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
“哪家的姑娘?”
面对一脸懵逼的大臣,沈一凌很是高兴,当初他的表情就像他们一样。
得知离王妃是一名五品知州方家之女,全场更是哗然。
“陛下万万不可。”有臣子立刻站出来说道:“立王妃一事太过草率,还请皇上三思。”
“对啊陛下,总不能落水相救就以身相许吧?按照这样子以后有谁还敢救人?”
“就是,大不了做个妾室也是可以的,王妃一事还请皇上三思。”
赏春宴离王英雄救美的事迹已经传遍大街小巷,若对方也是权贵之女,自然会是一段美好佳话。
但偏偏对方只是个知州之女。
朝中议论声阵阵,大多数都是持反对的态度。
这群臣子们当初看不上沈一洺是南蛮之地来的,虽然当了王爷,但终究比不上京中世代簪缨的贵族世子。
再加上名声恶臭,极少出现在世人面前,许多女子还以为他是一个肥头大耳,膘肥体壮的大汉。
谁知晓,这个率领三千骑兵从南离一路杀到盛京,杀伐果决,心狠手辣的男人竟然是一副白面书生面貌?
一时间,关于沈一洺的传闻换了个风向,说起离王妃,再也不是谈之变色。
家里有女儿的,都在正想着该怎么把自己的女儿塞到离王府,没想到居然就这样被人截了胡。
对方还是个毫不起眼的知州之女。
他们自然是不乐意。
看着一群人都在反对,沈一凌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个状况当初他已经预料到了。
此时站在边上一言不发的严高率先站出来说话,“臣子认为,王爷与方姑娘两人郎才女貌,在一起来乃是天作之合。”
拍马屁的话不稀奇,稀奇的是说话的那人是严高。
平日一向跟离王作对的人,居然站出来替他说话,大家都感到很惊讶。
“凡是要讲究门当户对,立王妃一事不可儿戏,还请陛下三思。”左相白孟德站出来说话。
皇帝的目光落在沈一洺的身上,眼神颇为幽怨,他倒是想三思,但这婚事跟他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在一片混乱中,沈一洺缓缓往前迈了一步,笔直的身躯如同松柏,在人群中如同鹤立鸡群。
“自从上次赏春宴之后,臣弟与方姑娘情投意合,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而本王的上头只有天子,一切全凭皇上做主。”
沈一凌坐在龙椅上开始汗流浃背了,当初大臣逼立后拿他挡枪,如今他知道,这一茬就要还回来了。
顶着诸多的威压,沈一凌倏地一下站了起来。
“既然两人情投意合,那朕也只好祝他们终成眷属,退朝。”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然而皇帝只给他们留下一个背影。
“皇上……”
“皇上三思啊……”
“怎么,本王的婚事各位也要掺和吗?”
几人被他的眼神吓到,纷纷抱紧乌纱帽走人。
离开大殿,严高特意将人叫住,鞠躬行了一礼,“老臣在此谢过王爷。”
若不是他有意提醒,他被张国公暗算还被蒙在鼓里。
沈一洺轻嗤一声,笑道:“本王只是小小鼠辈,担不得严大人的谢。”
严高擦了擦额角的汗,讪笑道:“是下官有眼无珠,当初不应该冤枉了王爷,在此严某郑重道歉。”
当初两人闹了矛盾,他下朝遇狸奴只是个意外,只不过当初有人提了一嘴离王,于是便把帽子扣到了他身上。
上朝之时,严高借机暗讽他是鼠辈,做事不磊落。
而后才知晓,只是公主养的狸奴生了崽四处乱窜。而这人却是记仇的很,直至后来诚心要捉弄他,惹得严高气不过,坚决不道歉。还在朝廷之上,屡次跟他作对。
想到这里,他自惭形秽,弯腰作揖道:“王爷大人有大量,让下官十分钦佩。”
沈一洺笑了笑,眼底幽深让人窥探不出一丝情绪,“严大人怕狸奴却不怕鼠辈,本王也很是钦佩,还希望严大人以后不要让皇上失望。”
说罢便踏步,潇洒地往宫门走去。
严高愕然抬起头,双唇翕动欲要开口,却又什么也没说。
有等胸襟和气魄之人,若是坐上那龙椅,不知如今天下是何景象。
只可惜,那时文武百官极力制止,认为此人只是一介莽夫。
当初怎就这般眼拙呢?
