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章引

    长风送凉意,谁能想到煊赫近百年之久的北狐山掌座府就在这么一个寻常的夜晚轰然塌陷。

    月出侧眸看了一眼抱着赵邕尸体哭泣的赵乾,低声道:“你再继续哭下去,陈倾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赵乾抹了一把脸,站起身朝月出道:“你知道他在哪里?”

    月出目光有些悠远,声音悠悠道:“约莫知道。”

    赵乾恨意满满道:“我要杀了他。”

    月出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他的双手,低声道:“我给你替你杀了他,本尊也算兑现了赵邕的条件。”

    赵乾摇摇头:“我要亲自杀了他。”

    月出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虽然她感慨于赵乾二人的父子情深,但并不代表就忘却了这二人的品性。

    “主子!”正说话间,时鸣、花影等人寻了过来。

    “主子,你没事吧?”时鸣走在最先,看到月出完好无损的在这里才彻底放下心来。

    月出看向花影:“孟长粹等人呢?”

    “他们怕是没上来。当时我在上头突然听到一阵塌陷的声音,正要下去看看怎么回事。还没等我下去,入口处已经彻底塌陷了。”花影摇摇头,她也是满脸疑惑,这完全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主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地下怎么会突然塌了?”

    月出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下:“陈倾做的,现在他人在哪里?”

    何冲、何退兄弟开口道:“前头过来的时候看到城南有打斗之声,不知是不是他了?”

    月出微一思索道:“应该是,他们预计今晚伏击容与,不知情况如何了?”

    “主子怎么知道的?” 时鸣在一旁酸溜溜的开口。

    月出瞟了他一眼,然后对众人道:“走吧,去瞧瞧情况。”

    时鸣忍不住开口道:“主子要去救人吗?”

    月出掏出折玉扇一甩,当先走在最前面:“怎么可能,去瞧瞧热闹还差不多。”

    柳堰之凑到时鸣身旁,将胳膊放在他肩头,笑得见眉不见眼:“要不要我给你支支招?兄弟给你算便宜点,之前尊主给你的那块陨铁分我一块呗?”

    时鸣偏头瞥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将他胳膊推下去,然后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

    柳堰之摇摇头,叹气道:“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花影落在后头,轻笑一声:“柳护法还有闲心管别人?”

    这话柳堰之就不爱听了,当即辩解道:“本人纵横花海二十载,可谓是风生水起、志得意满。怎么就没有闲心啦?”

    花影意有所指道:“听说南鹊山的少主也来了北狐山,但是还没见到人。不知道柳护法见到了没?”

    柳堰之当即变了脸色,凑到她耳旁问道:“当真?”

    花影挑挑眉:“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柳堰之两指摩挲片刻,继续跟她嘀咕道:“你说我明儿一早就回少咸山,尊主会答应吗?”

    花影乐不可支,眼里浸满了笑意道:“咱们柳护法不是纵横花海二十余载,风生水起无恶不作嘛?这是准备要躲人了?”

    柳堰之现在心里慌得不行:“你不懂!别人也就罢了,可你不知道谢时那个家伙有多难缠。”

    花影乐得看戏,摇摇头道:“啧!我是不懂!从南鹊山追到少咸山给心上人下双生情蛊的滋味,可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柳堰之一想起这个就有些牙疼,当即白了她一眼,跑前头去求月出回少咸山了。

    一时之间,众人都纷纷而去,只留下花影和梁岑二人。

    梁岑默默走到花影身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道:“满衣......”

    花影不冷不热的瞥他一眼:“做什么?”

    梁岑叹息道:“此事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花影一怔,明白他的意思:“我自然是跟着尊主了。”

    梁岑眸光一黯:“好。”说完之后忍不住继续道:“月......尊主虽然比恣行时要好一些,但仍旧不是什么好人。倘若......我是说倘若,你能离开少咸山,你愿意......”

    没等梁岑说完,花影就直接打断他道:“好人?少咸山之中又有几个好人?你是好人吗?我是好人吗?梁夫子,你是不是在书院里呆久了,呆得脑袋都锈住了?你以为书中描述就是现实社会吗?已经全然忘记了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你不会以为你这个世道,好人又能活得了几天?”

    梁岑忍不住想辩解,但看到花影眼中的莹光之后,一瞬间什么也说不下去了。良久,才呐呐道:“我只是害怕,害怕你会再遇到这次一样的危险。你知道那天晚上你浑身是血的到我那里,我是什么心情吗?我恨不得我......”

