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验亲

    泽兰回王府的时候,刚好遇上下了早朝回来的傅与安。

    傅与安面色阴沉,也不知道是谁招惹到他了。泽兰不想撞上去触霉头,贴着墙根想假装看不见溜走。

    “回来了。”

    泽兰后背一僵,慢吞吞转过身,抬手挥了挥,道:“好、好巧啊,王爷。”

    “不巧。”见泽兰依旧贴着墙,傅与安干脆自己亲自走过去,垂眼看着她,“你是我的贴身丫鬟,自然得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

    “是是是。”泽兰忙不迭地点头,小碎步跟在傅与安身后,乖巧的很 。

    进了屋,前头高大的身影冷不丁停下,泽兰猝不及防一头撞上去,如同撞到一堵墙壁上,迫不得已往后倒退几大步才稳住身形。

    泽兰呼痛抬手想捂住额头,不慎牵扯到肩上未愈合的伤口,不由疼的呲牙咧嘴。

    傅与安在这时转头过来,眼神复杂,略显冷淡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痛呢。”

    不知为何,泽兰竟从他的眼底看出了一些心疼,疑心自己看错了,泽兰摇摇头仔细瞧去,只看见了如墨的眸底。

    果然是瞧错了,王爷分明是在挖苦自己受不得疼才对。泽兰心里嘀嘀咕咕,摸不清王爷这句话到底是什么用意。

    她试探道:“我是不是撞疼王爷了?”

    “把衣服脱了。”傅与安声音毫无起伏,好似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

    泽兰大惊失色,死死捂住自己的衣领,颤声道:“王爷,我只是府里的丫鬟。”

    与此同时,傅与安说道:“我看看你的伤。”

    两人的话几乎是同时落地,一瞬间,屋子里落针可闻,泽兰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没注意到,傅与安眼底浅浅的笑意,这人分明就是故意把话说的暧昧不清。

    “不用麻烦王爷。”泽兰依旧捂住衣领,也没想傅与安为何会知道自己受伤,摇头拒绝道,“我这伤快好了。”

    “是吗?”

    “嗯。”

    傅与安伸手轻轻按在泽兰肩头,令她痛呼出声,脸颊上的红晕顷刻便消散了,一张小脸皱巴巴的。

    “这叫好了?”傅与安冷着脸。

    郎中在这时走进来,身后跟着香铃。

    泽兰这才意识到傅与安压根不需要自己同意,早便准备好一切了。

    肩膀上的伤需一日换一次药,泽兰不想让香铃担心,今早自己草草换了药,绷带也绑的乱七八糟的。

    傅与安沉着脸站在一旁,看郎中替泽兰缓缓揭开一团糟的绷带,露出底下狰狞的伤口。

    泽兰上药潦草,好些地方都没洒上药粉,眼下绷带一拆开,便有血缓缓淌出来,衬的伤口愈发可怕。

    香铃红着眼眶不忍再看,一只手死死捏着泽兰的衣袖,小声小声地抽泣着。

    “姑娘,你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泽兰一脑门的冷汗,却还笑着安慰香铃,轻声道:“不小心摔了,这伤只是看着可怕,不疼的,没几日便好了。”

    说几句话的功夫,泽兰脸色又白了几分。

    “疼就闭嘴。”傅与安冷着脸插嘴道。

    泽兰这才注意到傅与安还站在一旁,她还以为王爷早就出去了,那自己如今衣裳不整的模样岂不是都被瞧去了?

    因为疼痛而变得苍白的面颊又染上浅浅的粉意,泽兰有些结巴,道:“王、王、王爷,你怎么还在这里?”

    傅与安没接她的话,拧着眉从袖中掏出一堆瓷瓶,放在桌上对郎中道:“这些药可有效果?”

    郎中小心翼翼地拿起其中一个瓷瓶,打开不过看了一眼便激动道:“这、这可是玉雪生肌膏。”

    再拿起另一个瓷瓶,打开一瞅:“这是七月膏。”

    郎中一个个看去,吃惊不已。桌上这些药膏随便拿出去一个都是为外界哄抢的存在,如今却被随意堆在桌上,简直是暴殄天物。

    傅与安是今晨才从通安嘴里知道昨日柳家具体发生了什么,得知泽兰肩上受伤,不知情况如何,他便干脆把太医院里头珍藏的药膏全拿来了。

    郎中把药膏规规整整放置在桌上,道:“回王爷,有了这些药膏,余姑娘肩上的伤不出三日便可痊愈,不会留下一点疤痕。”

    郎中把每种药膏是什么功效一一道出,真准备替泽兰上药时被喊住。

    傅与安拿过他手中的药膏:“你退下吧。”

