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无边无际的无力感,将她吞噬啃咬的千疮百孔。

    痛楚犹如巨石压迫心口,疼得呼吸不得。她伸手抓住心口处,试图缓解驱走心痛。

    “你,到底想要什么?”

    萧莫言清冷的声音恍惚入耳,肩头感到一暖,身子被掰了过来。

    “你在哭?”萧莫言愕然相问。

    阮翛然梨花带雨不说,连唇瓣都被咬破了皮,想来应是极力在隐忍哭声。

    可他不懂,她究竟在伤心什么。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仿若与他有刻骨铭心的深情一般。

    不知为何,蓦地想起七夕那夜。听闻阮翛然落水生死不明,他当真心生不舍与慌乱。

    阮翛然泪眼模糊,看不清萧莫言的脸上泄露出来的几分柔软。

    “为何要杀我?”阮翛然委屈至极,嚎啕出声。

    萧莫言眼中流淌的柔情,鬼使神差让他平和回道:“将你与贺芷瑶一并杀掉,永绝后患。”

    阮翛然得到答案,更是撕心裂肺。原来他对她,当真没有半分的情意。

    她逞强抹去泪痕,声色发颤道:“殿下还需要,我作何事?早日助殿下成事,求殿下放我出宫。”

    萧莫言坐在床沿,有些鄙夷盯着阮翛然。助他成事,口气倒是不小。

    一夕间,满心全是猜测沈子夜藏身之处。全然将阮翛然说要出宫,忽略掉了。

    “那你觉得沈子夜,会躲在何处?”

    阮翛然哭得头晕脑胀,深吸一口气回道:“确定城中无一遗漏之处?全都彻查过了吗?”

    萧莫言脱口回道:“应该没有遗漏之处,不过,还得待明日,我问过皇城司的人……”

    灵光乍现,萧莫言似乎想到了什么,或许当真有地方未搜查过。

    只听阮翛然一本正经回道:“若我是沈子夜,没什么地方比太子的私宅更安全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萧莫言如梦方醒。

    千算万算,竟然没想到他的私宅。皇城司的人,定不敢去他的私宅搜人。

    反正城门不开,沈子夜插翅难逃。明日,他领人入私宅抓人即可。

    萧莫言情不自禁有几分欣赏阮翛然,面上笑意温和:“你果然够聪明。”

    萧莫言俯身,强硬将她抱起在怀,又轻浮道:“本宫喜欢,聪明的女子。”