    花影直接转过身,声音闷闷道:“别说了。”

    梁岑上前一步,想拉住她手腕,可伸出手去半响又重新放了回去:“满衣,我不是傻子。虽然我不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的。你......”

    “够了。”花影不想再听下去,声音冷冷道,“梁夫子,我再跟你说一遍,当初我故意接近你,目的只是为了你的袖里剑。倘若梁先生不愿与我等为伍,自行离开就是了。”她说完之后不等梁岑回应,径自朝着月出等人方向追去。

    梁岑一时僵在原地,没有动作。

    长夜漫漫,东方似是终于现出一线光明,破开这长久的晦暗。

    “你们是什么人?”卫言被护卫护在中间,朝着围过来的黑衣人怒声喝道。

    容与手中长剑斜斜指向地面,鲜血从剑尖流到地面,已然形成了一小滩的血滩。他瞧着面前的黑衣人,犹如看着一批死人。这已经是第四波黑衣人了。

    为首的黑衣人一句话不说,直接飞身上前刺向容与,与此同时六七人跟着一同刺向容与要害。

    刀剑交戈之声重新传来,容与战了一夜,剑势却未见丝毫萎靡,仍旧凶狠凌厉、杀气凛然。为首之人显然是这群人之中武功最高的,但看起来也不是容与的对手。

    月出一行六七人或坐或立的在不远处的屋檐之处瞧着热闹,不时点评几句。

    “主子,这个人自从第一次出现就一副运筹帷幄、机关算尽的模样,难得见他如此左支右绌的模样啊。”花影左手支着下巴忍不住吐槽道。

    月出定定看着容与的出招,良久轻笑一声:“你怎么知道如今的情况不在他算计之内呢?”

    花影忍不住“啊”的一声:“都这个样子了,还如何算计?”

    卫言身边的守卫已经只剩下两个了,容与身上挂了诸多伤痕,多是皮外伤,但其中攻势也很明显的慢了下来。一记回弹,容与撤步退回到卫言身边。目光瞥了一眼旁边两人,低声道:“带卫言先走。”

    卫言大惊,踉跄着奔到他身侧:“公子不可!公子快走,不必管我等。这么大动静,县尉却跟聋了一般,说明这帮人沆瀣一气、早有预谋。而且,偏偏趁着公子将人派出去的时候来袭,怕是......怕是公子身边有奸细。”

    这话说完,容与似乎神色大震,面上有一瞬的恍惚。

    这时候,几个黑衣人同时出手,各个方向刺向容与要害。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惊慌的怒吼声:“公子小心!”

    容与反手一剑割了身后偷袭之人的手腕,跟着身影一晃,剑势一改之前的颓败之意,招揽九天之月的霜寒扫向逼来的众人。

    为首之人见势不好,压低声音道:“退!”

    容与一剑拦住黑衣人的去路:“陈掌督,何必急着走呢?”

    黑衣人一语不发的就要带人撤退,这时候,四周巷子里突然蹿出数十号人马,将这一片团团围住。

    为首黑衣人回过头看向容与道:“你早就知道了?”

    容与的声音泠泠随风入耳:“侥幸罢了,只是不知陈掌督是为哪个主子做事?”

    陈倾目光一扫众人,四五人一齐拦向容与,剩下的一齐朝西北方向突围而出。眼看陈倾就要逃出去,数道暗器迎面而来,他身子一侧,只慢了一瞬,就被卫兰恶狠狠的从半空中踹了下去,飞起大片的尘土。

    容与手中提剑慢慢走上前去,挑开他的面巾,正是陈倾不假。“陈掌督,说说吧。”

    陈倾直接闭上眼睛,似乎死活都不打算开口了。

    卫兰冷笑道:“瞧起来是个硬骨头呢,但不知能在黑牢之中过几遭?”

    容与示意他将人带下去,然后转头看向卫言,语气平常:“卫先生。”

    剩余的两人一脸愤慨的将长刀架在卫言脖子上,卫言垂着头,不发一语。

    容与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想到真的是你。”

    听了这话,卫言面色灰败,身子似是僵住了。

    容与转过身道:“你走吧。”

    卫言一愣:“公子说什么?”

    卫兰、卫覃也跟着愣住了:“公子不可!”

    容与摆摆手道:“倘若他无心,该说的应该都已经说完了。卫先生,望自珍重吧。”

    卫言闻言,眼眶一红,推开脖颈的长刀,然后“哐”的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人走了,容与才看向西北方向:“诸位,戏看得也够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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