    修长的手指揭开瓷瓶的盖子,指腹轻轻蘸取少量乳白的药膏,正要触到泽兰肌肤时,被人躲开了。

    泽兰往后缩了缩,躲开了傅与安的手,不自在道:“不劳烦王爷了,让香铃来吧。”

    傅与安顿了下,没应声。在青江时,泽兰时常上山采药,草药多生长在地势险峻之处,周遭荆棘丛生,她就算再小心还是难以避免受伤。

    那时,泽兰十指经常会有各种大小不一的划痕,脚踝处有时也会出现伤口,全是傅与安亲自替泽兰敷药包扎。

    “那时,也是我替你上药的。”傅与安提及过去。

    泽兰面色没什么明显变化,仍然是回避的姿态,较真道:“不是你,是安与。”

    屋内的气氛莫名奇妙地开始凝滞,香铃缩着脖子站在后面,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接过药膏。

    “王爷,余家人找上门来了。”通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让他们等着。”傅与安低着头,指腹落在泽兰肩头,将药膏缓缓推开,力道恰到好处。

    起先,傅与安还不像这时知晓轻重,下手没点数,时常让泽兰伤口雪上加霜,再后来傅与安便特意练过力道,终于找到了最适合的力度。

    事已至此,泽兰没再吭声,默认傅与安替自己上药。

    不得不说,宫中的药就是好,刚敷上去泽兰便感觉伤口冰凉凉的,痛意顷刻便没了。

    “就这么不愿意回余家吗?”傅与安看着肩上的伤口,下手之人显然没想给自己留半点余地。

    泽兰装作不懂:“王爷你在说什么?”

    傅与安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轻声道:“没什么,你放心余家之事我会替你解决的。”

    *

    前厅,余德安等了许久不见人,有些急躁,小声道:“你说这王爷是什么意思?”

    余思杨摇头,也小声道:“不知,许是有事在忙。”

    半个时辰后,傅与安姗姗来迟。

    余德安面上恭敬行礼,余光总忍不住往摄政王身后瞟,试图找到其他人的身影。结果除了通安一无所获。

    “不知余侍郎找本王所谓何事?”傅与安慢条斯理地坐下,问道。

    余德安乃是当朝礼部侍郎,从二品的官职,想必平日里摄政王从未将自己放进眼里过,可如今乍然态度和缓,余德安不由一惊,思索自己是不是哪里又得罪王爷了。

    有了这层顾虑,他接下来说是话更是小心,斟酌半天累出了满头汗才磕磕绊绊地把事情说清楚。

    “余泽兰是本王亲自带回来的人,她什么来历本王岂会不清楚?”

    言下之意便是不信他们这番说辞了。

    余德安也觉得今日之行太过冲动了,不由打起退堂鼓,谁知道一向安分守己的余思杨在这时站了出来。

    面前的男人哪怕是什么都没做,静静地坐在那里,都有一种凌厉的压迫感,叫人难以喘息。

    想到失踪多年的幺幺以及家中以泪洗面的母亲,余思杨一咬牙,冒着大逆不道的风险说道:“王爷,臣一家寻了小妹十余年,臣的母亲日夜以泪洗面,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消息,恳请王爷给臣一次机会。”

    傅与安道:“什么机会。”

    余思杨直直跪在地上,言辞恳切:“滴血验亲。若证明余姑娘不是臣丢失的小妹,臣甘愿受罚。”

    话音落下,眼眶已经湿润。

    傅与安看着他通红的眼眶,思量许久道:“可以。”

    泽兰进门时一眼便瞧见跪在地上的余家父子两人,内心毫无波动。

    “泽兰见过王爷。”

    傅与安摆手免了她的礼:“人来了便开始吧。”

    有下人端着一碗水过来,先取了泽兰食指一滴血,又取了余德安一滴指尖血,两滴血落在碗里,晃晃悠悠始终没有融在一起。

    余思杨看着碗里始终融不在一起的两滴血,难以置信道:“怎么会,幺幺的血怎么会不融于父亲的血。”

    泽兰冷眼看着他,道:“余公子,你确实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里的幺幺。”

    余思杨难以接受,明明眼前的姑娘眉眼同母亲那般相似,他查到的证据也皆指向泽兰,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我同你再试一次。”余思杨不愿放弃。

    傅与安脸黑了一瞬:“余侍郎。”

    余德安一抖,赶紧上前拉住自己的长子,低声警告他不要失了分寸。

    傅与安招手,泽兰听话地走到他身后站定。

    “余侍郎也亲眼看见了,我府里的人可不是你们余家走丢的小女儿。”

    “是是是,多谢王爷。”

    “先不急着谢。”傅与安挥着手,唇角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着余思杨道,“你可还记得方才所说?”

    余思杨点头:“回王爷,臣记得。”

    “念在你也是思妹心切的份上,就罚你二十大板吧。”

    什么?在场的几人皆怔愣住,除了傅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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