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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嘉仪公主长得圆圆润润,肌肤堪比玉白,笑起来更是福气满满的样子,不由得让她想起班灵。单吉秋心起恻隐,对着一步三回头的嘉仪公主,轻轻地招了招手,就见她又挣脱开宫人,朝她跑过来,“姐姐,是不走了吗?”

    单吉秋伸出手,摸了摸她鬓边的红,脂粉只从色泽上不好区分优劣,但单吉秋自小浸在药材堆里,便是从气味上也能分辨一二。

    宫妃贵妇使用的面脂香粉,常能引得市人竞相追逐模仿,偏市井之人能仿其形制,不能仿其内韵。单单就以作调和用的原料来说,需分取节令应时,天降的第一道恩泽,如雨水之日的雨、白露之朝露、霜降之早霜、小雪之初雪,以窖温藏,再以古法秘制。

    而那种奇异的香味,即便是铅华洗尽,依然能若有似无地留在皮肤之上。

    但今日这气味,却只在女侍官身上有,而嘉仪公主的身上却没有。

    “瑞宁,你是北梁皇姬,自是应千娇万宠。若有人欺负你,或是伺候不恭顺不仔细,你记得,或责或罚、笞、杖、徒、流、死五刑皆可处之。”

    嘉仪公主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倒是她身后跟随的宫人,垂首不敢多言,隐隐明白她这话是在警告她们。

    公主智弱,其母早薨,梁帝顾及不到的地方,她们时有偷奸耍滑,便是将公主的东西悄拿到宫外变卖,以及将赏赐的衣料、香粉、面脂、偷龙转凤,自用或是寻机送回家中,给自己的女儿、媳妇使也是常有。

    更不要说将头一日的餐食隔日温了给她,自己几个却分食典膳局每日送来的新食。反正她们不说,梁帝和皇后又不常来,只要没让公主伤着病着,这几年也无人追究。

    单吉秋肃目,将一众人的心虚模样扫了一圈,“姑姑们平日里照顾公主辛苦了,我回去定会禀明太子,请殿下好好犒赏诸位。”

    几人赶紧额贴手背,齐齐又跪了下去。

    单吉秋将领头的宫人扶起来,其余人便随之起身,“瞧姑姑这一脸的好气色,当是公主仁善,待姑姑们比自己个儿都要好些。”

    宫人拿不准她的意思,便又要跪,单吉秋“诶”了一声,及时制止,“姑姑不必跪我。你们都是宫里的老人了,往后还有许多辛劳的地方。公主和我都不讲这些虚礼。若无错,不必深拜;若有错,深拜亦不可恕。”

    “婢子们,谨记五姑娘教诲。”

    作别嘉仪公主后,回到相府,巩念苏先她一步回来,早早地坐在殊胜苑里等她,拱月花廊下,她躺在摇椅上,指尖捻着一朵凌霄花,喻香在旁边的矮凳上摇着扇。

    知她过来,也不睁眼,只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招呢,结果就是硬着头皮送上门去挨打。”

    单吉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久了,应当是没留痕迹了吧,她又朝逢霜看了看,逢霜左右瞧瞧后也对她摇了摇头。

    “你人还没出宫呢,相府千金被皇后掌嘴的事情就已经传遍建州了。”

    倒也在意料之中,单吉秋并不在意,“原来这宫墙也并非密不透风的。”

    巩念苏听她说得云淡风轻,倒是有些意外地睁开了眼,“皇后可是你的冤家死对头,你居然不生气?”

    “官大一阶压死人,更何况,人家是中宫皇后。”

    “不对,不对”,巩念苏起身,凑到她面前,“你不会真是把脑子摔坏了吧?你这两天,太反常了。”

    “是么?”单吉秋自然不怯。即便她装得再不像,也没有人可以否定她的身份。

    换魂这种事,无根无据,玄之又玄,世人莫说没听过,即便听过,也无法验证真伪。

    “四姐姐,这一趟可还顺利?”

    “鄙人出手,绝无败绩。”

    “蔡小公爷那么谨慎的一个人,四姐姐是如何拖延时间的?”

    巩念苏知她是故意转移话题,并不拆穿,将大相国寺内的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通,单吉秋听完,笑道,“只怕这小公爷,还在等着佳人请吃酒呢。”

    “我见宫里来人,就去旁边同市易衙门的掰扯红印凭据的事情,签完也就溜回来了,谁真要请他吃酒。”

    可那位会错意的蔡小公爷可不一定这么想了,不过也无所谓,这蔡衡在接引殿外亲眼见着她跳了崖,不是也无动于衷的嘛。

    “总之,这次是我欠四姐姐一个人情,我都记下了。”

    “你昨日帮我蹴鞠,两厢抵消,咱俩不亏不欠。”

    凌霄花被风吹落,恰恰成二人应景之色。

    “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你为何要帮单氏?”

