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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泉(3)线上会议

    4、

    赶在十点的最后一分钟,林泉赶回宾馆,打开了电脑上的腾讯会议。

    他挤进会议的那一刻,林清涟的声音戛然而止,林泉冷眼看着亲爹的头像上,“喇叭”标志迅速变红。

    很好,林清涟终于学会了给自己禁言。也终于明白,林泉在的地方,不希望自己出现,哪怕是声音。

    甘源集团“高级管理顾问”张小彩,在林清涟闭麦后,主动道:“林总,您来了。”

    林泉往张姐的头像投去感激一瞥,但又马上挪开了目光。

    张小彩的头像仍然是她和林泉妈妈王琳的合照。两个年龄相仿的女人站在极地冰川下,手持登山杖。也正是当时的小林泉,站在不远处按动快门,替她俩定格了人生中欢呼雀跃的美好时刻。

    林泉的id上顶着“实际控股股东”的长名号,和静默不语的“董事长”林清涟相比,显得略有些刻意。

    早在三年前,股东大会和董事会上,还没有人会把林泉这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当作人物。

    但自从林泉强势宣布自己手持母亲王琳的45%股份,加上自己本身7%的原始股份,总控股权超过百分之五十,成为股东会中具有绝对说话权的大股东后,那些瞧不起他的老家伙,也慢慢开始重视起这个杀伐果断的年轻人。

    而当林泉代表股东会和董事长林清涟针锋相对甚至直观表现出敌意后,明确支持他的人只剩下了监事会的代表、负责公司运营监管的张小彩。

    林泉清了清嗓子,稳稳开口:

    “今天会议的主要内容,是由我来代表股东会,针对即将到来的暑期,探讨公司短期的运营计划和决策轨迹……”

    林泉顿了顿,面对着十几个黑黢黢、死板似墓碑一般的董事会头像,深吸一口气。

    林泉恨林清涟,全公司董事会的人都知道。但面对公司目前实际的掌权人和权威者,只有林泉已逝亲妈王琳的闺蜜张小彩,敢明目张胆地支持林泉。

    林泉的目标,挤走林清涟,掌握公司实权。

    三年前,公司最大控股人、董事会实际决策人王琳空难去世,遗言不详,遗产分配不详。

    新能源公司甘源集团在短短一个星期,仿佛早有准备似的完成了权利转移。

    新的公司掌权者、王琳的丈夫、一个早就在董事会蠢蠢欲动的男人,林清涟。

    之后,坊间留言不断,纷纷对王琳空难的实际原因开展了恶毒的揣测。同时社会舆论也将目光转移到两人独子林泉的身上,认为他应该多少清楚一些内幕消息。

    而林泉,林清涟和王琳的独子、刚刚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的23岁青年,坚定地相信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害死了妈妈。

    从他懂事开始,偶尔能通过家庭纷争偷窥到的甘源公司运营一角,便是爸爸在通过软硬兼施的方式,请求妈妈给自己放权。

    林泉在英国上高中时,有次突击飞回家,刚到别墅楼下的花圃,便听见二楼的书房穿来妈妈歇斯底里的吼叫:

    “能不能少一点算计?林清涟你能不能告诉我,少一点算计。就当是为了我和儿子!”

    他默默蹲在花圃里,等到纷争声小了下来,才调整好表情按响门铃。

    妈妈一脸疲惫地开门,看见是林泉后强打精神,笑脸相迎。

    林泉微笑着给了妈妈一个拥抱,又朝正在下楼的爸爸热情打招呼。

    他一直是爱着爸妈的,因为他知道,爸妈至少也深爱着他。

    只是在认识到当年高攀老妈的亲爹,可能藏有的狼子野心后,林泉对公司事务更加上心。在大学择校时放弃了自己一直喜爱的教育学,选择了商科,并且选修了化工专业。硕士前往宾大修习mba。希望自己能在毕业后接手公司,分担责任,减少家庭摩擦。

    至少,或许可以让爸爸在爱权和爱钱中,选择多爱一点妈妈。

    王琳空难的时候,林泉这边是晚上,他正坐在宾大沃顿图书馆,下载的论文刚刚好卡在进度为98的界面。他的手机常年静音,直到Macbook上登陆的微信发来了来电提醒,显示了将近半分钟后,林泉才看见。

    他下意识翻开倒扣的手机,打开手机的那一刻,微信电话刚好断开,张小彩发来一条消息,显示在林泉的手机锁屏上:

    “王琳去世了,空难。”

    在林泉看见这条消息的那一刻,电脑上的下载链接刚好蹦到底,“叮”地震动了一声。

    林泉大脑一片空白,论文下载完成的提示音先于张小彩的消息,进入大脑皮层的中央信息处理系统。他满脑子都是“叮”的那声响,随后才反应过来。

    王琳,是妈妈。

    妈妈怎么了,空难。

    就在下午,他刚刚和妈妈通过电话,妈妈说她要去非洲考察,坐的是湾流G600R,爸爸送给她的45岁生日礼物。

    她还特意在飞机上挂了林泉送她的生日礼物——林泉亲手画的王琳油画,她说这样一家人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聚在一起了。

