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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听二婶絮絮说完这些,陶墨夕当时腿就软了,这种破落户,任柳英再好,也会是个极大的拖累。

    她第一个反应是,断然不能让小桃嫁到这样的人家去,她好不容易带着小桃逃到安全的地方,就绝不能让她再跳到另一个火坑去,否则她以后去了地下都没脸见她的爹娘!

    在里正家不好多说什么,二婶见她面色不愉,就识趣的说让她们回家再多想想,现在孩子还小,也不急着就定下来。

    于是就有了上面的一幕。

    周牧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膝盖不打颤,一步一步牵着小姐往家走,犹豫了半晌才答道:“我听月姐的。”

    陶墨夕无力的瞪了他一眼。

    “我要好好想一下,怎么才能不让小桃伤心,又能断了她和柳英的往来。”

    陶墨夕抬头看看天,月亮又快圆了,只是被厚厚的云彩遮了大半,只能勉强看得到路。村里大多数人家都点了蜡烛在屋里猫冬呢,巷子里只偶尔有一两声狗叫。

    “小桃的父母当年为了保护我爹娘,被匪人一同乱刀砍死,”墨夕慢慢的说:“我纵然没能力让她锦衣玉食,总也要尽量护她平安喜乐,才能报答她父母的恩情万一。”

    “嗯。”周牧低声回应。

    “你嗯什么,”陶墨夕没好气的看了看他,突然停下,“走不动了,你背我回去吧。”

    “?”

    “快点儿,蹲下。”

    周牧乖乖弯膝蹲下,任凭一双胳臂从后颈缠绕上来,柔软的身躯贴到了自己后背上。

    小姐太轻了,还没上次猎到的狼重呢。

    只盼这条路能再长一点就好了。

    周牧心里想。

    “阿牧,我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凡事只能自己琢磨着办,不是我势利眼看不上柳英,只是真的担心小桃……”小姐略带鼻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懂,月姐。”

    陶墨夕看着眼前黑乎乎的大后脑勺,不用看正脸都知道那张憨脸是什么表情,她无力的把头垂到他肩膀上,心想你懂个啥你懂,撅根柴禾烧炕发出的动静都比你说话声音响。

    屋里小桃正坐炕上搓一团花绳,在那准备编金鱼呢,见屋门打开,阿牧背着月姐回来,她忙忙过去扶月姐在炕上坐好,问:“月姐扭到脚了?”

    陶墨夕:“……没有。”

    就是一时有点脆弱,现在已经修复好了。

    她踢了踢杵在炕边的周牧,“去再烧把柴,我冷的很。”

    周牧转身乖乖去抱柴了。

    把周牧支开,陶墨夕盯着小桃看,看得她心里毛毛的,刚想问,就听陶墨夕说:“小桃,过了年就十四了吧?”

    “是,是啊,月姐。”小桃不明白她咋又问这个问题。

    “过了年,我托个好媒人,给你许个人家可好?”  陶墨夕大眼睛亮晶晶的,被烛火照得格外幽黑。

    “小姐!”小桃大惊之下,直接噗通在炕上跪下了,“小姐,可是小桃最近做了什么错事,惹小姐生气了?”

    她伸手去够陶墨夕的衣襟,这才发现手上还缠着要打络子的花绳,忙不迭的褪了下来,急着解释:“小桃最近偷懒了,许多家事都没做,是小桃的错,小桃……”

    “行了,”陶墨夕心疼小桃涨红的脸,于是打断她的话,不再试探她,“当初带你出来,就没拿你当下人,如果你不愿意随便嫁人,可是心里有人了?”

    小桃不吭声,但是脸更红了,像开得正艳的桃花。

    那就是有了,唉。

    陶墨夕心里又叹了口气,“我好好想一下,小桃你帮我铺被吧,我要先睡了。”

    接下来几天,就看陶墨夕除了做针线,其他时间都在凝眉思考着什么,吃饭时也不怎么动筷子,小桃大着胆子把一叠炒腊肉往她面前推了推,也不见她有个反应。

    小桃担忧地看了看周牧,周牧却是知道小姐的心事,又不敢跟小桃说,只好低头闷闷的扒饭。

    饭后柳英又来了,陶墨夕不想看见他,就让周牧陪她去外面散散步,这他倒是极愿意的,自己取了皮帽子,扣脑袋上就跟出去了。

    陶墨夕照旧搀着周牧的胳膊,在村边绕着林子一圈一圈的走,越走越快,周牧见她头巾上都被哈气罩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有些担心她,就小心的问:“月姐,我们回家了吗?”

