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

    “这次我演爷爷,”还未等白榆开口,盛律便主动站起身来,自荐,“我也该年轻一回了。”

    闻声,白榆微抬眸看他,“你这不是年轻,你这是超级加辈。”

    “就你有嘴。”盛律学着白榆平日里的模样向白榆翻了个白眼。

    “给我个选你做爷爷的理由,”白榆放下手中的笔,“舒缇饰演女主的孙女已经定下了,我饰演奶奶林秀英,刚刚试镜顾远山时周砩的情绪把控非常不错,很适合顾远山这个角色,你还没有试镜就想内定这个角色,你觉得你跟周砩比你的优势在哪儿?或者问,你有优势吗?”

    “我都还没有试镜就这么着急否认我?”盛律走至表演台中间,平视坐在评选台前的白榆,一字一句地张口道,“我说我适合这个角色我便一定有信心能够拿下这个角色,你都没有看到我的试镜,你怎么知道我拿捏不准顾远山的情绪把控?”

    “那你就拿出你的实力,”盛律将队长让给白榆,一切事物都扔给白榆安排时,白榆以为盛律是想摆烂,随便拿个角色演演混完这期节目,却没想到盛律会主动站出来争取这最后一位主角,“让我看看你的情绪把控到底有多优秀。”

    “姜语,”白榆唤过姜语,“你去跟他搭戏,就搭最后一幕。”

    “好。”

    姜语应声,正欲往舞台中央走去时,盛律突然出声制止。

    他伸手指向坐在评选台前的白榆,“你过来跟我搭戏。”

    被拒绝的姜语无助地看向不远处的白榆,触及到白榆的目光后,她果断的退下了表演台。

    白榆站起身,推开身后的椅子,缓步走至台上。

    为了方便发挥,她特意跟节目组借了一张床来给组内的成员试镜。

    她平躺到床上,将手放至小腹处,缓缓闭上了双眸。

    闭上双眸后,她感觉到身下的床在移动,“亲人”的哭啼声在她的耳畔萦绕。

    床被推了一段时间后忽然停止,身侧的哭声也还在继续。

    她听到她的“儿子”在耳边诉说着想念,听见了她“儿媳”的絮叨,也听见了她“孙女”的一声声“奶奶”,却唯独没有听到顾远山的声音。

    “逝者已逝,放手吧。”火葬场的师傅劝导着,来送行的亲戚拉走了抱着白榆痛苦流涕的“儿子”和“儿媳”,“孙女”也默默退下了脚步。

    而她的丈夫顾远山则是一直站在她的身侧,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师傅伸手去推白榆身下的床却发现怎样都用推不动,再抬眸时才察觉,盛律的手一直拉着床的一侧。

    他紧紧地握着,不愿松手。

    饰演顾书意的舒缇按照剧本上前扶住盛律的手臂,“爷爷。”

    而饰演顾远山的盛律却并未给顾书意任何反应,他只是继续盯着眼下盖着白布的白榆。

    舒缇见他没有动作,于是又唤了盛律一声,再抬眸看向他时,盛律的眼眶猩红,像是憋着泪。

    在舒缇唤盛律第三声时,盛律才作出反应,他推开舒缇搭在他手臂上的手,哽咽着哑声开口,“让我跟你奶奶待一会儿。”

    他哽咽着,语气里带着恳求,“就一会儿。”

    他颤抖着双腿蹲下,缓缓拉开盖在白榆身上的白布,伸出手轻抚白榆的脸颊,轻声唤着她的名字,“秀英。”

    舒缇退到盛律的身侧,只见原本一直被盛律抑制在眼底的泪落到了白榆的脸上,打湿了她的侧脸。

    感受到脸侧淡淡凉意的白榆心中倏地咯噔了下,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侧的裙摆。

    她听到他在她的耳侧轻声说,“我爱你,只有你。”

    在她的慌张中,她感受了到额间那属于他的柔软触感以及那温热的鼻息。

    急促。

    炽热。

    仿佛在这一刻他才是真正属于她的。

    她仿佛见到了她死后的场景。

    可死后的场景终究不是现实。

    在这场戏中,白榆突然有些茫然。

    “如果我死了,盛律是否会如戏中这般呼唤我的名字呢?”

    “他会不会如同现在这般抚摸我的脸颊?他的泪水是否会浸湿我的脸庞打花我脸上的妆容?他又是否如戏中那般表明他对我真实的心意,又像顾远山那般亲吻我的额头?”

