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青云山畔 >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进了村里不怕娇儿再跑,周牧便牵了缰绳在马旁走着,一边走一边犯愁,看刚才月姐那表情,就知道她不高兴,虽说自己坦坦荡荡的,没对旁人起过丝毫不轨的心思,但怎么说呢,总归惹得她不开心了,所以还是怪自己。

    把人送回曹伯家,他家院子附近围了几个穿蓑衣的人,想必也是刚找人回来,前后邻居也都站在屋里开门张望着,看见周牧牵着马,送了娇儿回来,纷纷背过身,等他们一走过去,便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声音再小,也能听到大概是原来娇儿心悦周牧,被家里爹娘责骂,一气之下才逃家之类的。

    周牧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娇儿在马上却又羞又恼地紧咬住了嘴唇。

    曹伯一身泥的坐在堂屋里,头上包了块布,曹大娘正在一旁抹泪,见周牧带着娇儿进院,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嘴里哭喊着:“老头子,娇儿,娇儿找回来了……”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曹伯忍着疼赶紧站起来,一时不知该先去扶老妻还是先出去接女儿,最后只能僵立在那里,看着周牧把娇儿扶下马。

    “爹,娘……”看着一身狼狈的女儿,曹伯到嘴边的责骂也不忍说出口,人到中年,就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他虽不说,但心里对女儿的宠爱丝毫不亚于老妻,见曹大娘已经心肝儿肉的抢了过去,母女俩抱头痛哭,他也只能再深深的叹了口气。

    周牧急着回家看月姐,也不耐曹伯一家后面要如何,只跟曹伯点了点头,便调转马儿回了家。

    陶墨夕正满心烦躁的往灶里添柴呢,刚柳英顶雨过来问了句,他也听了满耳朵风言风语的,只是他可从没当真过,自打他来家里,阿牧哥每天眼睛都粘月姐身上的,村里人说的那些,他可不信。

    陶墨夕心里一直觉得他还是小孩子呢,不想跟他聊这些,就简单说了阿牧已经把人安全找了回来,就劝他回家看顾小桃去,自己刮了整块的生姜,准备熬些姜汤,拿刀的手却有些不甚利索,加上她心气也不顺,一个没拿稳,刀尖便把手指划破了个深长的口子,鲜红的血珠瞬间流了满手。

    她也没觉出疼来,把生姜片扔到锅里,随意在木柴上蹭了蹭手指,就坐在那看火。

    “月姐!”周牧刚走到门口就眼尖看见了她一只手搭在外面,半只手都叫血给染红了,吓的他说话都有些变调了:“这又是怎么弄的?”说着便抢过来捧起那只手检查伤了哪里。

    “哎呀你干什么,”陶墨夕没好气地把手抽回来,甩了下,任那血珠子滴到地上,洇进土里,“英雄救美回来了,我还以为人家至少得留你顿茶饭呢。”

    “我去帮忙找人,只是全了曹伯一直照顾我的情分。”周牧眼眶都有点红了,“让我先看看你手,家里还有那药粉吗,得先止血。”

    “就破了点油皮,死不了。”

    “月姐膝上的伤还没痊愈呢,现下又伤了手,我,我……”周牧说不下去了,怎么这一年这么不顺,都怪自己没看顾好她。

    他“唉唉”地叹了两口气,见月姐扭头不看他,壮着胆子又把她手拉起来细看,见是指尖割破了个不大不小的口子,他一动那紫红的血便又流了些出来。

    膝盖还没好利索呢,手又伤了,看那血仍然没止住,就如在周牧心头剜肉般疼,他也顾不上其他,先去东屋扯了条棉布,又舀了半盆水来,小心的把那手上的血迹洗干净,再拿着布条就往手上缠。

    周牧又想缠紧了好止血,又担心力气用大了弄疼月姐,笨手拙脚的摆弄了半晌,可怜那布条都叫血染红了,也没缠好。

    就这么个憨货,那娇儿到底看上他啥了?

    陶墨夕不耐烦地甩开他,自己在水盆里随便涮了两下,也不嫌那布条脏,在指上缠了几圈,伸到周牧面前,动了下。

    周牧不解地看着月姐,不明白她要什么。

    “系上呀。”

    “哦,哦!”

    周牧粗大的手指摆弄了半天,才把布条系起了两个丑丑的大疙瘩,陶墨夕见他青布衣裳湿了一大片,连头发都湿了,唯有胸口那一片是干的,想到原因,脸色更加不快,转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屋外的雨逐渐停了,门槛拦住了屋檐上滑落的雨水,那些水珠溅到地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土腥气。

    周牧张口几次想跟陶墨夕搭话,见她始终不看自己,就讷讷的蹲在一旁陪着,氤氲的水汽顺着锅沿飘满了整间厨房,他找到话头,赶紧说道:“月姐,锅开了。”

    “嗯,你自己盛了喝吧,再去换身干爽的衣裳。”陶墨夕垂下头,低沉地说,一边暗嘲跟他生什么气呢,自己又有什么立场生气。

    周牧脸上泛起讨好的笑,说:“辛苦月姐在家为我煮姜汤,我正觉得身上一阵一阵的冷呢。”

