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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3

    「请成为看不见的黄昏,

    让我的不安和渴望,

    成为你迟疑不决的暮色,

    成为你不确定的色彩。」

    ——佩索阿

    第二道渡口近在眼前了。

    从一渡口到二渡口发这一段旅程,混乱而惊心动魄,对所有人来说都是这样。

    “对了,怎么没有看见车车?”

    “他把我送到目的地之后,就返回洞穴去找他要负责的那个灵魂了。”张闻亭道,“幸运的是,沙尔玛派了人去保护那个红发小姑娘,她看起来精神状态还不错,只说洞穴外面有点冷。”

    李诗筝道,“沙尔玛人不坏。”

    “你还帮他说起话来了。”张闻亭微眯眼睛,略有不满,“我找你找了很久,你却还在为他开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救了你的命。如果他对你能好到把蓝河之泪双手奉上的程度,那我倒愿意相信他真的人不坏。”

    李诗筝说:“是这个吗?”

    她青葱般白皙的手指之间夹着一颗流光溢彩的蓝宝石,巴洛克不规则的切面错落有致,既不完美,又给人水蓝色凌乱的惊艳。

    张闻亭惊讶地望去,而汤匀和挪亚都凑上前,不约而同的“哇——”了一声。

    “沙尔玛居然真的把蓝河之泪给你了!这东西不是一直被兰德普觊觎吗?你可得赶紧把它收好了!”挪亚提醒道。

    汤匀说:“挪亚你其实不用担心的。因为持有蓝河之泪的人不可能被伤害,也就是说,就算李诗筝把它做成项链戴在脖子上也没关系。”

    张闻亭:“蓝河之泪会保护它的持有者,这也是兰德普那么想得到它的原因。不过李诗筝手上的那一枚不一定是真品。”

    “试试不就知道了?”汤匀道。

    挪亚说:“可是我刚才抱住李诗筝的时候,蓝河之泪并没有伤害我啊?”

    “那是因为你没有伤害李诗筝。”汤匀摸着下巴,“你现在试着狠狠打她一拳?”

    挪亚大惊失色:“我怎么能那么做?”

    “没那个必要。”张闻亭说,“想知道是不是真的蓝河之泪,给我看看就行了。”

    李诗筝将宝石递给张闻亭,对方却没有接过,只是用牙齿再次把指尖咬破,冰蓝色的血液从指尖坠落,滴在宝石的切面上。

    一秒,两秒。

    宝石突然间闪烁出耀眼的光辉。

    “是真品。”张闻亭道,“能和我的血发生反应,那么就是真的蓝河之泪。”

    “这是什么原理?”挪亚好奇地问。

    “蓝河之泪既然是蓝河最珍贵的存在,那么它一定浓缩蓝河力量的精华,我的蓝血也是如此。两者碰撞发生反应,是因为宝石中的力量已经完全饱和了,晶体无法再承受更多力量,所以只能和蓝血相互排斥。”

    汤匀感叹:“我又对你的力量产生了新的认知!”

    李诗筝却问:“蓝血有什么由来吗?”

    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问题,汤匀和挪亚也想从张闻亭的口中听到答案。但是他只是在众人的目光之中沉默几秒,然后答:

    “我也不知道。”

    李诗筝看着他,而张闻亭下意识的望向别处,等他意识到那目光之中隐晦深意时,想要掩饰已经来不及了。

    李诗筝低头看着那颗宝石,然后把它收回口袋之中,同时声音很低地说了一句。

    “骗人。”

    .

    边走边叙旧,众人走到蓝河岸边。渡口还是荡悠悠的芦苇丛和两艘神奇的柳叶舟。

    汤匀和挪亚已经轻车熟路地坐上去。而张闻亭也将伞放在船头,朝李诗筝伸出手。

    李诗筝搭着他的手踏上甲板,腰间的风衣垂在脚边被踩住,她险些失去平衡。张闻亭扶住她的腰,两个人差点跌倒在一处。

    小船无风自动,向远离岸的方向驶去。

    张闻亭慌忙地查看她:“你没事吧?”

    这么说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看向她的左脚。李诗筝心想那件夏令营的事真是够让他心有余悸的,都已经有条件反射了。

    可有什么好害怕的?

    李诗筝想,她又不是玻璃罩里的玫瑰。

    “为什么不告诉我?”李诗筝问。

    “你说过会告诉我一切,难道你的承诺就这么不算数吗?”

    张闻亭被她咄咄逼人的语气胁迫,不自觉放低了嗓音:“我是这么说过,只是现在不适合说这个,首先要确保你的安全。沙尔玛和兰德普现在都对你虎视眈眈,‘蓝河之泪’不一定完全意味保护,也会带来纷争。我当然会把一切解释清楚,但是现在……”

    “现在还不是时候?”

    在李诗筝缓缓前倾的身体里,他莫名地举起双手表示无辜。张闻亭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算了,只要这么做能让她消气就行。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说。

    李诗筝问:“那什么时候才是能说的时候?什么时候才是能够想到办法的时候?”

