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无疆

    万寿节来临之时,京中鱼龙混杂,难免起些磕磕绊绊,但都成功解决。

    宫宴之上,谢云昭也受邀在列,贺老七等人在皇宫外巡查,她作为燕云军的主将,在皇宫内与众臣同贺此佳时。

    天子及冠,自然是要费些章程的,天还未亮起时萧翊和就与皇室众人告祭天地,回来后又换了及冠的冠服,等到冠礼结束,又遵循惯例大赦天下。

    谢云昭这还是第一次参加皇帝的冠礼,但是细看下来,也不过是比起寻常亲王世子、世家公子的冠礼多了几项章程,也要更严肃些,其他的倒没有看出来什么不同。

    萧翊和若还是皇子,这时候便是需要他父皇赐下字的,但是先帝已逝,为他取字这责任自然落到了太后身上。太后早先翻看典籍,选了几个好的,又悄悄和他通过气,才落实下来。

    取了凌熙二字,谓陛下有凌霄之志,盼此生熙熙融融。

    谢云昭坐在下方细品佳酿,时不时夹两筷子佳肴,对于萧翊和取字倒是没有太大的看法。男子取字,大多是亲人师长、好友爱妻来唤。他身份特殊,有资格唤他的字的人实在太少。

    今日一些地方上有名望的官员代表都来到这长乐宫,共贺天子及冠,言语之间倒让她听了许多热闹。

    帝座上萧翊和在宴会伊始时开口祝词,太后亲王们说了些吉祥话,谢云昭自然也是应和着。

    她暗地里悄悄打量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皇室贵族们,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新奇,转念一想,自己还有个安和郡主的称号,算起来也是亲王之女的尊荣,心下的好奇也散去。

    不过……

    她目光移到对面不远的位置,看见向来足不出户的一位故人了。

    贤王举起酒盏遥遥相敬,谢云昭自然也敬回去。

    贤亲王,先帝之弟,如今陛下的王叔,虽然是幽居在贤王府,但是当年也是璀璨整个京城的人物。

    虽然他曾经是争夺皇位的热门人物,但是现下倒是安分守己,反而是一些看似平平无奇、不争不夺的人,暗地里搅风弄云。

    她眼神朝着另一侧看去,垂下眼睫时遮掩下深邃的神色。

    京城皇宫中的大人物都在这儿,众人拘谨,因而宴会算不上多热闹,但是歌舞竹乐依旧。

    等到欣赏完,萧翊和又借故问起各州县的事情来,这里是宴会不是朝堂,所以问得也不深,大多只是些“这几年年成可好”“百姓生活是否顺遂”之类的话题。

    万寿节这样大好的日子,难得众人齐聚一堂,也因为特殊故而没有什么没眼色的人往上凑,只是提话里话外围绕着陈朝、陛下、百姓,又有人绕来绕去提到立后这件事上来。

    陈朝历史上,诸位皇帝后宫的妃嫔算不上多,先帝当年的后宫也不过十人的样子,萧翊和现在这个年纪虽然没有皇后,但是也算不上奇怪。

    只是提起这句话时,殿中安静下来,瓷碗银盘碰撞的声音也渐渐低了。

    众人显然也想知道当今陛下的意思,自古以来皇后之尊为天下女子的表率。若是谁家出了个皇后,这家的女娘也会被许多世家贵族争相求娶。

    谢云昭抬头扫过一眼,恰好看见上首端坐的陛下眉间神色淡淡,分不出是什么心绪。

    她又扫过他身侧的太后,心里记起当日与萧翊和说话时他的神色,唇角忍不住翘起。

    在私底下还带着些羞赧之意的青年帝王,在众目睽睽下还得装出一副淡然沉稳无欲无求的模样,倒还真是有趣。

    太后既然知道了萧翊和偏爱何种女娘,在立后纳妃时也许会有另外的选择。

    想到当初那个跟在自己身侧的小少年,如今已成长为这样高大俊朗、威仪自成的模样,她心中难免慨叹。

    但帝座上的萧翊和却回避了这个话题。

    谢云昭手中筷子顿住,接过身侧白雀递过来的干净帕子擦了嘴,静静地欣赏歌舞。

    宫宴之后,诸位臣子退下,谢云昭也带着守卫在皇宫的燕云军走人。

    即使是万寿节过去,地方官员返回,燕云军也得防着人浑水摸鱼。

    “陛下要是立后,有可能是哪家的女娘?”

    天色很晚,但是永安大街很热闹,没有宵禁,依旧是灯火通明,谢云昭出了宫就找到贺老七暂歇的地方,两人坐在阁楼上。这里视线极好,能看到这条街道的一大半。

    谢云昭摇头,“这件事情还是得看太后和陛下的意思,不过孙家是不太可能的。”

    贺老七出身孙家,早些年在孙家吃了不少苦头,她即使是改了姓舍去从前的一切,但还是不能将自己和孙家完全划分开,或者说,孙家于她有诸多亏欠,她还记仇。

    她作为谢云昭手下的小将出现在京城里,很不符合孙家人的期待,对于孙家来说,她不是荣耀而是污点,是孙家小辈日日被耳提面命决不能效仿的对象。

    孙家在京城中还算说得上话,如果孙家女儿当上皇后,自然能够让整个家族更进一步,这绝对不符合贺老七的期待。

    “孙家两位小姐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听说贤淑温顺、富有美名,想来按照孙家人的性子,再怎么样也会试试吧?”