半晌,他苦笑着摇头。
传言害人,传言害人啊……
*
赐婚的圣旨来到方府,全部上下除了方弦月之外,众人皆是一脸茫然。
然而听完钦差的话,更是惊愕地瞪大眼睛。
“王……王妃?”柳氏愣了愣神,没想到自家女儿只是进了一趟赏春宴就摇身一变成了离王妃。
她一脸喜色:“弦月真是好福气,以后能享福了。”
虽然这赐婚来得稀里糊涂,但是怎么看都要比嫁到赵家好。
而一旁的方忠山则是气得又晕了过去。
“老爷,老爷……快叫大夫来!”柳氏在一旁焦急地唤人。
“爹……”方弦月一脸担忧。
“用什么叫大夫?直接把棺材铺的掌柜找来!”
“爹,你别说这样的话。”
方忠山撑起身子,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还有脸叫我爹?离王妃……你可真是能耐啊。”
又认真看了一遍圣旨,颤抖着手指着她重复道:“你可真是好大的能耐!”
本以为只是小儿说着玩笑的话,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还有本事让皇帝赐婚。
“方家真是何德何能,出了你这么个王妃!”虽然听起来是夸赞的话,但实际却是带着嘲讽之意。
方弦月缩着脖子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吱声。
柳氏在一旁很是不赞同,“咱们女儿成了王妃,这不是挺好的吗?”
“好?”方忠山摆了摆手,“离王为人如何难道夫人没听说吗?到时候女儿嫁过去,我们拿什么护着她?”
他一脸颓败,面上没有半分欣喜,“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到时候怕是要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听到这里,柳氏眉间也不由添了几分担忧之色。
“哪里有这么夸张呀?”方弦月心里暗自嘀咕,她只是和他做交易罢了,而且上面婚期写着一年后呢。
“逆女,你给我跪下!”
方家变了天,赵家头顶更是一层乌云笼罩。
望着桌前堆积如山的厚礼,赵承明大手一挥,将它们全部都推倒在地。
他怒吼道:“我要这些做什么?”
这些东西都是方送来,说是因为退婚一事的歉礼。
赵德摇了摇头,当初媒婆回来说没有交换庚贴,他就知道此时恐有变故。只是没想到的是,居然是离王看上了。
“当初你不是也说不想当方家的女婿,如今不是正好如了愿。”
赵承明猩红着眼,眼里满是不甘,“当初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这亲事定了十几年,如今说退婚就退婚,他们拿我们赵家当什么了?”
赵德叹了口气,面容惆怅。
陈氏站起身子,也是道:“妾身也不同意方家退婚。”
他敲了敲桌子,“你们不同意有什么用?那可是皇帝赐婚,咱们这娃娃亲在他们面前算什么?”
听闻赵承明更是愤怒地锤打着墙壁,赵德连忙上前将人制止住,吼道:“别在这发疯,有这力气还不如好好去武馆练。”
说完他便起身走人,只剩下母子俩。
陈氏上前帮她包扎手,一脸心疼道:“我的儿呀,再怎么气也不能坏了自己的身子。”
她撇了一眼地上的礼盒,不满地哼了一声,“这方家也太欺负人了,就送这么点东西来,打发乞丐呢!
不过也好,你之前不是喜欢那姓宋的姑娘?娘瞧她也不错,好歹瞧模样是个会过日子的。”
若是那方家女嫁进来,指不定要把她压一个头呢。
赵承明攥紧五指,浑身气得发颤,“娘,我不甘心,她明明跟我有婚事还要去勾引别的男人。”
“宋家我要,方弦月我也要!”说完,他猛地站起身子,朝门外走去
来到宋家,此时宋忆惜也在,看到他一脸兴奋地上前喊道:“赵大哥!”
赵承明双唇紧闭,直接无视她来到宋文山面前,“我有事找你。”
宋文山愣了下,旋即对着宋忆惜道:“我和承明聊聊,小惜你先出去吧。”
察觉到他的异常,宋忆惜一脸担忧,最后只能点点头。
她一走,赵承明立刻蹲了下来抱紧脑袋,一脸痛苦道:“我该怎么办?”
离王赐婚一事已经天下皆知,无数人都在羡慕这方家女一跃枝头变凤凰。
而他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人人看了都要踩上一脚,嘲笑他被人截了婚。
宋文山亦是满腹狐疑,“再怎么着这方弦月也轮不到王妃的位置,怎么会这般反常?”
“你不是说她对你死心塌地?怎么转身就跟离王两厢情悦了?”
现在外头穿得沸沸扬扬,两人一见钟情两厢情悦,然而赵承明是不信的。
他下唇紧抿,眼神锐利,“怕是我太心急暴露了,她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宋文山身躯一震,刚想要说什么就听他道:“但也只是猜的。”
他蓦地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