    “放开我。”阮翛然挣扎着,凭什么他由着性子肆意对她。

    “你这是欲擒故纵,欲拒还迎。”萧莫言耍赖抱她起身,向床榻行去。

    “萧莫言,你无耻,说好不碰我的。”阮翛然越挣扎,萧莫言抱得更紧。

    “本宫今日没心情,放心不会碰你的。”萧莫言将她放倒在床榻上,背对她躺下。他所言非虚,明日捉拿沈子夜是要事。

    男女之事最耗心力,他还要养精蓄锐。

    半晌,阮翛然闻见萧莫言均匀的气息,确定对方入睡了。方才松了口气,挪到床榻最里侧。

    如昔日那般,将软枕横在二人之间。亦是背对于萧莫言,本就哭得心神疲惫很快入眠。

    翌日,阮翛然又一次在噩梦中惊醒。

    梦里又是大雪纷纷,尸横遍野。她困在尸山血海中,寻不到出口。

    她额角淌落冷汗,抚着起伏不定心口。

    她扭头看去,人去床空。萧莫言不知何时,早已离开。

    她抬眸向窗外张望,天色灰青将亮。

    忽然明了,萧莫言定是心急如焚,一刻都不愿耽搁。天不亮,便动身出宫捉拿沈子夜了。

    阮翛然重新躺下,榻上残留着的兰花香似乎没有往日的迷恋。反而让她胆战心惊,萧莫言下一次对她动杀念,不知会在何时。

    如今只盼着林千帆归来,与之商议离宫之事。

    她突然想念父亲,还有妹妹阮悠然。想念在顺昌县的日子,倘使一早知晓这一世与萧莫言是这般。时至今日,她真的动摇了,悔了。

    甚至觉得自己的出现,是如此多此一举。

    雄鸡一唱天下白,朝阳射出万丈金光破云而出。

    萧莫言一身金甲戎装,骏马英姿。腰挎宝剑,全身散发着天生王者的威严。更有一股肃杀之气,似乎让七月初秋提前蒙上一层秋霜。

    身旁的包明悟与梁隐山,亦是战袍庄严,长剑在手蓄势待发。

    为避免打草惊蛇,萧莫言在巷口便下了马。挥手下令,东宫亲卫四下散开。将他的私宅前后左右,团团包围。

    梁隐山翻进院墙,将正门打开。

    无数东宫亲卫如鱼贯入,冲入私宅内。

    待萧莫言踏入门内,包明悟迅速将大门关闭。

    后院,西厢房。

    沈子夜隐隐听见动静,从梦中惊坐起身。

    这些日子,他就寝时衣不敢解带。抓起手边的长剑,奔到门前。顺着门缝,向外窥探情况。

    门外,厮杀声已起。

    那些死士正在浴血奋战,只是东宫亲卫的人数众多,怕是撑不了多久。

    沈子夜当机立断,开门出去。想趁乱,弄到一身东宫亲卫的衣服混出去。

    萧莫言熟悉私宅,与人守在后院出口。

    沈子夜的功夫有几斤几两,萧莫言心知肚明。他的私宅高墙数丈,以沈子夜的功夫决计翻不出去。

    沈子夜鬼鬼祟祟躲在不远处,眼看那些死士纷纷倒地身亡。

    待那些东宫亲卫入房搜查,趁机拖走一名东宫亲卫的尸身。

    竹林正是葱绿时,枝叶密密层层最易藏人。

    沈子夜在竹林中,顾不得血腥害怕扒掉死尸的甲胄。

    “嗖”的一声,箭矢破空而来。砰得射在沈子夜耳边的竹竿身上,力道之大箭矢贯穿只留箭的尾羽在外。

    接着又一支闯入竹林,对准他的眉心而来。

    沈子夜大惊失色,千钧一发之时蹲下身来,躲了过去。

    沈子夜瑟瑟发抖,垂眸不甘心看着穿了一半甲胄。

    “沈子夜,束手就擒吧。”一个陌生冷冽的男子声传来。

    沈子夜不死心将死尸头上的兜鍪取下,戴在自己头上。握着长剑,轻手轻脚向身后挪动。试图绕出竹林,逃身出去。

    只是竹林叶茂,一不小心便会碰到弄出声响。

    下一刻,必会有箭矢擦身而过。

    沈子夜不敢妄动,又闻见嘈杂的脚步声,应是有无数东宫亲卫赶了过来。

    透过竹林缝隙,果然看到四面八方被人包围住了。

    “放箭。”

    沈子夜听着那人一声令下,不计其数的箭矢从八方射入竹林之中。

    沈子夜急中生智,趴在地上一咬牙抱住死尸翻了个身。

    死尸压在他的身上,相当于一个人肉盾牌。

    很快,箭雨停歇。听见那人下令道:“进去搜。”

    沈子夜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将尸身推下去。东宫亲卫进入竹林,他正好趁机混入人群。

    沈子夜掐准时机,故意捏着嗓子喊了一声:“沈子夜朝东边跑了。”

    之所以如此喊,是为了迷惑对方。造成他往东边跑的假象,毕竟院子的出口在西面。

    果然其他方位的人上当,全都冲向了东边。

    沈子夜仗着东宫亲卫的甲胄,明目张胆向西边奔去。

    他看到一束光洒入竹林,朝着光的方向窜了出去。

    嗖的一声,他左腿上一疼跪倒在地。

    沈子夜顾不上哀嚎,惊恐万分看着左腿被贯穿的一支箭矢。

    鲜血直流,痛到麻木。

    沈子夜不顾疼痛,爬起来一瘸一拐继续向前逃跑。

    没跑几步,一支箭羽命中他的右腿。他重重摔倒在地,嘶声裂肺哀嚎出声。

    他知道逃不掉了,如何不怕不哭。

    黑影压顶,有人居高临下俯视他人。

    沈子夜鼻涕横流,狼狈抬首望去。

    只见一名高大魁梧的男子,面容周正眼神却异常阴毒含恨。

    “沈子夜,我的好弟弟。”

    沈子夜瞠目结舌,实在不明那人再说什么。抬起手腕,用手里的长剑胡乱挥向那人脚边。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梁隐山。

    梁隐山一脚踩在沈子夜的脚上,冷笑道:“我的好弟弟,别再挣扎了。”

    沈子夜本就因失血过多,没了力气。只觉得剑上的梁隐山,重如泰山。不得已松了手,气息奄奄仍咬牙切齿道:“你究竟是谁?”

    梁隐山低头藐视,从后背箭筒里抽出一支箭矢。缓缓蹲下身子,将箭头对准沈子夜脖间,亦是切齿痛恨道:“我与你是同父异母,沈家从今往后只会有我之人。”

    语毕,毫不手软将箭头刺入沈子夜脖间。

    沈子夜身子抽搐,张口欲语。喉间涌上的热血,从口中喷出。

    沈子夜眼中含泪,用尽余力抬手抓住梁隐山的手腕。含糊不清道:“不,不可……”

    口中鲜血如同泄洪奔流,淹没掉他的声息。

    只是他的手,依旧死死抓着梁隐山的手腕不放。

    太子之命是活捉沈子夜,而梁隐山今日来,就没打算让沈子夜活着走出去。

    他对荣华富贵不感兴趣,更对什么储君之位没有半分觊觎。

    这么多年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不是在白家堡,人人口中的野种。

    沈子夜只要活着,他便永远是庶出。

    他要沈如山娶他的母亲为续弦,他则成为名正言顺的正妻嫡子。

    届时与包凝月就是门当户对,便可风风光光迎娶其过门。

    梁隐山掰开沈子夜的手,凝着手心沾染的血迹。阴鸷的眸色陡变,哀伤自语道:“你若要怪,就怪你是沈如山的儿子吧!”

    竹林中冲出的东宫亲卫,乌泱泱围过来。

    有人检查了沈子夜的死活,发觉气绝身亡。神色慌张,赶去禀报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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