被甲十六极为认真的委屈给逗的莫名其妙的开心。他问:“你还拿独角牛做过菜?”

    甲十六看他一脸不相信,想着自己为那骨头吃过不少苦头,也不想反驳。

    “说话!”陈鹤声见她不说话,又喝了一声:“你还拿什么做过菜?”

    这次他喝的很温柔,甲十六有些不习惯,但很喜欢,所以想告诉他一个天大的秘密,便小声说:“鹤声哥,你可别跟别人说,我见过我师父,杀过一头死了的麒麟。”

    陈鹤声愣愣地看着甲十六,见她极为认真的表情,总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若不信,你不会砍我吧?”陈鹤声笑说。

    甲十六见他嘲笑,认真道:“那畜生,光脖子就有鹤声哥身高般高大。”

    陈鹤声突然严肃,将手里的斧子一扔,又松开了抓着甲十六的另一只手,同样认真道:“我信!”

    甲十六看他相信,高兴地笑了笑。然后就是听着陈鹤声一路不间断的笑声,回了屋。

    刚换好的衣服,被陈鹤声又去换了一身,甲十六不想家里有那女人的气味,看着陈鹤声衣裳上那半边脸影,搓了好长时间才搓干净。

    陈鹤声一直看着她洗,每每想到“麒麟”两字,都会忍不住笑上一声,搞得甲十六很是无语。

    今日休沐假的人多,以至于街上的人也多,甲十六选的些白花藕不少,陈鹤声破天荒地给她拎着。

    一路上,甲十六还是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想买,可一个不注意陈鹤声就走出好远,甲十六还得追上去跟,搞得啥都没买上,等陈鹤声到了那些文玩摊上看东西,她还得在旁边等着,生怕一个不留神,人就没了影。

    她知道陈鹤声是故意的,可是没招,毕竟这个市场比较远,她是头一次来。

    “鹤声哥,这附近可有当铺?”甲十六问。

    “去当铺作甚?”陈鹤声盘着摊上两个文玩核桃,附和。

    甲十六实话实说道:“我想当些东西,买调料。”

    陈鹤声放下核桃,问:“花我钱买的调料,和花你自己钱买的调料不一样?”

    甲十六被他问愣了,呆在一边没有说话。

    陈鹤声一脸不耐烦道:“先让我看看什么东西,我看当铺能不能收?”

    甲十六拿出那根金簪递给他说:“我听人说,当铺老板都狡猾的很,这两日一直没敢当。鹤声哥是捕快,他们应该不敢骗你。”

    陈鹤声露出自信的表情,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簪子。

    金簪虽很朴素,但有些重量。按“一两金子十两银”的兑换法,这簪子就算化成金疙瘩,也能换个十五六两银子。

    “好好的簪子,当了作甚?”陈鹤声好奇簪子的来历,更好奇她竟对自己毫不避讳,而最好奇的是,这么有钱的姑娘,竟赖死赖活的给他兄弟俩做饭。

    毕竟十多两的银子可是个大数目,寻常人家就算累死累活一年,也未必能攒的出这么个这东西。

    甲十六想了想,也不敢提他,便道:“有几样食材不便宜,我想买些给木声做几样他没吃过的菜。”

    陈鹤声看她一眼,也搞不明白她是真傻,还是暗着跟王青娇较真,便说:“我保证你做的每样菜他都头一次吃。这簪子你留着,哪天我心情不好把你赶走,你饿不死不说,还能买俩丫头服侍你。”

    甲十六坚持:“鹤声哥,易诚他小叔的菜谱里有几样菜,我想试着做。”

    陈鹤声也想试试甲十六到底是真想当,还是做做样子给自己看,便领她到了自己认识的一家当铺。

    到了当铺,甲十六看陈鹤声和当铺女掌柜认识,悬着的心放下了。

    比起男老板,她还是觉得女老板能善良一些。那女掌柜姓白,人也和善漂亮,她听陈鹤声叫她“白姐姐”,也跟着他一同称呼。

    甲十六将簪子交给白掌柜后,白掌柜看了一眼后,坐在一边仔细端详了起来。

    空闲间,陈鹤声向甲十六问:“你是要活当,还是死当?”

    甲十六不明白什么意思,便问:“怎么当钱多?”

    陈鹤声一脸嫌弃道:“活当就是,以后你有钱了可以赎回去,死当就是卖给人家,自然得的钱也多。”

    甲十六看死当得的钱多,想都没想道:“那便死当。”

    白掌柜看着甲十六,笑问:“妹妹可知这金簪是何人所制?”

    甲十六想了想,终于想到了那个名字,便道:“如松先生。”

    陈鹤声喝着茶,插了一嘴:“白姐,这‘如松先生’是何人?”

