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以听垂下眸子看着他。
宋词被盯得心跳的快,起身想说开玩笑,被姜以听抢了先。
“有一档综艺,你要上吗?虽然和音乐不沾什么边儿。”
姜以听说的认真,两人对视着,宋词率先转开脸。
“你……别逗,我没想做明星。”
说完宋词慌慌张张逃跑了。
宋词靠在门上,捂着自己的胸口,狐疑的甩了甩头,用手捂住了自己发热的脸。
姜以听垂下眸子,拿起手机拨通了手机上第一个几分钟前通过电话的手机号。
是感谢,也是催促他离开的暗示。
正午,阳光正强烈,宋词满头大汗地从卧室门口伸出半截儿身子。
“那个……你手受伤了,我做了饭。”
姜以听没动,被宋词拉起来进了房间。
进门的瞬间,姜以听缩了缩脖子。
太冷了,也不知道他那汗是怎么来的。
姜以听被他推到餐桌前,自己从开放式厨房里端出两盘菜。
一盘黑黄黑黄的,一盘翠绿翠绿的。
姜以听抿抿唇,视线触及到宋词起了泡的手没将戳心的话说出口。
一盘炒鸡蛋,一盘拌黄瓜。
宋词期待地看着姜以听,姜以听没说话扒了两口……粥饭。
如果不配电饭煲,米饭恐怕都不会熟。
“好吃吗?”
姜以听面无表情看着他道:“试试。”
宋词忐忑的吃了一口炒鸡蛋,呕~可以,能吃出鸡蛋味儿。
宋词的筷子转向拌黄瓜。
看着姜以听自信道:“这道菜绝对可以!拌黄瓜嘛,简单……”
简单的很。
呸!
一口黄瓜,宋词灌了一桶水。
跟放了一包盐似的。
姜以听看着他笑了出来。
“少爷的手是用来做音乐的,不是用来做饭的。”
姜以听端着黄瓜进了厨房。
宋词红了眼,即使知道姜以听是在阴阳他,他还是很不可控制地感动了。
姜以听扎起高高的马尾,随着动作露出后颈的蝴蝶线条。
宋词撇过脸,不敢看。
那是他认为最迷人的部位,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两天后节目组会来,我不会出境也不会给你带去任何困扰,听节目组导演说,这次参加的嘉宾有很厉害的音乐人,一个月后节目结束,你就离开。”
姜以听把重新拌过的黄瓜放在桌子上。
这不是商量,而是做好决定的通知,不容人反驳。
宋词用手支着下巴,勾着唇角眼神温柔地看着姜以听。
“你为什么拒人千里之外呢?明明心软的要命。”
姜以听看着他的眼睛愣住了,那种眼神……
“心软?小少爷你该去看看眼睛。”
姜以听推开椅子出去了。
让人情绪波动只需要瞬间,平复心情往往需要巨大的精力。
姜以听难得打开老旧的电脑,关掉了网络平台上的民宿。
注册信息还是他,姜以听盯着看了一秒泄了力气靠在椅子上。
在宋词面前那副无欲无求淡然的模样瞬间褪去,脆弱与孤寂取而代之。
——
“你这果树都快被虫啃烂了,怎么搞搞?”宋词在院子里转悠,平均每五秒都会看一眼姜以听。
姜以听很白,常常晒太阳也很白,眼下皮肤透着淡淡的乌青。
“生死有命,该消亡时做什么都不会补救回来。”
宋词松开树叶拍拍手,“照你这话总结就一个字。”
姜以听睁开眸子看向他,无声询问。
“你懒。”
姜以听没反驳闭上了眼。
宋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姜以听整日在阳光下睡觉,那天晚上守着她的时候他才知道,姜以听失眠。
依靠安眠药睡觉,却还是会在半夜惊醒。
宋词不敢去问,也不能去问。
“你喜欢音乐吗?”宋词问。
姜以听毫不犹豫:“不喜欢。”
“吉他呢?”
姜以听不说话,宋词不死心,依次列举,手鼓、长萧、横笛、小提琴。
姜以听一一回复不喜欢。
“你是什么专业?”
“你想说什么?”姜以听反问。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宋词不至于掐大腿才能说出口,但是还是有些令人羞耻。
“心疼心疼我,帮帮我,我没灵感。”
姜以听睁开眼,“小学学历。”
宋词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在回答上一句话。
宋词揪着被虫吃的有些枯萎的叶子,扔在地上。
“骗傻子呢。”宋词嘟囔了一句。
“是啊。”姜以听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雀跃。
宋词没料到她会回应,他不生气,他很开心。
至少没有像对其他人一样对待他,没有推开他。
傻子……就傻子吧。
“在骗傻子。”姜以听又重复了一遍。
那是一道很轻很轻的声音。
宋词会在白天去街上转悠,蹲在十字街边一行老爷爷的身旁,棋牌室,水果店,超市都有他的身影。
他每每进入正题的第一句便是“您知不知道姜以听”。
他们跟警惕地打量着宋词,好似他是个人贩子一样。
一无所获的他去了前面邻居奶奶家,邻居奶奶摇摇头没说话,沉默片刻,转移了话题。
关于姜以听的往事仿佛是个禁忌,听到这个名字,他们都会深深叹一口气,无奈地摇头道一句可怜。
宋词似乎知道那天为什么姜以听露出那种表情,所有人都在可怜她。
可怜她什么呢?
