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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4

    「所谓的红绳,恐怕不仅仅是

    缠绕在两个人小拇指上的红线,

    而是彼此体内循环流动的血液。」

    ——《星期四,喝可可》青山美智子

    李诗筝就那样离开。

    张闻亭没有能力去追逐,也完全没有力气了。不同于上一次的天涯海角,这一次李诗筝就在他的视线中离开,并且是叹息着和他说“再见”。

    那是什么感觉?

    你不可以想象那一种感觉。

    回味,不可以。

    张闻亭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李诗筝既然是自己离开而不是受别人胁迫的,那么等她想明白了就一定会回来的。她手上还有蓝河之泪,没有人可以伤到她,没错。

    所以张闻亭,不可以再想下去了,你所担心的不过是李诗筝的平安,其他都是次要的。就算她和别的男人有不宣于口的秘密,就算她有不能说的理由,就算她现在正站在别的男人的身边,那样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就算她已经对他没兴趣了,已经觉得他不有趣了,已经将目光投向另一个更有趣的男人。就算她说他“笑得真假。”

    就算她对他冷漠。

    也不可以,不可以再想。

    张闻亭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

    因为每当再想一次,想要立刻去阻止她离去的念头就如同浪潮一阵压过一阵,而身体里血契所留下的痛楚也会呈指数倍增长。

    他站在岸边,手掌按压自己的心脏。

    直到挪亚和汤匀的小船停稳在岸边。德国小子利索地从船上跳下,看到伫立在芦苇丛里的那道黑色身影,“嘿,张闻亭,你们这次到的好快啊!”

    他顿了顿,又问:“李诗筝呢?”

    汤匀就不一样,特权为洞悉的她在一瞬间就探明了情况,随后拉住挪亚的衣角,示意他最好先不要说话,免得又和上次一样。

    挪亚吃一堑长一智,乖乖闭上嘴陪着张闻亭先生沉默。蓝河地表最强战力的沉默很有压迫感,挪亚不敢吱声耳,只悄悄看他。

    但是张闻亭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这是生气了还是没有?这是要放大招还是前摇?李诗筝这是又出什么意外了?

    种种问题在他的欲言又止之间,却也通过疑惑的眼神传递给张闻亭。对方感受到了,转过头对挪亚露出一个笑容,但是又想到李诗筝临走前的那一句“你笑得真假”,立刻沉下了脸色。

    “又是沙尔玛?”挪亚颤颤巍巍地问。

    “又是沙尔玛。”汤匀凝重地点头。

    张闻亭轻轻擦着伞上的灰尘,也点头。

    “不共戴天。”他很认真地说。

    “如此大仇?”挪亚的哆哆嗦嗦地将伞尖握住,大有“大侠别冲动啊千万别冲动”的求饶之意。

    “正常。”汤匀努努嘴。

    “夺妻之仇,自然不共戴天咯!”

    .

    这次见面,李诗筝发现沙尔玛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还是那美貌到不可一世的人,但是他眼里却柔和地像春雾、像绵绵雨。

    琥珀色的春天是金灿灿的太阳,有花香地照耀大地。他那样温柔专注地望着她。

    “你上次的话我一直都记着。”他说,“即便是如此,我也想试着去爱一个人。”

    “所以,你能不能给我多一点了解你的机会,我想知道那种爱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问过很多人,也想过很多事情。但是我在感情方面也许太过迟钝,还需要你的更多教导……”

    自大的沙尔玛已经很让人无法拒绝了。可是此刻的沙尔玛温柔地如同一只小狗,李诗筝发现这家伙不一样就不一样在不光想法不一样了,对付她的手段也不一样了。

    他学会请求了。

    即便很惊讶,但是她依然要拒绝:“谢谢你,沙尔玛。但是我愿意和你走,完全是因为那个赌注。我李诗筝是个愿赌服输的人,不想给别人留下不信守诺言的坏印象。但是对你,我一点儿感觉也没有,抱歉。”

    “没关系。”沙尔玛摇了摇头,“就算你对我没兴趣……”

    李诗筝以为他会说“本大爷也有很多时间让你无可救药地爱上我,毕竟我是那么完美”这种话,他确实这样说过很多次。并且他就是这种三分钟热度的性格,不出片刻就会展露本性。

    可他却说:“在你从蓝河返生的这段时间里,我也会一直做个尽职尽责的返生官保护你。我不强行让你留下来,作为陪审团的首领,理应以身作则不干预灵魂的行为。”

    “其实说实话,将你从他身边带走,并给你蓝河之泪,这已经是非常破格的行为。放心吧,接下来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情,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需求就可以了。”

    李诗筝因他莫名转变的温柔哑口无言。她诧异——语言居然拥有这么大的力量。能让花花公子哥在短短一夜之间浪子回头?

