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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又走路又淋雨的折腾了一天,晚上又虚惊这么一场,周牧的身子乏得厉害,一挨着热炕,不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陶墨夕在东屋却是辗转反侧,心绪难平,不等鸡叫就坐了起来,靠在墙上静静的呆坐了半晌,出去如厕时听得西屋有模糊的呓语声,还挺大。

    她敲了敲门,见没人回应,就打开了门缝,叫了声“阿牧”,西屋暗沉沉的,她向来不怎么进这屋,见阿牧在炕上睡着,被子早踹到了炕角,人却缩在褥子下,一副很冷的样子,只留个红红的脸膛在枕头上,嘴里不时喃喃两句什么。

    陶墨夕又叫了两声,见还是叫不醒人,觉得他有些异样,就进屋摸了下,果然脸热得烫手,再往下脖颈处都闷出汗了,却丝毫不见凉,也是湿热一片。

    她出去拧了条湿毛巾来,给周牧擦擦头脸,又轻轻叫他:“阿牧,醒醒……”

    润凉的小手贴在脸侧,周牧昏昏沉沉的,觉得舒服得很,那只手拿开的时候他还不舍得往前蹭了蹭,才睁开眼,见是月姐坐在枕边,问了句:“月姐起了?”

    话说出来,才觉得嗓子干哑的厉害,嘴唇也粗糙起皮了。

    “你发热了,想是昨日淋了雨,加上累的。”陶墨夕出去倒了杯热水过来,扶他起来,“先喝杯水,家里没有止热的药,我等下去里正家借几副来。”

    周牧把一大碗水一口气给干了,喝毕还不满足的舔了舔唇,“不是春天了么,怎么还这么冷的。”他全身冷的直哆嗦,好像穿多少衣服都不管用似的。

    “还早呢,你再躺一会儿。”陶墨夕扶他躺好,回东屋抱了床自己的厚被子回来,给他压上,只露个脑袋在外面。

    软绵绵,香喷喷的被子一盖上,周牧脸变得更热了,仿佛冷意也减轻了几分,他还想说什么,陶墨夕却已经出去了。

    里正家常年备着些头疼脑热的草药的,都是一包一包配好的,陶墨夕拿了三副回来,一边生了小火炉煎药,一边打了两个鸡蛋,用昨夜的剩米饭炒了一碗油盐饭,喂周牧把饭和药都吃了。

    天大亮后逐渐放晴,周牧却没跟着出工,他一直烧了两天,人才勉强有了点精神,曹伯和曹大娘拎着一筐去年的水梨和刚摘的莓子,还有一大块猪肉过来,见周牧病在家里,眼窝都陷进去了,面上更显愧疚。

    曹伯跟周牧说话,曹大娘跟陶墨夕去了东屋。她摸了摸笸箩里的剪刀,又拉着陶墨夕的手,“周嫂子是个能干的,虽说不怎么下地,但这双手拿得起针线,做的了女红,”她摸了摸陶墨夕指肚上的薄茧,又说:“不像我那个惯坏的傻女儿,厨房里整不出好茶饭,坐屋里也不会做针线,纳个鞋底子还要我先剪样子呢。”

    陶墨夕跟着笑了笑,并没有要开口安慰或客气的意思。

    曹大娘酸涩的笑了笑,说:“我家娇儿,从小被我和老伴儿惯坏了,行事就有些没轻没重的,今日过来,一是谢阿牧帮忙寻回了她,不然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两口也要跟着上吊去了,”她抬眼看了看陶墨夕眼下同样的青黑,继续说:“二来,也是跟周嫂子表个态,等再过几日,他爹就去求媒人给她说门亲事,招个外乡肯上门的女婿也好,远远的嫁了也好,不叫她打扰你们的日子。”

    “大娘,这些话,还是留着跟阿牧说吧,”陶墨夕不在意地浅笑了下,“阿牧如果也心悦娇儿姑娘,我愿意挪出位置,等阿牧把娇儿姑娘迎娶回来,若是他不愿意,也请娇儿姑娘莫要荒废了年华,找个一心一意待他的好郎君。”

    “这,这话是怎么说的,”曹大娘慌忙解释,“阿牧自然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是我家女儿不懂事,才在村里惹出这般风言风语来……”

    “是么。”陶墨夕从炕沿下来,不想再听她说下去,“快晌午了,大娘留下吃午饭吧。”

    曹家老两口自然不会留下,等他们人走后,周牧起来洗了把脸,坐在门槛上问陶墨夕:“月姐,曹大娘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唠家常。”

    她往锅里添了水,说周牧:“再回去躺会儿吧,我做好了饭叫你。”

    小桃和柳英也过来了,小桃已经有些显怀,走路都不自觉向前挺着肚子,柳英想扶,被小桃不耐的扒拉开,就眼巴巴的在旁边跟着。

    小桃见月姐的被子在西屋放着,眉花眼笑的出来,在厨房对着陶墨夕挤眼睛,陶墨夕笑着看了看她,让她去东屋:“你别往阿牧跟前凑,当心他传染给了你。”

