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爆发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在灭亡。
萧月霁听到沈渔说：“怎么会，我怎么会喜欢他。我喜欢长得好看的，他长得又不好看。”
他选择了前者。
他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把作业递过去的时候，心想，要是她等下追上来道歉，他就原谅她。
可她没有。
萧月霁委屈极了。原来这就是她一直敷衍他们关系的原因，因为他不好看，因为他配不上她。所以即便他们把情侣之间的所有事情都做了，也只是朋友。萧月霁咬着牙，不让泪水落下。
他脑子一阵胀痛，自虐般想着，如果和她发生这些事情的人是叶谷森，是不是她会毫不犹豫地承认他们在恋爱？
下课铃声一打，他还是本能地走到她教室门口。科学上说人形成或改变一个习惯只需要二十一天，而他每天送她回家已经二百一十天。
两个人默不作声走在一起，又回到了起初的状态。
沈渔邀请他上去的时候，萧月霁突然觉得疲惫不堪，他抬眸向上看去，四楼13号，那件小屋子里有太多的不可说，承载着他认为一生中最美的记忆。
他拒绝了她。
随后的事情叫他懵圈，背部上一阵凉意，沈渔正搂着他。“沈渔，你哭了？”他心想，你哭什么，委屈的人是我啊。
可他还是想回头哄她。萧月霁你可真贱啊。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问道：“沈渔，我们到底什么关系？”
他问了千千万万次。在她勾住他的手指的时候问过，她吻他的时候问过，在意乱情迷的时候问过。
她都没有回答，都敷衍了过去。这一次也不例外。
萧月霁转过身来和她对视，从口袋里抽出纸巾，他早该对她没什么希望。
“你马上要去集训了。”
“我集训了就不能和你做朋友了嘛？”
你看啊，这个人多残忍，他们之间都这样了，她还只是把他当朋友。
萧月霁很想摇着她的肩膀质问她，那叶谷森呢？他也是你朋友，你也会和他接吻□□嘛？可他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把什么话都压下去了：“你集训重要。”
“哦。”
“你快回去吧，不早了。”
“我想和你做，小月季。”
“明天要上课。”
“可是我就想和你做。”她固执地看着他。
萧月霁瞬间发作，那些压在心口的话全部喷泄而出：“我是你的玩具嘛？还是你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沈渔，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沈渔一瞬间沉了脸。她就是这样，霸道高傲，只要他有一点点不合她心意，马上黑脸。
萧月霁有的时候会很庆幸，她在人前温温柔柔，唯独在他面前恶劣得要死，这怎么不算一种特殊对待。
“你在说什么？”她的眼眶还湿润着发红，眼神却完完全全变了模样，冰冷的，像一把刀一样哗啦刺入萧月霁心里。
“我累了，明天再说吧。”
沈渔却不放过他，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衣服：“你敢走试试。”
萧月霁用力地从她手中把衣服扯了回来，在她的目光中将他们越拉越远。
然后是冷战。她下课便走，不再等着他送她。遇上老师拖堂，撞见他在门口也是一声不响走过去。
沈渔再也没主动找过他。他也知道自己对她本来就毫无用处。教英语嘛？想到这里他突然发笑，沈渔总是爱看他脸红，他们还是同桌的时候，她会故意把“Dear Lihua”换成“Dear Xiao Yueji”，压在嗓子念得缠绵悱恻。
“Dear Xiao Yueji, your love troubles me very much.”她念着这句话的时候，尾音轻轻上扬，话尽，眉宇间全是调笑。
越是告诉自己不去想念一个人，便越会想起那个人的林林总总。
萧月霁趴在桌子上有些绝望。
下一秒就听见从办公室回来的人说，理科班那群人去集训了，今天早上走的。
萧月霁错愕地看着他们。
其中一人好奇地问他：“你和沈渔不是关系很好嘛？她没跟你说？”
“没有。”什么都没有。
萧月霁吸了吸鼻子，他想那天晚上他应该跟着她上楼，无论她要对他做什么。
9.生病
小病如抽丝，大病如山倒。
换季的时候，最容易感冒发烧。
萧月霁没注意，一不小心着了道，脑子烧得迷迷糊糊。这段时间又比较特殊，他不敢去医院，吃了点药，硬挨着。
生病最是脆弱。他摸出手机，聊天页面里他和沈渔的聊天记录停在了几个月前。他打打删删，手指好几次悬在发送键上，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一滑正要退出，没想到误触到了沈渔的头像。
我拍了拍“沈渔”给我百袋□□糖。
他顿时慌张了起来，捏紧手机。
沈渔：“怎么了？”
“我发烧了。”
“？”
“好难受，头晕乎乎的。”
“吃药了吗？”
“吃了，现在躺在床上。”
