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两人在海镇待到五一假期结束,回了京市,彼时江岩已经是江氏的正式掌权人,这也似乎是众人意料之中的事。

    而当初沸腾一时的江家遗留在外的私生子回归,势在与姑姑争夺继承权的这一谣言,也不攻自破。

    回到京市,江岩单独约过许应冬见面,她说:“你既是志华的骨肉,江氏的股份也理应有你的一份,老爷子遗嘱里也写着,不管你接不接受,这都是你的,至于你想怎么处理,都是你自己的事,我不会干涉。”

    说完这个,她朝他笑了笑,四十多岁的年纪,未婚未孕,眼角只依稀能看到几道浅浅的细纹。

    “我们家没什么后辈,以后如果遇到什么事,可以随时找我,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姑姑,不用那么生分。”

    许应冬客气点头,并未放在心上。

    他手里的江氏股份,最后被他以江老爷子的名义捐赠给了慈善机构。

    老爷子生前说要补偿,他想这应该是最好的补偿方式。

    京市今年的夏意来得格外早,五月中旬,便已是六月的天气。

    时间一天一天过得很快,转眼六月,许应冬手里历时半年的项目,有了初步的成果。

    一款检测精神疾病患者自杀倾向的智能AI,以机器人的形态放置在患者身边,在患者情绪的出现大幅度波动时,及时向患者家属发送预警。

    苏榶是产品的第一个使用者,初步效果是达到预期的,但存在的问题依旧很多,比如:检测的精准度不够,以及不够便携。

    这还只是一个雏形,虽说后期还需要研发团队优化算法,再做改进,但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紧张研发了大半年的团队,终于松懈下来,有了一点喘息的时间。

    其实这个项目苏景承很早以前就在推进,但是成效并不令人满意,直到后来因为苏榶他让人调查了许应冬,于是有了后面的一切。

    所以,都是缘分。

    产品研发有了显著成效,苏榶以为许应冬理应有时间好好休息休息了,谁想他比之前还要忙,每天早出晚归,即便是在同一座城市,他们却过着异地恋的生活。

    从海镇回来,许应冬自己单独租了房,离苏家不远,走路只需要十几分钟。

    苏榶一开始搞不懂明明她家那么多地方可以住,他为什么执着于搬出去,直到后来他说:“名不正言不顺,不合适。”

    他哄她,反正只有十多分钟的脚程,随时能见面。

    苏榶当时信了他的话。

    结果现在人影都见不到一个。

    每次苏榶说要去找他,许应冬总是各种岔开话题,拿别的事转移注意,而她爸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天晚上总是让佣人想着法子不让她出门。

    好似串通好的。

    就这样几次下来,苏榶逐渐发现哪里不对劲,便再也没了耐心,在当晚管家站在门口又要故技重施时,她无情打断,拿着许应冬之前给她的备用钥匙一言不发地出了家门。

    苏景承从楼上下来,管家苦笑着看向已经驶离大门的轿车,“先生,小姐她……”

    “拦不住她的,”苏景承端过茶盅,“让她去吧。”

    感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婚姻更是,要想走进婚姻殿堂,光靠嘴上说说,是没有用的。

    想到不久前男人找到他说的那些话,苏景承无奈地叹息一声。

    “正林啊,”他看向身旁的管家,“小许这个人你怎么看?”

    “为人正直有礼,有魄力,懂分寸,自身也有实力,”管家笑着将人夸了一遍,“最重要的一点,他对小姐好。”

    是了,他对糖糖好。

    苏景承笑,“能让你这么评价,不简单啊。”

    管家替他添了茶,笑说:“先生不也对他满意得很。”

    苏景承但笑不语,朝外面看去。

    罢了,随他们去吧。

    -

    从苏家别墅区出来,过一个红路灯,就是许应冬所在的小区。

    苏榶让司机靠边停车,拿着门禁卡走进小区,轻车熟路地找到许应冬所在的单元楼。

    正准备进去,她余光扫过,在不远处路灯下的长椅上,看到了男人的挺括的背影。

    现在已经快晚上十点,他穿着一身西装坐在那,天气热,他上身只着一件黑色的衬衫,隐在昏暗的世界里。

    昏黄的灯光落在身上,苏榶稍稍走近,才意识到他在透过小区绿化带的围墙,看着远处出神。

    而那个方向,正对着外面的街道,而街道对面,是苏家所在的位置。

    苏家地址隐蔽,并不暴露在大众视野里,哪怕只隔着一条街,也看不见。

    苏榶看他长椅上静坐了许久,心下疑惑,刚想出声喊他,却见下一秒,长椅上的人忽然躬身,传来呕吐的声音。

    “许应冬!”

    苏榶几乎小跑过去,男人已经吐完,闻声身体一顿,捏着矿泉水瓶的手猛地收紧,抬眸看见了眼前站在光影下的身影。

    “别过来,”许应冬沙哑着喊住她,撇开了视线,“我身上脏。”

    话音刚落,胃里翻腾的不适感再次涌上来,他连忙起身,去到另一处垃圾桶的位置吐了起来。

    “你……”刺鼻的酒味被风吹散,苏榶皱了皱眉,一时间也顾不上别的,追过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许应冬胃里没什么东西,吐的全是水,吐完,苏榶才将刚才的他手里的矿泉水拧开,拿给他漱口。

    许应冬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接过仰口倒进嘴里,旋即扔掉空瓶,从兜里拿出纸巾,为她擦手。

    苏榶冷脸躲开了。

    许应冬眼神一暗,哑声道:“糖糖。”

    也才几天没见,他整个人都看起来清瘦好多,满眼的疲惫。

    苏榶扭开脸,不忍看他,她怕她会忍不住哭,可开口还是没能忍住, “你不让我来找你就是怕我看见你这样?”

