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酥鲍螺

    甲十六走后,易诚在旁向陈木声嫌弃:“都多大了还喝糖水?”

    陈木声抬头:“是顺便给你冲的,爱喝不喝。”

    吃着饭,陈木声一直想着早上剩的汤包,问了甲十六才知道,已经被陈鹤声他们吃光了。

    易诚吃着菜,道:“姐姐,这烧肉的调味着实不错,味道层次也很分明,不过看这品相,倒不像是出自你手。”

    甲十六惊讶,看易诚小小年纪,竟还是有些眼力。而陈木声看易诚夸甲十六,还是有些得意。

    甲十六点头,向易诚问:“你是不是想说肉烤的太老,汁已流失?”

    易诚点头道:“这么低级的错误,我相信以姐姐的实力,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陈木声听着两人谈话有些不对劲,想着这要不是甲十六做的,那还能是谁?况且他吃着挺好吃。

    他看易诚这么捧场,也不想甲十六为难,昧着良心笑说:“那一定是我大哥烤的。”

    他心里却嘀咕,陈鹤声可做不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甲十六点头:“木声,是鹤声哥烤的。”

    陈木声有些难以置信,难以置信的是陈鹤声竟会帮忙烤肉?这显然不在他理解范围之内。要是元冲烤的,他还能信。

    “哦。”陈木声没有多问,毕竟旁边有个外人。

    易诚吃着饭,向甲十六说:“对了,从姐姐这调味的手法来看,倒有八分的御厨的影子。”

    陈木声早就听不惯了,不乐意道:“易诚,你别乱叫,我嫂嫂什么时候成你姐姐了?”

    易诚傲娇说:“厨艺界的事,跟你说不明白。”

    陈木声道:“我怎么就不明白?药食同源,你听说过没?”

    易诚夹着片肉,问:“那你就说这猪肉,有何功效?”

    “牛有牛黄,鸡有鸡内金,驴有驴包,猪身上可没有药。”陈木声继续道,“可中医讲究以形补形,吃哪补哪。你吃了这块肉,功效就是长膘被。”

    甲十六觉得陈木声说的实在有偏见,她可不想陈木声这么想,便说:“木声,猪肉味甘、咸,性微寒。归脾、胃、肾经,有补肾滋阴,养血润燥,益气消肿的功效。”

    陈木声再吃瞪圆了眼珠,问:“十六姐,你还懂医理?”

    甲十六笑说:“懂得不多,姐姐就会做些药膳。但姐姐从小就听师父说,世上任何一种能吃的东西,都能称之为药。”

    易诚在旁边道:“就连一棵普通的大白菜,也有清热解毒利尿的功效。”

    陈木声有些不服气,呆呆地道:“两个厨师在教我医理?”

    易诚“哼”了一声:“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能叫姐,你只能叫嫂嫂了吧?”

    “这都什么歪理?套近乎是吧?”陈木声很是不满意,冲着易诚道,“和你小叔的比试,想都别想。”

    易诚拍了下头:“光跟你废话,倒忘了正事。”

    易诚正要跟甲十六说话,陈木声道:“饭也吃了,水也喝了,没事你就走吧!我们还得腌腊肉。”

    “好你个陈木声,利用完就赶,还真是有你的。”易诚道,“不答应,我今天还就不走了。”

    陈木声笑说:“那你就别走,我家院子不大,但够你睡。”

    甲十六看俩小伙子一直斗嘴,吃的也差不多了,就笑着收拾起了碗筷。

    熏腊肉烟大,甲十六带着两人在院子里忙活了一阵,陈木声看着地上有一块肉丝,狠狠跺了下脚。

    “这该死的耗子。”

    易诚以为陈木声拐弯抹角骂他,说:“好像你属别的似的。”

    陈木声直直地看着易诚,非常不耐烦地说:“昨天十六姐给我做的肉干,都被耗子叼到这了。”

    易诚看了地上一眼,说:“那这耗子也是个行家,还知道撕着吃。”

    陈木声看着肉丝,分明就是撕下来的,也觉得不对劲。

    易诚继续道:“我看这肉丝倒是新鲜,应该刚做不久,绝对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陈木声被他的判断逗乐了。他笑说:“我俩回来都快一个多时辰了。”

    易诚认真道:“我一个全京城最好酒馆的少当家,还能骗你不成?”

    陈木声自然不信。

    甲十六在旁边听到两人谈话,也怕两人吵着吵着,把真相吵出来,问:“木声,你可爱吃滴酥鲍螺?”

    陈木声一听,兴奋点头:“爱吃。我最爱吃的就是滴酥鲍螺。”

    甲十六高兴道:“姐姐做拿手的就是滴酥鲍螺。”

    陈木声傻笑。

    易诚直摇头:“瞧你这点儿出息!”