明明刚刚还倔强得好似天塌下来都可以顶住，现在她一问，他立刻委屈了起来。
沈渔打来电话。
“你还好吗？”沈渔问。
她声音冷冷的，萧月霁更委屈了，轻轻地抽息。
“怎么不说话？烧得说不了话了吗？”沈渔又问。
萧月霁这才缓缓开口：“没有。”他扯过纸巾，擤了擤鼻子，眼角湿润，“我好想你。”
那边一时间没了声。
萧月霁又轻轻地叫了声：“沈渔。”
她才说：“我也很想你。”
“你在哪边过得怎么样？考试还顺利嘛？”萧月霁问，“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事，进国家队集训应该没问题，代表可能有点困难。”沈渔说得轻巧。
她总是这样子，再重的东西也只是轻轻拿起，轻轻放下，叫人琢磨不透。
所以他只能猜来猜去。
“你好好休息吧。”沈渔的声音还是冷冰冰的。
萧月霁吸了吸鼻子，泪水便润湿了眼眶，顺着脸颊滑落。他心里越来越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在脖颈上。他的身体热得脑子晕晕沉沉，他迷迷糊糊地嘟囔出两个字：“老婆……” 声音中透露着无尽的渴望。
沈渔说这两个字只能在床上叫她。
他现在躺在床上，那么应该可以这么叫她。
沈渔没有说话。
她又又又不搭理他。萧月霁这些天的情绪如同决堤的堤坝全部涌了出来，不管不顾，一边哭一边说：“老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这几个月都不理我，在学校还假装看不见我，我晚上去等你下课，你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走了……”
他絮絮叨叨，把沈渔这段时间的“恶行”一一细数，说到最后自己先反思了起来：“是我不好，那天我应该跟你上去，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很难过，明明我们之间什么都发生了，你还说我们是朋友。”
“所以呢，小月季，你想要什么？”
“我想和你一起去一个大学，然后……”
“别先然后，我上次教你那一类题目，你会了嘛？”
“……”
“怎么了？你不会的话，我给你录个视频弄清楚。”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提数学题，你不知道我最讨厌数学嘛？”萧月霁有些欲哭无泪。
“哦，那你继续说。”
“老婆，我可以娶你嘛？”
“你只是发烧，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正常点。”
“哦。”萧月霁抿了抿嘴巴。
好一阵不说话。
沈渔先急了：“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还一口一个老婆叫得欢嘛？画饼就画一半是吧？”
“我刚刚在想我们结婚去哪里办婚礼。”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严声道，“不可以让叶谷森来，我不喜欢他。”他一字一句，说得认真。
“完了小月季，我们两家一直挨在一块，我爸妈很喜欢叶谷森，他不仅会来，大概还会是伴郎。”
“那你爸妈喜不喜欢我？”
“……”
“你们两个是不是那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低头呜咽一声，“原来，我是多余的，我是小三。”
“……”
“老婆，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讨厌我哭，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没有，我只是好奇，你真的知道你自己现在说的是些什么嘛？”
萧月霁迟钝片刻，她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听不懂，管自己能不能理解，她说话了就说明她心里有他。他了解她，要是真的厌烦他，早就把电话挂断了。
他点点头。
“你怎么不说话？”
“我点头了。”
“……”
“我真的点头了。”他又用力地点点头。
那边的沈渔笑了笑：“笨蛋。”又问，“你家人呢？”
“我妈工作脱不开身，我爸还在外地，我不会是感染了吧？”
“瞎说，大概是普通感冒发烧，你好好休息。”
“老婆，我要是就这么没了，你怎么办？”萧月霁抽来纸巾，擦了擦眼泪。
沈渔被气笑了：“我一高中生难道还要给你守活寡？”
“那我不死了。”
“……”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我在想你明天清醒了，会不会挖个洞给自己钻？”她又笑了，叹了口气，“我真的很想你，早知道，就……算了，做都做了，别哭了，等我回来就去找你，你快点好。”
萧月霁试探着开口：“好，你能不能别挂电话？”
“嗯，你休息吧，我不挂。”沈渔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