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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之上(三)

    南山关前,已经彻底成了一片屠杀的战场。

    玉成、朱白令、玄启三人背靠背而战,三人前方,是成百上千的西南将士,一个一个,拿着刀、举着剑、提着枪,前赴后继,奔涌着向三人袭来。三人前方的尸体越来越多,血贱得人心都快红了,然而手上动作却只能越来越快——否则,死得只能是自己。

    西南王在上方大喊着取玉成首级者、黄金百两,原来就杀红了眼的小将们,几乎倒吸一口气,更加兴奋地踩着脚下的尸体前进。三人的圈子越来越小,朱白令一拳攻下右边的袭击者,一剑又刺向左侧,大喊道——“玉家军磨蹭什么呢?为何还未来!”

    “他们从西边来,关卡甚多,慢点很正常。倒是你,来得实在太早了!”

    玉成同样左右开攻,拳脚齐用,方能抵用这些人的攻势。

    “你不会真想死在这吧?!”朱白令斥道,“擒贼先贼王,想法子先先上去抓了西南王!”

    玉成没好气道:“是,他死了,我正好回去重掌玉家。”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要是仍有多余的手,朱白令必定要恼得一拍他,“要是现在死了,你也不能和景荣那个臭丫头双宿双飞啊!”

    “你们……你们居然还有闲心吵架!”侧边的玄启怒道,“先冲出包围,这样下去大家都是死路一条!”

    “是,往东,”他们此刻离老树边不远,那棵树过于粗壮,士兵大多从旁边而围,玉成想到了什么,“想办法上树!”

    那根老树高达百米,上树之后,凭借三人的轻功,从枝桠攀上城楼的旁边的雪山就不算什么难事了。

    “好!”

    三个人仍然保持阵势不变,但齐齐挪动脚下步伐往树边而去。玉成一剑便刺穿了一个士兵的心脏,另一只手,干净利落地扭断了一个近身者的脖子,与此同时,又有一人狂举着刀向他脖上砍来,他墩身一躲,再拿刀即将落向玄启后脑勺时,将之狠狠踹翻!

    那人带倒了前方好几个人,总算为三人留下了一丝空地。朱白令手疾眼快,立刻踩着一人脑袋,提气一飞,踩在一行人头顶之上破出重围。

    玉成紧随其后,飞速打断脚下人的刀剑,两个人活活踩出了一条生路。

    为了看清这角落里情势,西南王已站在城楼的拐角,他惊道:“难道我西南几万兵马在此,都杀不了几个人吗?!”

    “不可能!”侍卫长回道,“他们三人,迟早会……”

    这话还没说完,西南王便先一步明白了下面那几人要干什么,“他们要上树!快,快传话下去,派人将树挡住,一定不能让他们上去!”

    “是!”

    然而等到西南王看清,实在是太晚了——

    “老头子,你这登云梯,怎么使得还不如两个徒弟了?”朱白令最先跳下人头,下一步便要跳上一侧树枝,一边手起刀落砍杀冲上来的敌人,一边还回头嘲笑几声落在最后面的玄启。

    玄启一怔。

    朱白令尚未意识到,他已经很久没这样同父亲说过话了。

    “砰!”玉成一剑斩断了后方击向玄启的一把红缨抢,回首笑道,“神僧,你儿子早就不恨你了,快走,别愣住!”

    “哎你胡说什么……”

    “放!剑!”忽然军鼓三声响,尖锐的军号之下,一声高高的指令忽地平地而起,径直打断了朱白令叨叨的否认。

    “快上!”玉成一推前方,“别让高敏之浪费了太多箭支!”

    毕竟拿尔齐还没来。

    “你可真是,”朱白令大骂道,“他娘的顾全大局。”

    “别斗嘴,”玄启笑呵呵的,指着上方,“儿子,听你成哥哥的,快走快走!”

    这下不说朱白令炸了——“谁是你儿子!”,连玉成都忍不住再回一句:“不要这样称呼我……”

    三个人即便嘴上一刻未停,但防卫从未懈怠过,此刻玉成和朱白令,一人砍杀树前最后的几个阻碍,一人提剑护住四周——将从城楼之上飞袭而来的一波箭雨一个个击落,然后双双跳上树桠。

    玄启同样十分利落,见已有小兵追赶着两个人脚步从后方围上,便立刻调转方向,从侧边的空地上踩着旧树皮便迅速袭上。

    而正因为他从另一个方向而来,眸光一闪,才看到了两个人都未曾注意到的东西——一支箭,悄悄的,破雪而来,直逼朱白令脑后。

    来不及思考,甚至来不及反应,玄启踢脚而上,在两根分枝之间直接一跃,在玉成稍显诧异的眼神中,直接扑向朱白令,将之按倒在另一枝桠之后,朱白令被扑得重重一哼,刚想起身大骂这人有什么毛病,便瞅见了那根泛着金黄色的箭头。

    下一秒,或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支箭就直击玄启的心脏,玄启猛地扑出了一口鲜血。

    而后直挺挺地坠入树下。

    树上的两个人都急忙伸手捞他,却被玄启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功力击退。

    随后,他便径直落在那雪地之上,立刻有人举着刀上前,手起刀落便砍得人血溅一地——

    那是他父亲的血,朱白令全身血液一僵,还从未发过那样的吼叫,几乎如野兽般:“滚开!”

    玉成捞手一拦,用力扯得人往上:“白令,他已经死了!没意义了,走!”

    “滚开!”朱白令双眼通红、已然快要癫狂,一双拳头狠狠砸向玉成,仍然执意要跳下去。

    与此同时,已经有人从下方爬了上来,也有将士们在旁边组成人墙,非常迅速地逼近他们,密密麻麻地,每个人的眼睛,都如同那手上的兵器尖锐,在雪天里闪着仇恨的血光。

    玉成生生挨了几拳,甚至嘴角都吐出一丝鲜血,扯着朱白令的手却从未放松:“他生前知道你已经不再恨他,已然死而无憾了!我们得走!”