    张闻亭想继续解释,却被对方打断了。

    “算了。”李诗筝摆了摆手,像是要把他驱逐出她的对话范围,“你根本就没打算让我留下来,也没有认真想办法。蓝河里越多的人找我的麻烦,你就越想让我赶紧回到现实世界,你就是这么想的。”

    “你就是这么想的吧?”她轻轻地问。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蓝河水都寂静了。

    两道呼吸在无声的交锋,李诗筝那双映着迷雾的眼睛好像回到了一开始,像是要问“张闻亭,你到底怎么想的”,但是张闻亭却没有办法像之前那么信誓旦旦地回答他。

    “那些不是你应该涉足的,对于你一个灵魂来说,返生官们都太危险了。”

    李诗筝说:“那是你的想法。”

    “从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的想法。”

    他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哪里让他感觉到隔阂和不安了。他想起之前他们发生争执的那晚,那个争端根本没有被妥善解决,所以它现在又重新从石头缝里迸发出来了。

    关于李诗筝应该何去何从的问题。

    所有人都有意见。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挪亚希望李诗筝能和他一起回到现实世界,所以他们约定了回去之后的见面;汤匀希望李诗筝就留在蓝河,她喜欢把这么顽强有趣、宁折不弯的灵魂当玩具。

    兰德普希望李诗筝归入审判团的麾下,所以他拼命的想把她攥在自己手里;而沙尔玛希望李诗筝成为他的爱人,为此他献上了珍贵的蓝河之泪作为聘礼。

    张闻亭希望李诗筝能够平安,如果只有回到现实世界才能毫无威胁地生存下去……

    那么他一定竭尽全力帮助她回去。

    可是,好像真的从来没有人问李诗筝。

    她自己是怎么想的?

    意识到这些,就像他意识到第二渡口需要询问的问题——踏寻蓝河而返生的理由。

    然而这时后知后觉已经晚了。

    “我知道第二渡口的问题是什么。”李诗筝说,“沙尔玛也和我说了——灵魂想要返生的理由,这就是你要问的,对吗?”

    她拿出那颗宝蓝色的石头,对着蓝河水散发的光彩细细地把玩,漫不经心的模样,“我没有返生的理由。你们每个人希望我返生与否,那都是你们的事情,对我来说只有有趣是最重要的,如果无趣,那我离开。”

    “沙尔玛……还和你说了什么?”

    张闻亭皱着眉头问。他没有忘记沙尔玛临走前的那句话,和那个隐藏秘密的笑容。

    那是他和李诗筝之间的暗号,是他们的谜语,是张闻亭也无法插足的独家赌约。

    他心里生出一股不温不热的滋味,像是嫉妒又不太像,说是恼火也没那么过,只是一个不注意,就让什么东西溜走了的感觉。

    啊,真是不爽。真是火大。

    张闻亭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没关系,不管你们约定了什么,我都不会强行探究,你有你的想法,既然你想留在蓝河也无可厚非。我会想办法帮你……”

    李诗筝却嗤笑了一声。

    她冷冷地睨着张闻亭。

    “你笑得真假。”

    张闻亭先是一愣,反应过来的一瞬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诗筝为什么会对他露出过这样冷冰冰的神情?张闻亭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

    他在她勾起的嘴角里狠狠下坠,如坠冰窟。她的笑容像是在说:“你真没意思。”

    李诗筝现在觉得他没意思了。

    然而更让张闻亭不可置信的是,李诗筝也将手指放在嘴里咬破,然后她把蓝河之泪上面他曾留下的那一滴血贴上伤口,融成一滴蓝与红的血珠。

    李诗筝在张闻亭还来不及阻止的动作下,将手指上的液体洒落到蓝河水里。

    那是解除返生官和灵魂关系的仪式!

    张闻亭感觉到脑海里关于李诗筝的信息在逐渐消散,并且和她之间关联的丝线也被斩断,牵扯的感觉消散了,他回望李诗筝。

    对方给他的感觉不再是那样尽在掌握。

    这是蓝河给他的权利,现在被她抽离。

    张闻亭气血上涌,他不由得上前两步,攥着她的手腕低喝:“李诗筝,是谁告诉你的?是沙尔玛告诉你返生官的解除仪式?”

    他的声音沉闷,如含寒铁。他也是第一次这样郑重其事喊她,眼眶里红得很狰狞。

    李诗筝不畏惧,僵持,示威的眯了眼。

    即使那张隽秀得让人侧目的脸,是那样受伤而愤怒的表情,她也丝毫不畏惧他!

    “既然你没办法让我留下来,我就去找有办法让我留下来的人。”她冷声道。

    “你一定不相信我吗?我说了我会想办法,你如果那么轻易就去相信沙尔玛那个奇怪的男人,那么轻易就扔掉了我——”

    他的音量渐弱,最后几乎带上了悲腔。

    小船已经驶到岸边,靠着芦苇丛停下。张闻亭余光里一个熟悉的人站在那儿。

    “嘿,两位,好久不见呀……噢,好像也没有那么久,刚刚我们才见过面呢”

    “这是怎么啦,你们终于吵架啦?”

    张闻亭哽住,后知后觉。

    这一切的一切都打得他措手不及,但是如果反应了过来,那么也不难猜出。攻击者是李诗筝本人,而幕后黑手却是这个笑容如同金粒一样热烈耀眼的——陪审团首领。

    “李诗筝,看来是我赌赢了哦。”

    沙尔玛顽劣地笑,胜利者的态度。

    李诗筝面无表情地说一声“嗯”,在没有张闻亭搀扶的情况下上岸。她回过头去看他,而张闻亭呼吸沉重地站在原地不动,始终一言不发,脸色苍白得像灯光下的白纸。

    李诗筝在等待。

    但是她没有等到张闻亭的挽留。

    最后,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说。

    “再见。”

    张闻亭看着她和沙尔玛远去的背影,却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捆绑住了。

    他呼吸愈发急促,最后咳出一口血来。

    心脏剧烈痛楚,有枷锁在捆绑它。

    他知道,那颗被埋下的种子发芽了。

    而他无法干涉李诗筝的任何行为。

    那是血契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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