他可怜过她吗?
好像是的。
那他要改,不去触摸她的过往。
回到民宿,姜以听躺在躺椅上,圆桌上放着保温盒。
“我以为你不要租金一声不吭离开了,帮我把东西送到房前吧。”
“好。”宋词习惯了。
习惯去帮她送这些食物,亦或者水果。
节目录制采用全天直播加剪辑播放形式。
姜以听不出镜,自己那边的卧室也不会参与到节目中去。
参加节目的有港星影帝,当今顶流,歌坛大佬以及流量明星,宋词完全是个素人,也是名义上这间民宿的主人。
姜以听将躺椅拖到了卧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屋外,院子中挤满的人。
在邻居奶奶的帮助下,宋词种的菜苗被工作人员踩扁,机器支架戳到土壤之中。
姜以听眸光暗了暗,起身上了二楼。
导演戴着一顶深绿色的帽子,很年轻,手里拿着对讲机和资料,张望着。
看到宋词新奇地看着周身的一切,朝他摆了摆手。
“你叫宋词是吧,听以听说你想做一名优秀的歌手,不知道你的音乐基础怎么样,不过没关系,参加综艺的有行走的cd之称的穆杰。”
宋词心里冷笑两声,装逼遭雷劈,还以听……
宋词面色如常,笑道:“那还真是谢谢小张导了。”
张琛拍了拍他的肩膀,上了阳台朝最东边的房间走去,门都没敲,直接进去了。
宋词假装不在意的看看东边瞧瞧西边,凑到姜以听的门口。
“我见过他了,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容易轻信别人,小心被骗。”张琛上着台阶。
每一字每一句都在贬低着别人。
姜以听侧卧着,弓着身子怀里抱着兔子将自己抱成一团。
姜以听听到他的声音身体缩了一下,“出去。”
张琛坐到她的旁边,透过落地窗看着门边那颗金黄的头。
“你是上天派给我的缪斯,没有任何一个艺术家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缪斯,现在的你更令我着迷,我会帮你脱离痛苦。”
张琛背对着她,即使不看张琛的表情,姜以听也能想象得到张琛那副形似疯子的表情。
艺术家?
一次次剖开别人的伤疤,看着别人的痛苦露出痴迷的表情,那不是艺术,是疯狂。
他说,艺术本就是疯狂且脆弱的。
“还想要跳舞吗?我们是最好的搭档,我会帮你夺得多项大奖。”张琛垂下眸子掩去痴狂,转身望着她的后颈。
姜以听坐起,靠在床头。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克星,会克死与自己亲近的人,可你是个例外。”
姜以听平淡的说着,可这平淡的背后是无数次痛苦的泪水与鲜血。
张琛毫不在意,笑着。
“那我愿意。”
张琛长了一副极好的骨相,惊艳又凌厉。
他的脸很美,美到让人忽视他身上的危险感。
姜以听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不让自己失控,一双眸子猩红。
这张笑脸,是曾经无数次他引导她崩溃的笑脸。
“出去。”
张琛笑了笑,起身离开。
来日方长,毕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姜以听死死盯着门口的张琛与宋词,直到张琛离开门前才泄了力气,掌心没长好的伤再次渗出血迹。
宋词在张琛离开的瞬间,慌张地推门进来,跑上楼梯。
“你没事吧?”
姜以听的状态并不好,她垂着眸子看不清她的情绪,她缩回被子里,一副拒绝交流的状态。
“没事,出去。”
宋词皱皱眉,刚下了一节楼梯返回来把姜以听从被子里拉出来。
“你干什么!?我只是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
姜以听挣扎着被宋词紧紧握住的手。
“你看看你的手,是什么样子,你不知道疼吗?”
姜以听愣住了,宋词以为是自己的语气太凶吓住了她。
但又因为她不懂得保护自己觉得生气,只能板着脸去拿医药箱。
宋词给她系上了一个蝴蝶结,让她收拾收拾带她去房后的卫生所。
宋词收拾着医药箱,姜以听不动。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宋词手顿住了。
“那天晚上我好像确实想要去死,记不清为什么起这个念头了,”姜以听眼神有些迷茫,“我在等一个时间,无论什么样子,就安安静静的死在这间房子里。”
姜以听光着脚站在他的身后。
“宋词,尽早离开吧,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宋词拳头紧紧握起,又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