    “可事实是他不会。”

    “他不喜欢我。”

    “而我们将来的生活也不会再有交集。”

    “我会嫁给他人,他也会迎娶真正的爱人。”

    “我们或许曾是两条相交的直线,可最终还是在分叉路口分道扬镳,再无相交的可能。”

    “我们的一切都会如同这场戏一样化为泡影。”

    “……”

    表演结束后,白榆从床上坐起来,掀开盖在身上的布走下床。

    在这场表演中她全程闭着眼睛,看不到盛律脸上的表情变化,只能去调影像查看。

    看完盛律的表演,白榆不由得低笑了声。

    “没想到你的情绪把控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盛律不是专业的演员出身,能演出刚刚那个程度,真的很不错,白榆拿起放在桌侧的笔,在顾远山的扮演者旁写下了盛律的名字,“这个角色就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

    “不会让你失望的。”盛律打保票。

    “但愿如此吧。”白榆沉下眼睫,不再看他。

    围读剧本和选角的时间过的很快,分配好角色后,白榆带着组员去餐厅用餐。

    用餐结束后时间还算早,白榆叫着盛律一起去四周逛了逛,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拍摄夜景的地方。

    “我们参加的这个节目名不是叫《最佳拍档》吗?按理来说应该是两两一组互相对戏选出最合适的搭档才对,怎么变成分组了,还一分就分了三组。”盛律同白榆一起走在别墅旁的小路上,问出了藏于心中两日的疑惑,“只给所有嘉宾一个主题,让嘉宾自己制定剧情选景拍摄……怎么看都像是在培养新一代的编剧与导演。”

    “孙月意导演有自己的规划,我们就按节目规则执行就行,问题太多只会让自己越来越烦恼,节目没录完,谁也不知道最终确定的名字和方向究竟是什么,”借着朦胧的月色,白榆见到不远处有一座凉亭,她下意识地拉住盛律的手腕朝着凉亭的方向走,打断盛律刚刚的问题,伸手指向前方的白色欧式凉亭,“你看前面那个亭子,是不是很适合拍摄顾远山和他初恋分手的场景。”

    盛律顺着白榆所指的方向看去,不由皱起眉头,“你觉得哪儿合适?”

    “哪儿不合适?”

    “哪儿都不合适。”

    “……”

    听见盛律这话,白榆再次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觉得盛律就是没事儿找事儿。

    她松开拉着盛律手腕的手,一个人朝着凉亭的方向走去。

    亭子内有灯,灯光下映着一张圆形的乳白色石桌,四座石凳子。

    白榆坐下,打量四周。

    亭子位于湖中央,夜晚的风伴着丝丝凉意,沁入鼻间时仿佛嗅到了秋的凉意。

    “真不错。”

    白榆将手搭到石桌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打着,落在桌面上的影子却像是一位在跳芭蕾舞的小姑娘。

    盛律坐到白榆的身侧,难得的没有出声呛她。

    他们二人已经很久没有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休息过了。

    月亮洒落在湖中的倒影泛着波纹,有鱼儿悄悄探出头,环视四周,一眼就望到了坐在亭内的二人,白榆抬眸欣赏亭外的月亮,而她身侧的盛律却正在瞧月亮身侧的星星。

    月亮的光是来自太阳的反射,而星星的光是自己的。

    天上的星星在自己发光发亮,而他的星星也在属于她自己的领域发光发亮。

    平日里二人虽不正经居多,但真正落实到工作上时一个比一个认真谨慎,散发着神秘独属于自己的魅力。

    从亭子内出来以后,二人又在周围逛了逛这才返回别墅。

    翌日,太阳才刚升起,白榆便依次对小组成员进行了叫醒服务,要求大家到一楼由导演组安排的工作室集合。

    白榆将从导演组那边借来的服装拿了出来,将对应的服饰发给饰演其角色的演员。

    “南面的是男士更衣室,北面的是女士更衣室,大家去换衣服吧,一会儿造型师过来给大家做造型。”

    白榆安排完他们后,转身做到了化妆镜前,拿出那瓶比自身肤色要黑三个度的色号上脸打底。

    打好底,白榆才开始画中年妇女妆,要足够的沧桑与憔悴,手也要足够的粗糙。

    画好之后,白榆在全身镜前照了许久,仔细查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眼角的鱼尾纹,额头的抬头纹,瘦得脱相得面容,勃颈纹,枯燥崎岖不堪的手,皱巴巴的手纹……都是岁月洗礼过后的证明。

    确认自己没问题后,白榆才去检查其他人的妆容。

    “我们现在拍的是第一场戏,麻烦你在沈周的脸上多贴一些,像眼角的鱼尾要比还有脸上的褶子要深一些,看起来要像一名六十岁的未经过任何保养的人,皮肤色号比你上的这个颜色还要深两个度,一会儿他的手也要给他上妆,胳膊也上半截,我们要还原最真实的老态。”白榆对沈周的化妆师说完转身去了盛律的身侧,对盛律的化妆师道,“他这个头发要乱一些,在脸上给他贴胡子,越脏越好,要像那种不修边幅中年油腻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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