    林泉当时还看着电脑上的论文界面,想着:老爹最近的胳膊伸向了财务部,或许现在他家的状况是最美好最平衡的状态。

    爸爸管理关键但也偏向幕后的金融,这样妈妈负责前端技术和投资方针,两个人的利益就像是并驱前行的两条小溪,互不干涉又能够互相润泽。

    可就是那架湾流G600R,却在当天,载着独自前往非洲考察的妈妈和那副全家福,一起消失在了印度洋上空。

    林泉起身,椅子被推动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撕拉声,周围的同学纷纷侧目。他状似镇定地收拾好桌上的电脑和平板以及画着思维导图的草稿纸,几乎是连滚带爬逃出图书馆。

    到门口,张小彩打来电话。

    林泉松开手,电脑重重砸在地上,草稿纸散开,漫天飞舞。

    在管理员的斥责声中,林泉接通电话,手和声音都抖得不成样子,他向张小彩含糊地解释着:妈妈、非洲、爸爸、湾流G600R、油画。

    张小彩始终沉默,直到林泉开始哽咽,她才开口,声声泣血:

    “那架飞机,王琳的座位上,放了毯子,我织给她的毯子。”

    印度洋上不仅吞噬了林清涟的妻子和湾流G600R、林泉45岁的老妈和油画;还吞噬了张小彩从出生就开始认识,互相陪伴着一起走过的四十五年风雨的闺蜜。

    王琳的衣冠葬礼上,来往宾客不绝,但都是一脸微妙。

    张小彩穿着当年王琳婚礼时,她当伴娘的那条裙子,牵着憔悴消瘦的林泉,当众对林清涟道:

    “不出结果,我和你不死不休。”

    她当然有资格说这句话。王氏和张家是世交,是王家爷爷把张家爷爷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关系,两家在苦难十年中都没有放弃互助。

    到了王琳这代,她的父母和张小彩的父母互相交好,相隔不到十天同时产女,两个人甚至在同一家著名公立医院的产房出生。

    张小彩和王琳是小学同班、初中同级,高中留学又坚定地选择了同一个国家。

    张小彩外向,高中每到周末,就会驱车从旧金山到西雅图找王琳,带着她一起去纽约市中心吃日料和意餐,然后两人住到位于中央公园南侧的The Plaza,站在阳台上碰响香槟杯,让气泡飘到数百米外的第五大道。

    张家多子,自从明白继承权到不了自己手上后,张小彩果断转战mba,两年修完商科,高调入驻王氏的甘源集团,忠心做王琳的左膀右臂。

    王琳嫁给了地位略低于她的才子林清涟,半隐退生下林泉,张小彩仍旧陪伴着从未离开。

    更是在王琳怀孕、王氏老夫妇去世期间,强势清退董事会上下贪图地位的豺狼,完成权利收束、股份吞并,自王琳回归后爽快放权。

    在王琳的紧急电话名单上,张小彩甚至排在林清涟前面,是第一联系人。

    她是公司元老,铁腕女强人,林泉的教母。更是林泉决定介入公司后,年近五十的她化身林泉掰倒林清涟路上的扫雪车。

    窗外传来“叮”的悠长一声,才让林泉的思绪回到线上会议。所有人都沉默,等待他做决定,为公司接下来暑期发展决定方向。

    “继续咬死新能源汽车生产线;引入德国科学调研团队;依旧拒绝与政府合作的民生工程,理由‘力不从心’。”他果断道,这些是这半个月来,他一边忙着电影准备事项和资金筹集,一边几乎无休无眠,从秘书部和技术助理的实地考察视频和产业链背调文件中,最终选定的发展方向。

    林泉看向窗外,宾馆选在县城,今早祭拜过的寺庙不远处,但距离拍摄地青山村还有将近两个小时路程。

    刚刚那声“叮”便是寺庙午点钟声。

    窗外青山遥遥,白云飘飘,一众低矮的房子盖不过蓝天,因此格外清爽。

    “之后的两个多月,我将驻扎山村,没有重大决策问题应该不会回公司了。一切不涉及公司基本利益的决策将交由张小彩代为执行。”林泉刚刚说完,便听见林清涟打开传声话筒,语气急促激烈:

    “你在干什么?你真的要去那么偏远的地方拍电影?你到底在想什么?请一个代理人不就行了……”

    林泉直接退出会议,他甚至懒得去猜会议室里林清涟气急败坏的模样。他望向窗外蓝天,想到自己和那群莫名其妙组起来的“草台班子”,忍不住地嘴角轻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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