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意芙哭过、醉过后，一觉睡得酣畅淋漓。

    醒来一看时间，已经早上十点多了。

    赵意芙恍恍惚惚想起来今天还是工作日，可手机安静至极，压根没人找她。

    她还有两个多月才离职呢，这么快就从公司的核心成员退化成边缘人物了吗……

    赵意芙叹了一口气，又振作起来。

    她慢悠悠地起床，一开门，一副高挑结实的躯体骤然映入眼中。

    那不是……她最爱的六块腹肌？

    赵意芙愣了几秒，视线上移，和引人犯罪的身材相比，文治的神色相当人畜无害。

    “你干嘛不穿衣服？”

    文治抬起手中的衣服，“我正要穿。”

    “不对……你好端端的，干嘛脱衣服？”

    文治指了指倒在桌上的茶杯，“我打翻了水。”

    赵意芙“哦”了一声，转身进了浴室，她也没有深思，一个做事总是事无巨细的机器人为什么会突然间打翻了水。

    她的脑海中全是文治的六块腹肌。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个词瞬间在赵意芙的认知中，有了极其充实的画面。

    她真的好馋这种身体，脸也踩在了她的审美点上，可他偏偏是机器人。

    赵意芙险些被美色误了正事，她洗漱后冲出来，“我迟到了，你怎么不喊我？”

    “我帮你请假了。”文治端上早午餐的三文治给她，“你昨晚喝了酒，早上怎么叫都不醒。”

    “那我的睡衣……你帮我换的？”

    “是的。”

    赵意芙挠了挠头，算了，机器人罢了。

    她看了他的六块腹肌，也算扯平了。

    文治顺便提醒她：“今天是你去医院复诊的日子，我帮你预约在下午两点。”

    复诊啊……她都到这个地步，其实也无所谓了。可她不上班，也实在没什么事干，她便随了文治的安排。

    复诊是文治要求跟着赵意芙一起去的，赵意芙以为他是想和医院的人员沟通，毕竟他也算是和医院合作的机器人，可他一路上只是陪着她，甚至还低调地戴上口罩，看上去和正常人无异。包括在医生面诊赵意芙时，文治也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身旁，记下医嘱。

    医生误会了赵意芙和文治的关系，笑笑说有亲友的陪伴也对病情有所帮助。

    复诊过后，赵意芙想去一趟洗手间，文治先下楼帮她排队取药了。

    赵意芙的心情不大好，日常生活中，当她的注意力分散后，她会不时忘记自己是绝症病人的身份，可一旦来到医院，仿佛什么都在预兆着她的死期将至。

    赵意芙浑浑噩噩地走出洗手间，没太注意方向，往电梯的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赵意芙来到走廊的尽头，神经外科的科室居然比她想象中的小。

    她站在一扇紧闭的白色大门前，门后的区域似乎很大，占据了楼层的大半。

    可她分明记得，医院的楼层指引，只标注了这一层是神经外科。

    而这扇白色大门什么指引都没有。

    赵意芙好奇地上前，大门有严密的门禁系统，但出奇的是，门的猫眼设置得很低，几乎是在赵意芙胸口的位置。

    赵意芙稍稍蹲下，往猫眼里看。

    自然什么都看不见。

    “小姐，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赵意芙直起身，对走来询问的医护人员说：“我好像走错路了。”

    赵意芙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可疑，但她也没做什么坏事，淡定地往回走了。

    医护人员直到赵意芙的身影消失后，按下门边的语音通讯：“少爷，那位小姐已经离开了，您这边有什么问题吗？”

    白色大门后的男人视线还停留在猫眼上，低声回应：“……没有了。”

    小孔中早已没有了赵意芙的身影，可他的呼吸依然急促。

    他按住胸口，反复回味着刚才和她一墙之隔的对视。

    她一无所知，眼神纯澈地探究着大门的另一边。

    殊不知，门后的他慌张又兴奋。

    这是他们离得最近的时候。

    智能轮椅检测到他的心率不正常，响起了警报。

    附近的医护人员以为是赵意芙影响了他，他一向生人勿进，白色大门后更是他的私人领域，哪怕是自己的亲人，他都不乐意开放。

    他其实不愿意赵意芙走。

    但是……他低头看着自己瘦弱无力的双腿。

    她确实不应该再看到这样的他。

    ——

    赵意芙再一次拉着文治去逛街。

    她想给文治再买一些衣服，毕竟这么好的脸蛋和身材，她哪怕吃不着，但每天能够看到他给自己展示，也是一桩趣事。

    文治提醒她：“你的衣帽间即将容量不足。”

    赵意芙这才停了下来，她分明还说过，要把衣帽间收拾出来给文治的。

    “你的衣服该买还是要买的。”赵意芙难得给文治下了指令，“你有空帮我收拾下衣帽间吧，把我的旧衣服、鞋子、包包，或者你看过觉得一般般的，捐的捐，处理的处理吧，那么多的衣服，我都穿不过来了。”

