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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们之间的距离

    “方将军,下午好,好久不见。”

    前线两军对峙,方锐这里自然不得清闲。他从光屏上移开眼,微微颔首:“阿拉德将军。”

    中年男人的投影出现在办公室的空地上,他没穿军装,身着常服,金发碧眼,眼角微弯,他说:“中央非常重视第二舰队的这次行动,我们也将尽全力支持。方将军,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开口,我一定积极配合将军的行动。”

    “多谢,不过暂时不需要,”方锐说,“凡事有度,过犹不及。”

    “啊,方将军说的有理,是我考虑不周了……不知道我之前提过的那件事,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方锐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说:“阿拉德将军,我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辜负令爱的厚爱,我也深感抱歉。”

    阿拉德缓缓点了点头,没有接他的话,而是一转话锋:“克劳塞维茨认为统帅的才能、军队的武德等是作战的关键,可我相信将军也深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道理。方郁将军为联盟奔走操劳数十年,我相信他不愿意看见联盟四分五裂的画面。”

    方锐抬头看着阿拉德,黑色的眼睛看不见多余的情绪他说:“我相信阿拉德将军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画面,不是吗?”

    ·

    “他怎么说?”

    阿拉德摇了摇头,说:“他很坚定,动摇他的意志不是件简单的事。”

    这位父亲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女儿,说:“你何必认定方锐,我承认他的确是一位好的将领,但他不近人情,绝非好的归宿。”

    年轻姑娘套着宽松的t恤和家居裤,正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她有着一双和父亲一样美丽的碧蓝色眼睛,她大方地承认道:“我就是放不下他,越了解他,我越是会被吸引。况且,和他合作对我们只有益处。”

    “是,”阿拉德承认道,“议会如今推诿扯皮,谁都想手握指挥权,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去承担责任。那些老东西固步自封,既舍不得方锐这柄剑,又处处忌惮他;既想从我手里拿走武装部,又没有能力掌控它。殊不知将来赫尔卡系自由军团若是来势汹汹,兵临城下,那也是他们自断后路。”

    格罗琳达望着父亲的眼睛,她说:“爸,我们都清楚联盟问题所在,但它并非如此不堪,联盟数百年的基业,并非空中的浮絮。它的结局还未注定,我们有能力去做书写结局的那个人。”

    阿拉德看着自己唯一的孩子,他似有感慨:“很多年以前,我也像你一样,我的孩子。只不过经历了这几十年岁月洗礼,我才发现,对于很多问题的看法,已经与从前截然不同。我欣赏你的勇气,我的孩子,这一点你一向清楚。”

    “格洛琳达,你一直是一个勇敢又睿智的女孩。大厦将倾,我不指望你斡旋左右、扬名天下,作为一个父亲,我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平安快乐。”

    格洛琳达看着与自己相似的那双眼睛,说:“爸,我都毕业那么久了,也在战略部工作了近十年,我早不是小孩子了。况且,你年轻的时候征战南北,从未见你退缩,怎么到我身上就不一样了呢?”

    阿拉德轻抚女儿的发顶:“当然不一样,现在局势不同。你是我的宝贝女儿,我当然希望你自由地展现自己的才华,但前提是这不会威胁到你的生命。”

    “而且方锐这件事……你既没有深入了解过他,也没有近距离地接触过他,你爱的只是你想象中的方锐。宝贝,不要因为那些美好的幻想,耽误自己的人生。”

    ·

    办公室内拉了遮光帘,只留了一盏灯,光屏360度环绕四周,勾勒出第二舰队航行的图景,仿佛置身夜空中,而方澈正站在中央出神。

    她喜欢在黑暗的、寂静的环境中思考。从前她喜欢在夜晚独自坐在屋顶看书、工作、发呆。她知道这样看起来另类又不合群,但方郁告诉她,他也喜欢夜空,星空总是让人宁静。

    有时方郁会和她一起坐在屋顶,跟漫无边际地聊着天,讲过去的故事、讲他的爱人、讲生活中遇到的那些人和事。方澈也会和父亲聊起学校的生活,讲述对未来的迷茫。

    方澈一直认为她对星空是心存敬意的,她向往那种沉默包容的美,也怀念和星空有关的一切。

    办公室的门滴的一声响,提示来人通过了身份认证。走廊惨白的灯光从打开的门缝射入室内,拉出一条明亮的细线,爬过地板又爬上墙壁。

    虞景山从飞快地合上了门,问:“还在忙?”