    陶墨夕裙角也染上了一抹红痕,鞋子也被水盆打湿了,她站起来准备回屋换下来,周牧挺大个身板子杵在一边有些碍事,早上他穿着草鞋出去,现在上面也糊满了泥巴,看起来碍眼的很,简直恨不得在那上面踩上一脚。

    周牧小心翼翼看着她的脸色,巴巴的跟了过去,陶墨夕待要换衣裳,碍着他也在屋,就坐到炕头上沉着脸不说话,想等他自己出去,谁想到那货以为月姐是等人伺候呢,就狗腿子似的在炕边拿了双她日常在屋穿的木屐,蹲着想给月姐换上。

    大手快碰到她鞋面的时候,陶墨夕抬腿就踹了他一脚,自己蹬了鞋子上炕了。

    还肯跟他使小姐脾气呢,那就好,只要别冷着脸一直不理他就行。

    周牧又冷又乏,自己先去关了门窗,又自行去盛姜汤喝,还给月姐倒了了一碗,放到炕桌上,正当他以为月姐不会说话,想退出去的时候,就听她轻声问道:“你知道娇儿姑娘看上你了吗?”

    周牧脚步一顿,僵在那里。

    他倒宁愿自己没看出来,省得闹得现在月姐跟他不开心,又不敢不答话,只好闷闷地说了句:“知,知道了。”

    “我想着你也该知晓的,我和阿英说,和小桃说,和来问我的每个人都说,说你已经成亲,不会再寻其他的女子,”陶墨夕在炕上坐直了看着周牧:“自己心里却知道,这都是假的,阿牧,这么多年我占着名分,占着主房,却唯独没有正式问过你,你想,你想娶妻生子吗?”

    “月姐,我……”周牧大骇,小姐突然这么问是要做什么?难道她是要……离开么?

    “没有,我从没有多看过别的女子一眼!”周牧站在地上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曹家的那个女儿,都是她自己……凑过来的,这话说出来怕污了人家姑娘名节,我就没同村里人解释过,但我没跟她多说过几句话的。”

    “你只是没拒绝,由着一个大姑娘给你缝衣做饭,送水送饭,今天还,大庭广众的搂抱着她走了一路!”陶墨夕看他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什么都不说,你对本人不拒绝,对旁观者不解释,由着村人添油加醋的议论,那人家姑娘能不误解么!

    她忍不住张口问他,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那你,你可有我把你当成……”犹豫了一瞬,还是问道:“当成你真正的妻子?”

    周牧听清了她问的话,双膝一软,噗通跪到地上:“小姐……”

    “你没有?”陶墨夕颤声问。

    周牧垂下了头,跪在地上久久不吱一声,陶墨夕觉得眼睛里像吹进了柴灰般模糊,脸颊僵硬的像一块木片般,做不出任何表情。

    良久,她才听见自己发涩的声音响起:“跪着做什么,快起来,回屋去歇着吧。”

    ……

    周牧烧热了炕,把厨房检查了下,月姐晚饭早早做好了,在另一个锅里温着,有一小盆小米干饭,肉丝炒黄芽和醋酿茄子。

    他偷瞄了眼东屋,月姐脸朝里躺着,好像睡了。

    周牧轻声叫了她一声,没人理他,见针线笸箩还放在炕角呢,他走过去收拾起来,把炕桌挪开,又小心地喊了一句:“月姐,起来吃晚饭吗?”

    陶墨夕本不想搭理他,可记着他也一天没吃饭呢,便咬着牙翻身坐起来,说:“今日是我失言了,也不怪你闭口不答,算了,你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罢。”

    周牧抓耳挠腮的,恨上自己的嘴怎么就这么笨,心里想的什么却说不上来,“月姐,你永远是阿牧的小姐,是……”

    “行了,别解释了。”陶墨夕头痛的抚额。

    周牧眼睛随着那染血的布条转,不知道怎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月姐,都是阿牧的错。”

    “错,你错哪儿了?”陶墨夕轻声问他。

    周牧被她问得头皮都麻了,却不敢把心底最不堪最自卑的话说出来,最后只能讷讷的重复“阿牧错了”。

    陶墨夕有些失望的垂下眼,说:“去摆饭吧,我也饿了。”

    说是饿了,但她也只给自己盛了浅浅一个碗底,菜也没动两口,倒是见阿牧迟疑着不去添第二碗,还劝了一句。

    周牧见她面色如常,以为她消气了,心里还有些惊诧,明明之前看她强撑着没流眼泪,还以为自己真的惹她伤心了,“月姐,我见山脚的莓子有熟的了,等雨停,我去给你砍几株回来吧?”月姐就爱吃些甜的,那莓子个头不大,熟了是紫黑色的,汁水倒也算足。

    “行啊,等天放晴吧。”

    “好。”别说莓子,就是月姐说想吃青云山的老虎肉,他也能立刻拿了柴刀进山去。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