    小两口中午在周家吃的,陶墨夕做了大米捞饭,多放水,米汤里还放了一勺糖,给小桃和周牧一人喝了一碗,另外小园里的大蒜长的很高了,她挽了裤脚下去拔了一大把蒜苔出来,洗净切成小段,加上曹家送来的肉,过油炒了一盘,蒜苔颜色碧绿,入口脆嫩,还有淡淡的蒜香,又不辣,吃得小桃连菜汤都要拌饭。

    下午小桃陪着陶墨夕在东屋做针线,她拿着碎布糊鞋底子,也算有模有样的,墨夕也不怜惜她,让她把一篮子的碎布都粘出来,她想趁着没到农忙的时候多做些布鞋,拿到集市上卖,脚的尺寸么,就以半寸为限,每种长度都裁些,毕竟人个头不同,脚长也有大有小。

    家里碎布最多,陶墨夕支了两大片木板,趁出太阳了,上面满满的晾满了糊好的布块,等干透后,拿大剪刀,沿着纸制的鞋样子剪出带弧度的长圆形来,再一层一层的对齐,就是千层底的鞋底布了,她做鞋向来不加木片、藤条的,就用麻布,再把它们用略粗的麻线一圈一圈的缝起来,鞋底就算做好了。

    至于鞋面,则是用结实的黑色细麻布裁出两片来,先缝好锁边,再把布片一点一点用细麻线缝到鞋底上,最后把两片布缝合起来,鞋帮再镶一圈靛蓝色的布边,这样一双轻便、跟脚的布鞋才算做好。

    比起做衣裳,做鞋用的布料、针线倒是少了不少,但是鞋子小,鞋底又厚又硬,得用镶了木头把的锥子先扎出眼来,才能把针线穿过去,时间久了手腕酸软的很,一天最多也就能做上一只鞋,这么算下来,一双鞋从刷浆糊到晾干,再到裁剪,纳鞋底,缝鞋面,没有两整天是做不下来的。

    于是定价上,陶墨夕稍有些犯了难,要的贵了吧,一来被乡亲们说心黑,二来买的人不会多,毕竟也就鞋面用了块布,那鞋底子可是用废弃的碎布拼的,但是要价太便宜的话,又对不起这又扎又缝的手工,何况她做衣裳也有按日收钱的时候,怎地到了做鞋这儿,价格就突然变了,也不合适。

    思来想去,最后她还是借了小桃的名声,就说鞋是小桃做的,也由柳英出面去集市上摆摊卖,就卖五十文一双,卖了钱回来分他们一份。

    铲地前的这段农闲,于是都用来做鞋卖鞋了。

    这天柳英走了一天回来,到了家放下挑子,简单洗了洗脸,照常过来周家吃饭,小桃倚着枕头正在炕上啃一个梨,见他回来了 ,就笑嘻嘻的把梨往他嘴里塞,却被柳英轻轻避了开,他见屋里没人,轻轻在小桃的脸蛋上亲了下,低声说:“分梨就是分离呢,你自个儿吃。”

    小桃红着脸打了他一下,这人,还怪信这些的。

    晚上吃得简单,因为顾着小桃的身体,陶墨夕蒸了几个鸡蛋,临出锅前淋了点酱油和香油,饭桌上她夹了一块,放到米饭里拌匀递个小桃,随后自己慢慢吃饭。

    柳英又饿又累,也不客气的端起碗吃饭,一大碗二米干饭下去,额头都微微出汗了,他还想再去盛的时候,就发现小桃也在好好吃饭,但阿牧哥明显心不在焉的,几次筷子都伸到盘里了,没夹到什么就缩了回去。

    月姐倒是面色如常,可吃饭也不怎么动筷子,就那么小半碗饭,半天了还在那数饭粒呢,扒拉来扒拉去就不怎么往口中送。

    今日饭菜挺好吃的啊,清炒的油菜入口清甜,酿茄子一咬一口油,阳芋炖肉也软烂可口的……

    柳英犹疑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盛了饭默不作声的继续吃。

    小桃神经粗什么都没发现,饭桌上其他人却都各怀心思,陶墨夕是看不出高兴或生气来,只有周牧自己知道,月姐自打那天后,就没正眼看过自己,饭照做,他的药照熬,晚上还进来给他送水盖被的,但是跟他没话,他鼓起勇气说两句,月姐也只默默的听着,不搭茬,要是他不张嘴,两人一天也说不上一句,只是当着别人面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柳英在集市上卖鞋,不知怎地被柳如智两口子知道,就趁着天不甚热的时候赶了过去,围着摊子不肯走,说什么也要把个脏黑的臭脚塞到那些新鞋里按个试。

    柳英怕他弄脏了鞋子不好卖,忍着恶心一人送了一双,柳如智见他自己出来,又厚着脸皮问他“借”些钱,柳英死死按着荷包,说钱要如数拿回家对账的,父子俩撕扯得厉害,旁边有同村赶集的人过来帮忙,柳如智才讪讪的松手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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