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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易主

    镇远侯失踪的消息传到水洲后,隋府夫人当天便晕了过去,旧日心疾又多次发作、数度病危。候府一片大乱,隋冬又忙着带兵前行,所以谁也不曾注意到,刚从皇宫里出来的隋倾城失踪了。

    等到照顾小姐的侍女发现时,已经是好几日之后,隋倾城留的一封信也被翻到了——“非人掳掠,倾城自行远走”。

    那时候隋夫人病仍未好,管家不敢如实禀告,只好托人进宫告诉皇后,询问如何是好。皇后大惊之下,赶忙命几个知道的下人闭紧嘴巴,也不要再试图寻找。

    她政治觉悟其实远比二皇子那些人要高,兄长刚在前线战败、生死未明,小妹作为高门贵女,居然在此时趁乱私自出府,这样的消息若被泄露出去,恐怕隋家的声名就要被人狠狠踩在脚下践踏了。

    至于小妹到底为何远走,皇后本身也不关心。

    千机影走后,山间已然大亮,晨露雾蒙蒙飘在空中,实在令人神清气爽。

    但这也无法掩盖景荣的黑脸。

    朱白令坐在一旁,有些好笑地望着这人神情,转移了话题:“雨烟会去哪里?”

    景荣却什么都听不见,恨恨一拍桌子:“隋倾城肯定是趁乱跟着大军去前方找玉成了!”

    “她一个弱女子……”

    话尚未说完,便被景荣直接打断,她稍微动动腿,锁链便如期发出声响:“给我把这个破东西解了,我也要去北方!”

    一提到这个,朱白令再也不敢待了,他站了起来:“佳贵人实在鲁莽得很,本阁主还得去帮她善后,别让人注意到她失踪在这里了……碧落,快来伺候姑娘洗漱!”

    “哎,你别走啊!”

    “朱白令!”

    “朱白令!!”

    然而无论景荣再如何生气,朱白令都如同被追魂般,忙不迭跑远了。

    若云很快也被这样的动静吵醒。

    等注意到母亲扶在门口,一脸弱弱的探寻表情时,景荣才压了压身上的暴躁。

    “没事,母亲,我没事……”虽然她嘴上这么说,可是眉头紧缩着,抿着唇,分明就是有事的模样。

    碧落站在不远处,略勾着身子,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我刚也听到了些,”若云慢慢坐过来,轻声安慰道,“那位隋姑娘,也中意玉成公子是吗?”

    景荣不想欺瞒母亲,只能点着头。

    若云笑得十分宽容:“玉公子人品贵重、家世显赫,有人喜欢也是寻常。若遇到一个便要如此生气,恐怕你这下半辈子都气不过来呢。”

    “对,我就是善妒,”在母亲面前,景荣毫不遮掩,说出的话都有几分孩子气,“我不仅小气,我还讨厌隋倾城。我最讨厌隋倾城!玉成此去前路坎坷莫变,陪在他身边居然是隋倾城,而不是我?!”

    她越想越生气,扭头吩咐道:“碧落,待会去找朱白令,让他在城里给母亲安排一座寻常院子。”

    碧落不问其它,应了下来:“是。”

    “这……”若云不知道她这是何意,有些疑惑地问。

    下一秒,景荣便握过她的手,有几分不舍地磨着那冰凉又粗糙的掌心:“母亲……我实在受不了这样在后方等着消息了,无论如何我要去找玉成。这里是飞鸟阁,我离开后恐怕你一人住着也有不便,所以还是搬出去的好。”她眼眸又轻轻扫过那个无法忽视的肚子,无可奈何地退了一步,“你不愿意打胎,我也没什么法子……我只求你想清楚点,朱白令说,玉成让身边的神医回来了,胎落也好、足月后生产也好,他都能在一旁助你……我把碧落留给你,有什么事情让她去找朱白令。”

    “不行,不行!”听到这话,若云忽然紧张了起来,她捏紧女儿的手,一字一句,“你难道忘了吗?你已经没有解药了!”

    青云秘丸的解药,若云身上本来还余上几粒,但是因为突然其来的战乱,均落在了北固宗王府的牢狱中。

    她受过这毒药发作的苦头多年,知道发作之时,药石罔治,只能靠自己扛过去,所以也就更需要静养。难以想象若是在战乱之时碰上这毒性发作,景荣这样初次发作的人要如何平稳过去。

    这一点,其实景荣也早就担忧到了。

    她声音低沉:“这也是我必须要去北方的原因。母亲,师傅她们都在北方,若我去,尚有可能求得解药,若我不去,水洲这里无人问津,更不可能有药,我们母女都只有死路一条……”

    “是,也是……”若云睫毛微微颤抖着,“可是你要如何去呢?”

    “我再想想……再想想……”

    .