    陈木声抬头斜视:“我家又不像你家,每天都跟过年似的。我们穷苦人家想吃高兴些点心,都得等上逢年过节。”

    易诚叹了口气:“也是!光是那早饭,在我家馆子,少说也得一两银子。还有中午那砂锅饭,烧肉和小炒肉,我看全京城大部分人家也未必有你家吃的好,就算吃的比你家好,味道也不会好到哪去。

    陈木声警惕地看着易诚,问:“看你竟挑好听的说,是不是也惦记滴酥鲍螺?”

    易诚放下了姿态,却也傲气满满:“尝是肯定得尝,可如果你愿意,明天我也可以给你带点心过来。”

    陈木声不乐意道:“你明天还来?”

    易诚正了八经说:“不来怎么送情报?”

    陈木声摆手:“你该不会是怕你小叔输,特意替他来打探情报的吧?”

    易诚坦然道:“我是不怎么待见你,可我更不待见我小叔!”

    陈木声嫌弃:“当你小叔也够可怜的。”

    听着两个小家伙的吵闹声,甲十六想起了自己的那些伙伴。

    ·

    临近傍晚,陈鹤声和元冲拎着竹篮回来了。

    甲十六看着竹篮里的食材新鲜,整理好食材,为制滴酥鲍螺就先熬起了酸奶。

    陈木声着烧火,易诚处理着食材,而陈鹤声和元冲跟俩大爷似的,盯着俩小家伙干活的同时,还喝起了茶。

    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花钱的就是大爷。

    他们捕快比耍刀更熟练的就是摆臭脸,虽然两人长得不凶,但也看着不好接近。

    四个男人让个女人忙东忙西显然不好,俩大男人自然欺负俩小男人了。

    易诚一个富家少爷,却没有想象中的娇气,大概家里是开餐馆的原因,对各种食材也是了解的很。

    甲十六发现他应该在厨艺方面下了不少功夫,就连摘个菜,都匠气的很。

    可他这份匠气,陈木声看着很是不顺眼,因为处理的太干净,浪费的太多。而易诚也嫌弃陈木声连烧个火侯都不会掌握,一个劲的添柴。

    陈鹤声显然看出两个小家伙不对付:“阿诚,你家易香居都爆满了一天,你真不回去帮忙?”

    易诚摆手:“就是我小叔,拿着和十六姐猜配料的事搞的噱头而已。把他累趴下才好。”

    陈鹤声笑笑。

    易诚灵光乍现,强烈提议:“陈大哥,要不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只要十六姐亮牌子,可以专门点他做菜,多少都行,还不用等。”

    陈鹤声看他极其认真的表情,笑不出来了。这种待遇,就算是他们总捕头去吃饭,也未必能享受的到。

    他再次好奇,甲十六到底是什么来头。

    陈木声闷不吭声好一会儿,在旁边道:“我要是你小叔,非把你踹火坑里不可。”

    易诚哼笑:“你以为他不想?可他就怕我脸上的三个大字!”

    陈木声好奇,想了想问:“你脸上什么字?骄横跋?扈?”

    易诚白他一眼,嫌弃:“是 、少 、当 、家!”

    陈鹤声还第一次看陈木声吵嘴落了下风,和元冲乐的不可开交。

    陈木声看向陈鹤声和元冲说:“大哥,你们快把这家伙赶走!我都被他气了一天。”

    陈鹤声满意:“平时你总气我,现在有人替我出气,我干嘛赶走?下回你再气我,我还得请他来。”

    易诚也笑笑:“陈大哥,我随叫随到。对付他,我可一点也不含糊。”

    陈木声一脸鄙视,鄙视的相当厉害,直接就是两个人一起鄙视。

    易诚立马道:“陈大哥,我有木声的事向你举报。”

    陈鹤声觉得好玩儿,严肃地看了一眼陈木声,向易诚点头:“说。”

    陈木声和易诚关系本就不好,也没期待易诚能替自己保守没去书院的事。

    空气突然安静,连甲十六的刀声也停了。

    易诚看了眼陈木声,向陈鹤声说:“他晕马,晕的特别厉害。”

    众人刚要笑,元冲发话了。

    元冲严肃道:“阿诚,这消息可没什么嚼头。”

    陈木声看他还有点良心,填着柴说:“这还不算大事?我还真就不知道我竟然还会晕马,别提多难受了。我觉得那马没什么问题,问题应该是骑马的人。”

    几人笑了笑。

    易诚扒着山海螺,不快道:“瞧你挖的这山海螺,根都挖断了一大截。”

    陈木声指着另一个说:“你挖的不也断了?”