    方澈摇了摇头,打开了落地灯,示意虞景山坐下。她说:“忙完了,我在看第二舰队的调度。”

    360度环绕光屏缓缓打开,半围在两人面前。

    方澈仰靠在椅背上,说:“我刚刚看了安全委员会提交的方案,思路没问题,有些细节我做了点改动,已经传过去给他们商议了。”

    她转头看着虞景山:“你下午那个会怎么样了,立法这种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吵归吵,总算也讨论出了东西,连轴转了一个月,大概这两天就能收尾了。”虞景山停顿片刻,有些自嘲地说:“十年前我只会做梦,现在的我已经被现实好好教训过千百回了。”

    方澈笑了:“这话没错,但你不照样没有放弃?”

    虞景山一挑眉,说:“我本来就不可能轻易放弃我的理想。”

    “我就知道你这么说。”

    “你不也一样?”虞景山笑道,“你比我有勇气多了。”

    方澈一哂:“我没好到哪儿去,只是站在那些节点上,不得不做出选择。”

    虞景山说:“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总之你已经做了,是吧。”

    光屏传来叮咚一声提示音,方澈隔空一点打开邮件。

    两人看着光屏上的边防方案,虞景山问:“听说之前小林在会上提的想法你挺赞同的?”

    “是,”方澈说,“她很聪明,只是少了点自信,而指挥者的信心在战争中又极其重要,我希望她能成长,一个好的人才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墨菲斯身上的担子太重了,他需要一位可以和他并肩作战的人。”

    虞景山转头看着她,英气的眉尾微微上挑:“你要是有空,指点她一下。”

    方澈摆手:“这段时间太忙了,这一阵过去了,我去见见她。但说实话,我指点不了她什么,她很聪明,跟着墨菲斯能学到的更多。更何况你也知道,我志不在此,我已经很多年没和指挥打过交道了。”

    志不在此,虞景山当然清楚。

    方澈曾经告诉过她,她最早学的并非武器工程,而是指挥。

    当时正值休假,两人都喝了酒,话还未经过斟酌就问出了口。虞景山问,怎么就改变了想法呢?

    方澈屈臂撑在露台上望天,她说,可能是逐渐发现,我并不适合做一个站在人群之前,被无数人依赖并信任的人。或许是性格使然,也或许是我本就自负又冷漠,尽管我很敬佩这种人,但我成为不了这样的人。

    那当初为何这么选择?虞景山问。

    方澈沉默了,半晌之后,她说:“小的时候,很多事情没想明白,也不懂自己想要什么。”

    “……所以还是因为方锐?”虞景山一针见血。

    “知道了还问。”方澈不好意思多说,也不想理她。

    现在想来,当真是恍如隔世。那时的她那么年轻,年轻到竟会追逐一个人的背影前进,而现在看来,当真是爱得天真。

    如今方锐指挥第二舰队而来,是联盟手中的一柄利剑,他肩负父辈的荣耀光辉,承载了民众太多的信任和寄托。而方澈只身一人来到赫尔卡系,抛下过去的所有,把刀尖指向她的家乡。

    虞景山莫名想起前几天方澈的话——“我们也有很多不同的观点”。

    事实上方澈即使在她面前也鲜少提及自己的哥哥,或许是无从开口,或许是立场冲突,但不管怎样,他总是悄悄藏在她的话里,就好像悄悄藏起了一个甜蜜又苦涩的秘密。

    虞景山有时候也会好奇他们是如何相识相知的,毕竟从兄妹到爱人的距离,比从陌生人到爱人的距离要远上千百倍。

    但她总是不敢问,她知道方澈嘴上说着忘记,但永远不可能放下,她就像个小心翼翼把自己包裹好的玻璃球,不注意的话,一碰就会碎地彻底。

    “我当然知道,”虞景山说,“随便讲讲,鼓励鼓励她也好。”

    方澈点点头:“我尽力,我大概也就比她多点实战经验,但这些经验已经是过时的经验了。至于理论,也早还给老师了,想讲估计也讲不出来。”

    “行了行了,别谦虚了。你什么水平我们还不清楚吗。”虞景山说,“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军工基地,早点跟那里协调一下。”

    方澈思考了一下:“谈判的日子定下来了吗?”

    “定下来了,”虞景山叹了口气,“下周六,也没多久了。”

    方澈点点头:“那等谈判结束我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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