    北方,冬日的风雪几乎快压倒了大地。而几人穿过那厚厚的门帘,入到屋内时,都不自觉挺直了有几分弯着的腰,抖了抖身上的雪。

    几乎是玉成一踏入那明亮温暖的小房间时,女狼王那双如鹰般锋芒毕露的眼便扫了过来。

    她正位于在一纯铁打造的牢笼中,靠在一块狐皮垫上,手上带着镣铐,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束缚,看样子也未曾受过苛待,若非此时眼神锐利,整个人甚至有几分懒懒的自在。

    “你是,玉成?”开口声音无比清脆,没有任何常见的草原人口音。

    玉成解下那厚厚的大氅,正视着人点点头。

    牢笼正前便是一张木椅,是此前讯问之人坐的。玉成回头望一眼藏锋,示意让所有看守均退下,随后才慢慢坐了下来。

    “你居然如此年轻?”乌云兰上下扫视着他,脸上有几分不可思议。

    “将军也远比我想象的年轻,”玉成嘴角有一丝淡笑,“毕竟镇远侯已经年过半百,谁能想到他年少时差点成婚的妻子能够容颜不改。”

    听到这话,乌云兰也笑出了声,眉眼因此有几分弯弯的意外有几分柔和,她并不意外这玉家的掌权人知道自己的那段往事,只是有几分轻松地靠在那狐皮上,正好倚着铁笼,眼皮略抬了起来。

    “年轻人果然会甜言蜜语……我哪里还称得上容颜不改,不过确实比那个糟老头子要好点罢了。”

    “看来将军确实见过镇远侯了。他在哪里?”

    玉成问得十分随意,彷佛只是在问一老友是否吃过饭一般。

    乌云兰不由得嗤笑一声:“我为何要告诉你?”

    这些天几乎每日都有人连番讯问,太启的镇远侯现在究竟位于何方,便是每个坐在这个椅上的人都会问出口的难题。

    玉成徐徐道:“将军若不告诉我,我便会派人告诉拿尔齐,将军与镇远侯年少时的一段情缘,虽然将军恐怕此生也不会再有机会回到草原,但是将军的族人可都还在呢。”

    乌云兰猛地坐直了身子,脸上现出一丝果然如此的得意,激动道:“我早就料到你有这招!汗王早知我这段过去,你想挑拨离间,功力实在还弱了些!”

    “是吗?”玉成轻轻笑着,略微侧着头打量这人神情,“拿尔齐知道你年轻时候随着家人卧底水洲,知道你为了族人安全勾引同村的隋林,知道你差点和他拜堂成亲,也知道你从牢中逃出生天后便和他再无联络。但是他知道,你曾有机会斩杀镇远侯却亲手弃了吗?”

    这话一出,乌云兰忽然怔住。

    玉成静静地继续道:“太启九十年八年。阿库尔一支意外精壮的强兵突袭北固,隋林一时不查落了下风,一度被围困在军中。但是谁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那群铁骑竟自行散去,退回交界线外。更令人不解的是,一向克己奉公的隋林,竟会罔顾君令,私自调动军队,带着一批人马朝着敌人退去的地方追去,直至被拿尔齐亲自击退,那批人马也死伤惨重。众人都道隋林是为了常胜将军的那些声名荣宠,大概谁也不会想到,他只不过是在那个深夜看到了,自己以为那早已死去的,妻子!”

    乌云兰猛地抬起头来:“他果真在那夜看见了我?果真是为了我才那样穷追不舍?!”

    玉成点着头:“千真万确。”

    想来镇远侯估计早有预感,早在此次出发北固之前,两个人在碧绿轩中长谈一番时,镇远侯便将这段往事悉数告知——“乌云兰极有可能便是当年的她,若有不测,还望公子留心,她极其熟悉水洲……”

    乌云兰咬着唇,像是不甘,又像是不敢相信:“明明,明明我……裹了黑头巾又换了男装……”

    听到这里,玉成竟笑了出来,他想到了什么,笑容比之前要真实很多:“我家中的妻子,时常换着装束,也偶然扮着男装出门,她还曾笑言在街上可别认错了人。那是永远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深爱过的人,只要远远望上一眼,灵魂会比双眼更快分辨出来。”

    乌云兰不自觉扯紧了手中的皮子,随后又慢慢地放开,喃喃道:“那又如何……他对我是否仍有心,又如何?我要的东西,他永远不可能给我……我不会告诉你他在哪儿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将军,怕是想错了。”玉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双手自然地搭在椅上,说话的声音明明和此前一模一样,却分明让人感受到了寒意,“我并不愿逼你说出镇远侯的下落,我也实在无需白费这个功夫……”

    他甚至有些嘲讽地说道,“他还能在哪?无非是像将军这般,被拿尔齐关在一隐蔽地方;其次,就算我真的要逼将军做什么,将军以为自己会有选择吗?将军当年轻纵隋林,甚至一度让隋林直捣黄龙。倘若拿尔齐知道,以他如今嗜血霸道的作风,岂能轻易饶了你?到时候,恐怕……你护了多年的父母族人,就要亲手死在你们那汗王手中了。”

    玉成这话直接击中了乌云兰内心最隐秘的恐惧,她几乎瞬间破了防卫,僵直着身子道:“那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想问将军一句,”玉成忽然弯下腰来,一双无比宁静的眼睛直直盯着乌云兰,眼中的万千情绪都被轻而易举地掩盖过去,“将军是否有意,成为这草原的主人?”

    “什么?”乌云兰再次抬起头来,眼神中的震惊几乎快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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