    陈鹤声问:“看这个头挺大,你们在哪挖的?”

    陈木声显摆道:“大吧!在灵阳山挖的。”

    陈鹤声突然严肃:“阳灵山?灵阳山,离你们书院可不近。”

    陈木声和易诚对视一眼,易诚不慌不忙道:“是灵羊山,我们书院附近有个坡,两棵松松长得,根长了两个角似的。”

    陈鹤声察觉出两人有猫腻,但没用直接说,只是狐疑地看人两人一眼,他们俩自己琢磨。

    另一边,甲十六翻开锅盖,顿时屋里奶香四溢,她将煮好的酸奶用纱布过滤,再添上面粉油酥和糖搅稀后,在瓷盘上做起了一个个海螺的样子。

    滴酥鲍螺有两种,一种软,一种硬,甲十六喜欢做硬鲍螺,一是吃着不腻口,二是存放比较方便的同时,存放的时间也比较长,在民间也更为流传。

    这传统滴酥鲍螺为软,而硬鲍螺由前朝贵妃所创。

    甲十六的手法看楞了众人,以至于接下的切豆腐丝,都去近距离观看了。

    甲十六有些不好意,不过也习惯了被人看,只是换做全是男人,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当一丝丝豆腐犹如菊花瓣般散在水里,众人瞠目结舌。

    陈木声傲娇地向易诚问:“你小叔能切出来么?”

    易诚自豪地说:“他虽然人有些放荡,但刀功上,他可从来不输谁。”

    陈木声不以为意:“到时也别比猜配料了,就比切豆腐丝,我们稳赢。”

    易诚认真道:“切莫轻敌!我小叔可是最年轻的,能切出“月晕”的大厨。”

    “月晕”就是能看清布上纹路的薄片。

    甲十六留意了这句话,不禁看向易诚,问:“他能切出‘月晕’?”

    “那是自然。”易诚点头,“男人使刀和女人使刀由于力气问题,怎么说都会有些差距,就凭十六姐的刀功,能切出万缕豆腐,却未必能切得出‘月晕’。不过在全京城的厨娘里,算得上是数二数三。”

    甲十六道:“确实如此!‘月晕’对力道掌控很重要,我切的比较吃力。”

    “不过,什么叫数二数三?”陈木声接着甲十六的话问易诚。

    易诚想起件事,道:“京城有个跑厨团的厨娘,刀功那叫一个了得,眨眼间能片出条鱼,只可惜做出的菜极其一般。”

    甲十六也认识一个这样的朋友,在两年前被卖出了大院,想着或许会是她,便问:“她叫什么名字?”

    易诚道:“我听我小叔叫她‘红杏’,姓什么就不知道了。”

    “红杏?”两个男人都露出欠揍的表情。

    甲十六再次失落,这名字她不认识。

    易诚继续说:“那大姐不仅名字不好听,脾气也爆的很,好像跟全天下男人都有仇似的,我小叔想高价聘请她来店里,却被她直接拔刀轰走。”

    甲十六听他描述,倒是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有些像。

    “那姑娘手腕上是不是有道疤?”甲十六问。

    易诚挠头:“看我小叔被欺负,我去找过她,疤没看见,不过看她左手腕上一直绑着布带。”

    甲十六激动地问:“她住在什么地方?”

    众人看向甲十六,甲十六却一直等着易诚的回答。

    易诚也记不清,更不去在意:“京城的厨娘团多,她在的那厨娘团生意不是太好,春天我和我小叔想给她个大活,可得知那帮厨娘都搬走了。”

    甲十六有些失落。

    “十六姐,你认识那人?”易诚问。

    “这要见了才知道。”甲十六说。

    易诚倒是有办法:“厨娘的圈子就那些人,明日我找人打听打听。”

    甲十六想那厨娘刚硬的脾气,应该是她无疑。

    陈木声眯眼向易诚问:“你今天来,不会是想吃十六姐做菜,来挖我十六姐去你家打工吧?”

    易诚道:“十六姐要是肯来,我愿意每月付十两银子请她。”

    “十两银子?”陈木声一脸不相信,想他大哥一个月累死累活也挣不上三两银子。

    易诚一副小巫见大巫的表情:“多么?我看就算给二三十两银子,十六姐也未必放在眼里。”

    陈木声看向甲十六,有些担心却开玩笑似地问:“十六姐,不会哪天别人给你很多钱,你就跟着走了吧?”

    甲十六认真道:“就算木声考不进书院前三,姐姐也不会走。”

    陈鹤声听到这话,脸色很是难看,闷声挑茬:“这家我说的算!”

    众人看向陈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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