    “嗯,还是被你看见了。”许应冬朝她靠近一步,犹豫一秒,轻轻将她拢入了怀,“糖糖,别躲我。”

    苏榶瘪了瘪嘴,“不是你自己说的脏?”

    男人笑着,将她搂得更紧了些,“那我们现在一起脏。”

    “我才不要。”苏榶嫌弃道,却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她想明白了,他背着她跟她家串通好,谁也不告诉她实情,一问就是可能忙吧,可谁也不告诉她他到底在忙什么。

    直到刚才看到他穿着西装,一身酒味,吐得昏天黑时,她想她知道了。

    他在忙着应酬。

    曾几何时,苏景承也有过这样的时候,那时他刚接手苏家,她爷爷放任他自己发挥,全权放手,毛头小子一个,表面上恭恭敬敬,背地里一肚子算计,苏景承不胜酒力,每次都是醉醺醺被人扶回来。

    后来怕扰到她们,他索性有应酬的时候,在外面的房子待到酒醒再回来。

    可苏景承比许应冬好太多,他只是酒量差,有专门的助理替他挡酒,酒桌上的人各怀鬼胎,却也不敢真正下死手。

    许应冬不一样,他完全靠自己单打独斗,目前名不正言不顺,那些商场上的老狐狸,不仅不会看在苏家的颜面对他手下留情,相反,只会变本加厉。

    别人五成的努力就能拿下的融资,他得付出十成的努力。

    苏榶知道他这么拼命的原因,他想早日在京市站稳脚,名正言顺地跟想她站在一起,而不是背靠苏家,当一条吸血虫。

    夜深,两人依偎着躺在床上,洗了澡,许应冬身上的酒气被沐浴露的清香替代,那是苏榶选的,她日常使用的同一个品牌的男款。

    窗帘微敞,窗外霓虹灯闪烁,苏榶在昏暗里贴近他的身体,听着熟悉的心跳,她突然道:“许应冬,我养你吧。”

    “不是用我爸的钱,用我自己的钱,”她伸出手比了个数,“我的画能卖不少钱,虽然资产跟我爸没法比,但养你没问题,我们到时候可以回海镇生活,也可以去其他地方。”

    许应冬将她拥在臂弯里,无奈道:“可是我也想养你啊。”

    苏榶撑起身,看着他,“可是我不想你这么累。”

    如果只是当初她那句结婚,让他这样,那这个婚不结也罢,反正不过一张纸。

    “我不累。”他笑着摸摸她的脸,窗外广告牌的灯光映照出她的侧脸,漂亮的眼眸露出些不解。

    “不骗你,”许应冬看得眼底越发柔和,“现在的生活我很喜欢,因为有你,也让我有了奔头。”

    从海市辞职回海镇开酒馆起,他的生活开始变得像一潭死水,每天两点一线,安稳知足,他也几近麻木。

    可谁能想到当初毕业时,他对自己的职业规划是多么明确,脑海里的蓝图又是多么宏伟。

    然如今阴差阳错,这些当年因故搁置的念头,正在一步步地在落实。

    而促成这一切,是苏榶。

    所以他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他能是她的底气。

    苏榶心思细,有些事她自己一个承受着,从来不让他知道,还是偶然一次去接她时才得知。

    状态稳定后,她回归了日常的社交生活,在一次聚会结束,因为下雨,他便提前到了地方去接她。

    就在外面等她时,几个打扮精致的女生,手挽手从他身边经过,话里提到了苏榶。

    他听见她们在说:“没想到啊,苏榶眼光不是挺高的嘛,竟然喜欢一个穷小子,真有意思。”

    几人不认得他,调侃着从他身边走过,消失在了雨幕。

    许应冬记得他那会儿愣了很久,苏榶无事人一般,从宴会出来,上一秒还淡漠的眼神,在看到他的瞬间漫上惊喜,笑着扑进他怀里。

    周遭眼光投来,苏榶毫不在意,自顾自地牵起他的手,说:“我们回家吧。”

    许应冬还记得那些人看她时打趣的眼神,可最让他心软又心疼的,是苏榶的反应。

    他曾经想过那是他会面临的,可他忘了苏榶要承受有的远比他多。

    想着,许应冬心头又是一阵酸楚,忍不住将她拉回怀里,狠狠亲了一口。

    苏榶反应不及,愣愣地趴在他胸膛上,一脸茫然望着他,看得许应冬心头又是一软,捏着她的下巴,将沉重的呼吸压了过去。

    又是一晚不眠之夜。

    光影交错,身后气息浓烈,苏榶在意识迷离间,耳畔传来一声细语。

    “糖糖,谢谢你的出现。”

    往后多年,许应冬都在想,是不是老天看他前二十多年过得太辛苦,所以送来了苏榶,让他余生有所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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