    白掌柜叹气:“你一个大男人可能不知,这京城最好的首饰都出自他手。寻常大户人家,即便有银子也未必求的来。”

    陈鹤声再次惊奇地看向甲十六,直想把她看透。

    陈鹤声看白掌柜手里那平平无奇的簪子,说:“你再好好看看,这不会是假的吧?”

    白掌柜摇头:“还好是送到我这,要是被哪个老头子看花了眼,说成假的也保不准。”

    陈鹤声笑的很勉强。

    甲十六着急,问:“白姐姐,那这簪子可换多少银两?”

    白掌柜问:“当真要死当?”

    甲十六毫不犹豫点头。

    白掌柜高兴道:“东西是好东西,可毕竟是只拿金子做的,凭我和鹤声弟的关系,妹妹要活当的话,我给你二十五两,倘若死当,给你四十两如何?”

    陈鹤声瞬间目瞪口呆,而甲十六听到“四十两”这个字眼,立马防备地看向陈鹤声。

    她觉得自己和这数字着实有些缘分,有些怕陈鹤声拿着银两就把自己赶出家门,便道:“白姐姐,我只需要三十九两。”

    她想着,即便这三十九两被陈鹤声抢走,还有一两的差价,可以赖着不走。

    白掌柜一愣,随后看着相视的两人笑了笑,立马点头:“三十九两就三十九两,剩下那一两,就当你给鹤声赎了当初他当的东西。”

    甲十六好奇。

    陈鹤声也意外:“白姐,那东西你还没卖出去?”

    白掌柜往房里边走边道:“那块无事牌又丑又贵,根本没人要。想必是和你缘分未尽,当初差的银两全当姐姐给你的谢礼。”

    当白掌柜出来时,簪子已经在她头上了。

    陈鹤声的无事牌,物归原主,而甲十六拿着银票和银子也仿佛看到了一大堆食材。

    “十六妹妹,姐姐的弟弟和鹤声是同窗,以后有什么好东西,尽管来。当然,没事也可以过来陪姐姐聊聊天。鹤声的糗事,我知道的不少。”

    甲十六高兴点头,而陈鹤声嫌弃道:“我们走了。再有人找麻烦,就叫人来衙门找我。”

    “哪天成亲也给我捎个信。”白掌柜目送。

    两人离开后,路上陈鹤声立马变了脸。

    陈鹤声把玩着无事牌,阴阳怪气地说:“要不带你去买个院子,再配俩丫头?”

    甲十六见他拿这话题调侃了两次,不禁有些心暖他为自己抱不平,毕竟那个王青娇的话是挺伤人。

    甲十六小心拿出银票递到他手里道:“鹤声哥,银票给你,我怕哪天又给烧了。”

    陈鹤声拿着银票,震惊地问:“你还烧过银票?”

    路人立马看向两人。

    甲十六立马小声解释:“没烧几张。”

    陈鹤声更大声道:“还几张?”

    路人冲两人翻白眼路过。

    甲十六脸红,不说话了。

    陈鹤声也不知为啥,气地不想搭理甲十六,还把银票给收了。

    两人走了一段路,陈鹤声发话了。

    “这就当房租,以后缺钱了跟我说。”陈鹤声说。

    甲十六见他没生气,点头笑了笑:“还是鹤声哥厉害,我没想到能换这么多。下次还得找白姐姐。”

    陈鹤声停住脚步,问:“下次?”

    甲十六战战兢兢地说:“我还有个戒子,想等快过年再当。”

    陈鹤声彻底不想跟她说话了。

    甲十六看前面有牛肉铺,道:“鹤声哥,木声正长身体,我想买些牛骨棒给他熬汤。”

    陈鹤声带她走了过去。

    甲十六看肉新鲜,买了两根牛骨棒外,又挑了一大块牛腩,牛腱和牛眼肉。

    看着篮子越来越满,陈鹤声哭笑不得,倒不是因为沉,而是每个部位甲十六都亲自告诉肉铺老板怎么切。

    最后,买够可以送货家的银两,才肯离开。

    竹篮空了,甲十六又开始准备选些别的食材。

    一路上,陈鹤声发现,自己觉得不错的食材,甲十六看一眼就过,倒是觉得不太起眼的,她却能蹲在地上挑个半天。

    甲十六满意地看着自己手里东西,向陈鹤声说:“鹤声哥,很多东西产地不一样,味道却天差地别,就比如刚才那一堆铁棍山药,虽长得好看些,却远不如这儿的好。”

    陈鹤声看了眼自己相中摊子,狠狠白了眼甲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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