    贺老七对于孙家现状倒是很了解,孙家的女儿是出了名的有贤惠之名——她不算在其中,是孙家人口中的“害群之马”,只能在她没有“害群”之前与她义绝。

    谢云昭想起来印象中模糊的两位小女娘,还是摇头:“这不是宫中贵人属意的模样。”

    贺老七有些惊讶了,再凑近一些:“虽然我与孙家不合,但是那两个小妹妹我也是见过的,除开性子太过端庄软和,人倒是没有什么可说的。”虽然对孙家不屑,但是两位嫡小姐确实是不错的。

    “陛下的心思我怎么知道,便是选了如虎太师、文侍郎之类家中的女儿,咱们还不是得受着,见面跪安行礼,三呼皇后千岁。”谢云昭今日喝了些酒,酒算不上醉人,但似有几分飘飘然,四周没有其他人,她说话带着些调侃意味。

    贺老七值夜,只是用了些糕点,脑袋很清醒,老老实实回话:“但还是挺恶心人的。”

    今夜微风凉爽,吹散面上燥热,阁楼下有做买卖的喧哗声,整条街道上都是红艳艳的灯笼,蔓延出一片金红交织的光,消失在视野中。

    “嗤。”

    谢云昭莫名发笑,神志在清醒和迷糊之间徘徊,她靠着木栏,侧头却看见贺老七迷惑的眼神。

    “怎么了?”

    贺老七摸摸鼻子:“我只是想到大人比起陛下还大三个年岁,如今都有人催着陛下大婚,您的婚事不知道有没有着落?”

    陈国的女娘成婚大多在十八之后,男子成婚大多在及冠之后,谢云昭如今二十三岁,同龄的女娘许多都已经夫妻恩爱、儿女双全了。

    二十三岁的女娘还未成婚确实比较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她伸手摸了摸贺老七头上的发冠,笑道:“等到这女娘军能够如其他军一样招兵、女学开遍天下、女娘能够和男子一般有谋生立身之道,我就能将心思放在情爱之上了。”

    “我想不到有什么样的人能够配得上大人,出身高贵的皇室贵胄、名门世家的高雅公子……实在想不到。”贺老七脸上露出犹疑,他心中也许有几个人选,但似乎又觉得这些人选都配不上眼前这个人。

    “情爱之事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有时候有情人在一起,说不准就是一面就看对眼了的事。况且世事无常,哪能奢求太多。”谢云昭笑道。

    贺老七点头:“也是,我年少时也曾经想过遇到良人共度一生。当年孙家刁难,我还痴心妄想着还不如早早嫁人逃脱牢笼,幻想有个身份高贵的亲王太孙为我出头……”

    她说话时摸了摸耳朵,显然当年孙家灌她的那些毒药还是给她留下深刻的阴影,若不是她逃得及时,又遇上大人相救,哪会只是损伤些许听力这般简单?

    “阿七,是你救了你自己。”谢云昭依靠在柱子上,弯腰摸过她的耳廓,动作又轻又柔。

    许久,她听见面前的人轻轻地“嗯”了一声。

    ……

    七月初三,午时,天燥热。

    “大人,目前二十几人中有十三人递上帖子,其中男子八人,女娘五人。”宁千侯将重新收集起来的帖子传回来。

    女娘五人中,有一个还是之前温明玉家的妹妹温瑾琳,还有一个是宋家宋文音。另外三个能来的,宁千侯说已经算是惊喜了。

    其实,二十几人中男女人数相当,但是世家之中男子和女娘考量的东西不一,女娘少一些也是情理之中。

    “再等等吧,还有两日,之后再安置……不过还是打听打听,其他没有来的人,是自己不愿意还是家族里拦着。”谢云昭写下新的军队训练计划。

    宁千侯侧头:“若真是家族阻拦,大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没什么办法,”她笑着将写好的东西放在一旁,提笔继续写下去,“就是看看有谁在明面上给我难堪。”

    知道她在玩笑,宁千侯也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让我觉得新奇的是,虎太师竟然让他家侄孙来了?”谢云昭写完字,随手翻了翻帖子,赫然看见虎太师家的侄孙。

    虽然说这只是他的侄孙,但是像虎家这样的大家族,大事都是由虎太师做主,想来这个侄孙的这番动作也是经了他同意的。

    “我也不明白,这是在向大人示好吗?”宁千侯也有些疑惑。

    毕竟前些日子在朝廷上弹劾别人,现在又用了别人的推荐信,实在是匪夷所思。

    谢云昭将帖子随意搁下,“也许呢,若是谢虎两家交好,这可以说是示好,倒时候冰释前嫌。若是交恶,也可以说是小辈自作主张,我们推荐是我们自作多情。”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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