    赵意芙看过文治买的衣服，相当认同他的品味，这个机器人大概也学习过不少潮流审美的知识，她充分地信任他。

    赵意芙买完了衣服，闲来无事，又进了书店。

    她主要穿梭在文学的书架间，挑得很认真。

    文治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赵意芙觉得这样的他很新鲜，“想说什么？有话直说。”

    “你并不喜欢这种类型的书。”

    赵意芙愣了愣，反应过来，“你果然还是看过我浏览器的历史记录。”

    “看了一眼。”对于机器人来说，一眼便等同于全部了。

    赵意芙的脸颊发烫，虽然这个机器人也看过她的身体了，可那些颜色文学……相当于展示了她的在那方面的癖好，再说，主动和被动的也是两回事。

    “抱歉。”文治看出了她的窘迫，主动道歉。

    “以后真的不要再看我的手机了，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的……对于我来说，你是最后陪伴我的人了，我也不会刻意去隐瞒你什么。”

    “我知道了。”文治的声音很轻，他转过身去，似乎想给赵意芙空间。

    赵意芙心不在焉地拿了两本书，文治不跟着她、不和她说话时，俨然就是一个静止的物体。

    赵意芙心软了，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你真的那么感兴趣？”

    文治回眸，“我要充分了解我的主人。”

    “了解这个也……”算了，赵意芙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随你吧，你感兴趣就自己搜来看。”反正他是机器人嘛，哪里有什么癖好，那些夸张的描写，对于什么都讲求实据的他来说也是无稽之谈。

    ——

    晚上，赵意芙早早就上床休息了。

    ……当然是假的。

    今天在书店被文治提起了关于颜色文学的事，自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后，她就没了心思，昨晚去找男人也没找上……这样一来二去，她的兴致又来了。

    望梅止渴嘛，懂的都懂。

    赵意芙迅速投入了知识的海洋。

    她看到入了迷，升温上升，口干舌燥，内心也翻涌出一种道不清的痒。

    她渴望被抚摸和拥抱，可是现在，她只有自己……

    赵意芙躺在床上，慢慢地平复着呼吸。

    片刻后，她起身出去。

    她本打算去喝杯水，然而客厅里的文治又裸了上半身，露出了流畅的肌理线条。

    不仅如此，他的手也伸向了裤头，似乎正要解开。

    “你怎么又脱衣服了？”赵意芙慌乱地喊住他。

    文治的手定住，他委屈地看着她，“我看了你的小说……身体变得好奇怪，好热。”

    赵意芙没想到这些对机器人的杀伤力也这么大，她探他的额头，开水般的温度烫得她连忙缩手，“你的温度调节功能呢？”

    文治困惑了几秒，似乎在操作什么。

    赵意芙再次伸手，“嘶”了一声。

    这回又太冷了，像摸冰块一样。

    糟糕了，她该不会搞坏这个机器人了吧……到时候送去维修，别人追究起原因，她都没脸去解释。

    文治发出了机械般的声音：“我突然不知道怎样的温度才是正常的。”

    赵意芙抢答：“37度！”

    文治抿着嘴，又在努力调节中，随后丧气地摇摇头。

    文治失落又无措，“我是一个坏的机器人，陪不了意芙。”

    虽然相处的日子不长，可赵意芙对他也有了些感情，也习惯起家里有他的存在了，文治要是被回收的话，她又变得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赵意芙抱住了他。

    起初赵意芙还有些胆怯，可真的把他抱在怀里后，他的皮肤远没有她预想中的冰冷。

    渐渐地，文治的身体开始回温，保持在了一个恰当的温度。

    赵意芙蹭了蹭他的脸，“好像……正常了？”

    “嗯，有你的体温做参考，我的数据就正常了。”文治的声音沉沉的。

    “那就好。”赵意芙放开他，笑笑说，“我真聪明，这就找到诀窍帮你啦。”

    文治伸展了手臂，一切自然无比，看上去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赵意芙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普通的人类，肌肉也很难练得像他这么精致有力吧。

    赵意芙捡起地上的衣服，不经意间，瞄到了他手机的内容。

    文治钻研的这篇小说，她的印象很深，作者很敢写，各种花式层出不穷。

    她当时看过后，也辗转反侧了大半夜才入了睡。

    也难怪文治会看得失控。

    赵意芙又在偷瞄他的裤-裆，幸好还是平静的状态。

    体温失常，她还能帮他。

    如果是其他部位暴走的话，她就爱莫能助了。

    赵意芙没有多说什么，机器人说不定也是要面子的。她仰头喝了一大杯水，若无其事地和文治道了晚安，又回了卧室。

    虽然，只是拥抱了一个机器人。

    但她觉得内心的野兽似乎也因此满足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