    等等,好像也不全是这样。沙尔玛除了感情观念以外,其他各方面都很为人赞誉,老威廉姆先生的话就是很好的证明。

    沙尔玛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我知道你有些困惑,但是我确实也想明白了,如果爱情是我所相信的那样,如果真的有人爱我只因我是沙尔玛,我想抓住那样的幸福。”

    本特-沙尔玛是这样一个容易变通的人,也难怪他能得到陪审团众人的支持与追随。李诗筝心想,如果她第一次接触的是这时候的沙尔玛,她保不准愿意加入他的集团,可她先遇到的是那样不可一世的他。

    他们走在第二渡口到蓝河尽头的路上。现在的情况是,沙尔玛正诚挚地向她求爱,但又宽容地不要求她回应什么。

    真是不太妙。

    李诗筝心情不太好,她还在回想曾经的返生官,她解除关系时他那样受伤的神情。

    她感觉心又被揪住。

    张闻亭是没有流泪的。

    她却感觉珍珠链条锁住了心匣。

    李诗筝思绪万千。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沙尔玛凑到她的面前,高挺的鼻尖几乎是贴着她的鼻尖,眼神里有好奇和探究。

    近距离观察那样通透的眼睛。

    李诗筝感觉像在细碎的日光下漫步。

    “在想什么呢?”他声线澄澈干净,“第二渡口到蓝河尽头的距离不是很远,所以,李诗筝,别发呆,多和我说说话吧。”

    “在这有限时间里,我想多了解你。”

    在他说话时,李诗筝能够体察到他不舍的情绪,是因为她即将要离开蓝河的事实。沙尔玛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他不舍她,是因为她是非常有趣的人,还是因为沙尔玛真的对她产生了那种名为“爱”的情绪呢?

    不过是有限的时间啊。

    李诗筝在燃烧的蓝河边思索着,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不管怎样,她都要被送回到蓝河尽头。她就要和张闻亭分离了。

    这感觉真不好受。

    这时候才知道,原来离别来得那么快,她时常觉得自己还刚刚来到蓝河,在空旷的风里握住那个身穿黑色风衣的返生官的手。

    可也发生了这么多事,也和这么多原本不会产生任何交集的人有了那么多接触。

    回想起这一路的历程,蓝河里的一切都让人无法忘却,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但她最不可忘却的那个人呢?她明白张闻亭的想法,即使是在她咄咄逼人的时候他也忍让,他不和她做争执,不是因为他真的不想李诗筝留在这里,而是因为知道她还能呆在蓝河的时间实在是太短暂了。

    他想给她的返生路画上最完美的句号。

    这个句子里,他是她的爱人,有美好的相遇、美好的过程和美好的离别。但在这个句号后却再无纠葛。张闻亭帮她规划很多,但是路的尽头却是没有张闻亭的现实世界。

    他呢?应该会不舍于她吧?

    肯定会的吧。

    可是他还在安慰她,狠心拒绝她留下。

    迎接着白昼,四周一切在光影里流转,李诗筝抱着腿坐在蓝河岸边,而沙尔玛坐在她身侧,静而温柔地看着她凝神的沉思。

    李诗筝,你现在在想什么?

    这颗思念和不舍的心……

    也和我一样吗?

    .

    这次他们出现在城市里,站在路口的交汇处,李诗筝在一瞬间就认出了这是哪儿——“居然是学府城牛津市!这是我大学时读书的地方!”

    她说:“我一直想让张闻亭来看看!这里有他梦想中的学府!还有他很喜欢的数学教授!”

    在说到张闻亭的时候,李诗筝才露出笑容。沙尔玛其实很难想象真的会有一个男人让她露出这样幸福的神情。她说起他,像是说起体内流动的血液,那么顺其自然。

    而带着浓厚的温度。

    沙尔玛印象里的李诗筝,是沙漠绿洲的李诗筝,是肆无忌惮和他争论爱和好女人坏女人的李诗筝,是在残阳如血的暮色里驰骋沙漠的李诗筝,是驳斥他的忠贞坚定的爱情辩手李诗筝。

    但现在的她很快乐,因为另外一个人。

    真奇怪,那个叫张闻亭的人让骁勇善战的姑娘揪扯着纯洁的心,而他却因为她揪扯的心而不可抑制的动容,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这样吗?”看着李诗筝温柔的笑,他居然也笑了,“张闻亭很喜欢这里?”

    李诗筝说:“是的,这是他高中就想来的地方了。如果他能在这儿就好了。”

    “这些是张闻亭和你说的?”沙尔玛问,“他向你袒露了他的过去?那么我们的赌约……”

    “并不是。”李诗筝摇头,“我们在六年前就已经熟识,并且重逢于蓝河。他并没有向我解释蓝血的由来,赌约是你赢了。”

    李诗筝说他是赢家,沙尔玛却仿佛能从她身上看到和张闻亭之间的牵扯,细细密密的红线。难怪啊,原来如此。原来他们认识的那么早,原来她在他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就和另一个人产生了这么多的羁绊。

    真是不爽。

    真是让人觉得嫉妒。

    张闻亭真是让人嫉妒。

    “可返生官不是不会被记住吗?”

    “我有超忆症,所以可以逃离这个规则。”李诗筝说,“就像我如果回到现实世界也不会忘掉蓝河里的人,我会记得你们。我也会记得你的,沙尔玛。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

    沙尔玛沉默了片刻。

    “那就多说说吧。”

    “说什么?”李诗筝不明所以。

    “既然相遇的时间很短,并且也只有片刻可以继续相处下去。那么,就把你从小到大的故事都说说吧,你是怎样的人?你和张闻亭之间的事情?怎么来到这儿的?只要是你记得的事情,只要你想说的事情。”

    “我记得的事情?”李诗筝罕见地因为他的话而笑了,啊,现在是本特-沙尔玛的专属笑容,“我可是超忆症患者,我记得的事情可是多到你没办法想象的,你真的要全部都听吗?日理万机的陪审团首领大人?”

    “当然。”沙尔玛不由自主地微笑。

    心想原来如此。

    原来爱一个人不是因为她而快乐,是因为她的快乐而快乐,因为她的悲伤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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