    “怎么?我昨日没给四姐姐解释吗?”单吉秋佯作茫昧,唇角带笑,“四姐姐怎么没问缘由就帮了我。”

    她将问题丢还给巩念苏,自然,两个人都有不想解释的原因,便都笑而不语。

    窦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红叶跑了过来,朝着二人行完礼,道:“五姑娘,夫人请您过去。”

    “知道了”,单吉秋挥退她后,才又对巩念苏说,“过两日,我和母亲应当是会去窦府小住,四姐姐若是无聊了,记得找我玩哦。”

    言罢,还朝她挤了个挑逗的眉眼,巩念苏气哼哼,“谁要找你玩。”

    红叶领单吉秋往大院走的路上,特意叮嘱,“夫人说姑娘这次进宫受了委屈,咱们得讨回来的。”

    示威于前,才有承恩于后。窦夫人的这个“讨”,想必不是朝梁帝或皇后讨,而是借这个机会,压一压一直压了她一头的曹夫人。

    果然,她刚踏进积善堂,就见窦夫人和曹夫人对立面端坐着,争得面红耳赤,而巩相在正位高坐,却是一脸不虞。

    “殊娘可是我们金玉温养着长大的,何时受过这般侮辱。是你曹舒楠亲自领着人进宫的,可你却任由她如此受折辱,还说不是你们姐妹俩联手,故意欺负她。”

    “天地良心啊,殊娘这些年养成个什么性子,姐姐不会不知道。她言行无状,空口污蔑太子良娣,我百般劝阻调和,她却不听不信,言语冲撞,这才惹怒了皇后。”

    窦夫人冷怒道,“那良娣已故,殊娘为何要去污蔑她。我看分明是有人,在空口污蔑我家女儿。”

    曹夫人本想说,殊娘那骄纵妄为的性子,谁猜得到始末,但此话一出,必定显出自己对巩妹殊积年的不满,白白毁了她在巩相面前树立的好形象,便转头朝巩相说,“相爷,是妾无能,没能劝住殊娘。舒筠虽是我的妹妹,可她毕竟是皇后,又是在明安宫里,即便有心偏袒,也不得不顾及皇后威仪啊。”

    “她顾她的威仪,便不顾相府的颜面了吗?曹妹妹,你可莫要忘了,你是巩家妇!你要同皇后谈姐妹情深,可她却转头就笞打了你的儿子。”

    巩相原本并不想迁怒曹夫人,可如今是巩家的一双儿女受了皇后的责难,她却句句偏向皇后,巩相也颇为不满,哼道,“她好歹在我巩家养大。宫里罚了殊娘,又着人来相府笞责宣哥儿。舒楠,你才应当好好想想你这位妹妹,有没有拿你当亲姐姐。”

    “她......”

    “女儿,向父亲母亲、曹夫人,请安”,单吉秋踱步进来,轻声问安。

    巩相唤她走近些,仔细瞧了瞧她的脸,关切地问:“可还疼?”

    单吉秋懂事地摇了摇头,一个小丫头的两巴掌能有多疼,但还是得装着委屈些,毕竟还得助窦夫人回窦家,“倒也不疼了,只是......爹爹,女儿近来是不是背运得很,怎么连连遭罪啊。”

    “你哪里背运,分明是作祟小人太多”,窦夫人阴阳怪气地说。

    “是么?这可如何是好啊?要不,改日我去大相国寺,拜拜菩萨吧?”

    “菩萨可没空管这些小鬼”,窦夫人站起身,“殊娘,去收拾东西,我们回窦家。待相府里的小鬼清除干净了,才敢回来。”

    “像什么话”,巩相咬牙愠怒道,“多大年纪了,一言不合,就往娘家跑,传出去叫人笑话。”

    “笑话我什么啊?反正今日始,满建州城都在看我们的笑话了。”

    巩相知道,自己明日早朝怕是也少不得被同僚讥诮两句,自己女儿在宫里被皇后责罚,于公于私,巩府都失了面子,心中也有气,便不再多阻拦,只说,“窦询新纳的夫人绍氏,你以为还像前头那位,会对你百般讨好么?”

    “好歹是我窦家妇,总归是要护我窦家人”,窦夫人蔑视而过,曹夫人知她是在讽刺自己,暗下心头重闷,侧头不语。

    窦夫人领走了单吉秋,巩相也气哼哼去了书房,唯曹夫人留在这不属于她的厅堂里,掩面低泣,也是一阵的委委屈屈,酸苦难抑,“她巩妹殊自己惹事,撒撒娇便过去了。我有何错,我劝了她也不听啊。”

    魏麽麽顾念主子,帮着腔,“我可怜的夫人呐,惹事的是她五姑娘,连累的是咱宣哥儿,您还在中间几头不得好。”

    曹夫人哭意更难消停,“她如今成了皇后,也是半点情面不留,还怪什么曹氏势弱,可也没见她作为姨母帮衬帮衬,宣哥儿的职说撤就撤,这北部五州累月的辛苦,就赏了一顿板子。”

    魏麽麽道:“要老婆子我说,宣哥儿这次是站错了队,他要偏帮他这个五妹妹,可犯不着领着皇后的差遣去帮。娘娘啊,估计也是在气这一点。”

    曹夫人便更是捶胸顿足地哀嚎,这夹板气她受了许多年,“我这苦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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