    “你别管我,别管我!”

    “这么多人,你下去只是死路一条!”

    已经有善于攀爬的小将,抱着枝桠便追在玉成脚边,玉成长剑一挥便将其砍断手臂,那人痛苦地大叫一声后生生砸到地上,可是身后立刻有西南的兵,长得一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源源不断地补上。

    他们完全不怕死、也丝毫不畏惧敌人的强大。

    太强了,实在太强了。

    这一次,玉成不再好言相劝,他一只手从后揽过朱白令臂膀,用尽全身力气,将人强硬地拖着人而上。

    好在这老树枝繁叶茂,即使在这样的寒冬,叶子也未曾落尽,反而能为他们挡住不少暗处的箭。

    然而总有那么几只射的格外刁钻——玉成攀到一半时,忽然整个人都趴在了树上,他扭头一看,才发现一只箭射中了他的左臂,正是他扯着朱白令的那只手。

    又是同样的金色羽尾箭头。

    彷佛是再次看到这支箭,朱白令才彻底清醒过来——此前,他的魂魄也随着那个人,一同掉入了树下。

    他一抹脸上残留的泪,飞速转身拔下那箭头,玉成闷哼一声,差点咬破了嘴皮。

    “怎么样?”

    “没事,”玉成缓一口气,仰头继续望着上方,“还得继续,再往上。”

    “好。”

    两个人同时施展轻功,即使下面的人墙搭得再快都望尘莫及。慢慢地,四周再也没有乱箭,空气愈发冷冽,那漫漫的雪花也越来越密,几乎快砸到了二人脸上。

    在长久的沉默后,朱白令突然开口:“你得重新回去了。”

    因为,他一定,一定会杀了西南王!

    玉成知道他在想什么,摇摇头,“不,白令,那不是西南人射的箭。你还没有听见吗?”像是宿命终于走到了命定的那一章节,他意外有些轻松,“拿尔齐到了。”

    .

    “砰!砰!砰!”

    玉成话音刚落,对岸居然响起了炮竹之声——那在太启是逢年过节为了庆祝而燃的吉物,居然在此刻,在双方尚未正式对战之前,便被草原人点起。

    嚣张,实在是太嚣张了。

    树上树下,所有追击的将士们都已经退下,他们一个个的往着城楼而去。

    玉成和朱白令对视一眼后,便同时停下了动作,在距离树峰大约几尺的地方,一人择一枝靠下,静观着着外面的动静。

    悬崖对面,宽阔的平地之上,草原的数十万兵马,已然排得整整齐齐,即使西南王高居城楼之上,视野极佳,也几乎看不见那漫漫骑兵的尽头。

    “他们人怎么变多了?”朱白令疑惑问道。

    玉成道:“大约追击我们至一半时,拿尔齐意识这一次是占领关外的绝佳时机,于是,他命令他们部落的人手,倾巢而出。”

    朱白令敏锐捕捉到了什么:“他们部落?”

    “是。”玉成嘴角淡淡扬起一丝笑容。

    炮竹悉数燃完后,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道,拿尔齐穿着金丝编就的戎装——这在草原实在是罕见的装束,红缨冠帽前坠着一斗大的明珠,连□□的汗血宝马,配戴的全是硕大名贵至极的织金花云缎,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胸有成竹。

    他漫不经心挥挥手,身旁的一个雄壮的草原男儿——正是巴扎,便立刻扬声开口:“太启的西南王,从此我们便桥归桥,路归路,关内归你们,关外归我们,为了庆祝今日大吉,不如我们就在此杀了玉成?他是你们最大的叛徒吧!”

    这太启话虽说得有些奇怪,但人人也能听懂。

    随后,他指向右边,那里在无数砍刀之下,蹲着一群人——正是隋冬一行人。

    草原的大部队一来,便第一时间制住了他们。

    西南王已然没有了先前的波动情绪,此刻在城楼正中,端的是巍峨君子、不动如山模样。

    他轻轻一笑:“那不是玉成。”

    听及此,拿尔齐几乎是从鼻子中哼出一声轻蔑的笑,身边的所有人,也跟着放声嘲笑起来。巴扎道:“太启人总是会骗人,连自己也骗。你们觉得丢人,便扯谎,这是不对的!”

    西南王说得儒雅:“玉成是太启人,汗王不认识也是情有可原,蹲在那儿的,是镇远侯隋林之子,隋冬。而玉成,”

    他扬手一指西边角落里的那一棵老树,“躲在那树里。汗王,若您能够杀了他,那当真是太启之幸也。”

    从阳城追击之日起,两方人马其实有过几次短暂的对击,那时候,拿尔齐,以及这里的所有人,看到的都是眼前蹲着的这个人——指挥全场、调兵遣将,气势十足,几次率领着那些残军死里逃生。

    此时,却说什么,那不是玉成?

    拿尔齐自然不会信。南人惯会撒谎——他自然不会想到,从追击那一日起,玉成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

    西南王了然道:“汗王不信,便随汗王罢。然而我太启江山永固,即使汗王英勇无畏,关外,也不是您应该染指的地方。本王劝您,回到草原吧!”

    “哈哈哈,”巴扎大笑几声,“劝一个人,只用嘴巴劝,是不行的。”

    他指了指前方的悬崖,用意非常明显——大桥已断,这漫长的悬崖已然将关内关外彻底分割为两个地方,他们还有什么可废话的?

    “大汗,别理这群南蛮子,杀了玉成,咱们掉头入城吧?”巴扎左侧的另一位部落首领,殷勤地看向拿尔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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