    “阿牧,你开的是哪片地来着,大雪一下,我找不到了。”陶墨夕看着林子,树上也挂了茫茫一片雪,偶尔有一群麻雀掠过,惊掉几片雪花,到处都是白的,远远看去仿佛大地都和青云山连成了一片。

    “那儿,挨着那道小沟,一直到这边,”周牧给她比划着,“赶着秋收前,我就开了这么些,里正带我去衙门按手印了,等春天有衙役来丈量了土地,交了税后就给办地契。”

    “都是你自己弄的?”陶墨夕双眼盯着周牧看,看得周牧心绪沸腾,心里头像揣着个刚猎到的小兔子,砰砰乱跳,他忙移开视线,胡乱点了点头,“来年春天种完地,有空闲的时间,我可以沿着林子再继续开几亩,这里荒地太多,人口又少,官府也允许开垦的。”

    “真是能干呐。”陶墨夕拍了拍周牧坚实的肩膀,“是不是养回来点了?”感觉比秋天那会儿壮了些。

    “是,自我进山回来,月姐顿顿给做些精米细粮的,伤好的快,人也胖了不少。”周牧腼腆地说。

    陶墨夕在林子边拣了块平整点的树桩,用手套呼噜了雪,坐了上去,周牧不敢再劝她回家,只好自己站到迎风处,试图帮小姐抵挡些西北刮来的冷风。

    陶墨夕感受到了,她自然的靠了过去,倚着周牧的腿,在林边坐了很久,一直到日头逐渐西去,像颗鸡蛋黄一样挂在山头上,她才下定决心般站了起来,盛满心事的眼睛里,突然迸放出坚决的光芒,“好了,回家吧阿牧。”

    陶墨夕本来身体也没多么强壮,这几天她心事重,在外边又连着吹了几天的风,人一下子就不行了,第二天早上小桃睡醒,就见她满面泛红,仍旧缩在被子里闭眼睡着,嘴唇发白干裂。

    她伸手摸了下,那额头热得烫人,惊得忙下地去喊周牧,周牧不敢耽搁,套上棉袄就往外跑去请郎中,这偏远的小村里,冬天寒冷,莫说伤风发热,就是冻大劲了,也是死过人的!

    柳英在家劈了些木头块,抱回屋里给娘烧火,自己戴上破羊皮帽子就往周家来了,穿过小河沟的时候还不小心滑了一下,摔出去老远。

    待进了周牧家,刚推开房门,一掀门帘就是一股白汽,周牧正蹲在外屋,守着一个小泥炉扇风,上面放着小陶罐,散出浓浓的苦药味。

    周牧见是柳英,只点点头,说了句:“去西屋坐吧,月姐病了。”

    小桃也打门帘出来,满面愁容的要倒水,见柳英来了,拉着他去西屋,却听他轻轻“嘶”了一声,随即缩回了手。

    “这是怎地了?”小桃疑惑地拽过他手细看,就见他左掌边破了好长一道口子,皮都呛没了,血糊糊的往外渗血丝呢。

    “没事,刚来的时候摔了一下,在冰上卡的。”柳英试图把手藏起来,不让小桃担心。

    小桃拽着他的手不许他躲,想了想又跑回东屋,在那翻家里的伤药篓,陶墨夕坐了起来,刚说要让小桃给她倒杯水,就见她又忙忙的跑了出去。

    陶墨夕的话停在了嘴边:“……”

    女大不中留。

    倒好像伤在了小桃身上似的,她哭丧着脸给柳英擦净了伤口,在手掌上厚厚洒了一层药粉,再用白棉布缠了许多圈,过端午都没见过这么肥厚的粽子。

    柳英看着小桃给他处理伤口,柔声安慰道:“我没事,过两天自己就结疤好了。”

    小桃捧着那伤手轻轻给吹了两下,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周牧在外面轻咳了两下,掀开门帘进来:“英哥儿,月姐叫你过去说话。”

    说着又拦下小桃:“月姐单叫了英哥儿一个人。”

    “阿牧……”小桃有些紧张起来,月姐找柳英要做什么呢?

    “药还没熬好,小桃你来看着火,我去饮马。”周牧把东屋的帘子打开,等着柳英进去。

    柳英平时也经常跟着小桃进出东屋的,只是有些不大敢正眼看月姐,小桃的这个姐姐年纪也不忒大,长得倒是十分俊俏,却是一张冷脸子,尽管她对谁都是温和的笑着,但他总觉得她……有些令人生畏似的。

    就像现在,明明月姐还一脸病容的倚墙在炕上坐着,眼看着还带着点咳嗽呢,但进了这屋,不知怎的,气氛莫名就凝重了起来,柳英手脚就像多余似的,不知道该摆在哪里,喘气也不敢大声了,只垂着头等月姐说话。

    陶墨夕有些吃力地坐直,端端正正的摆好姿势,让柳英在下首椅子上坐了,问他:“柳英,你和小桃相识也快半年了吧?”

    “是,月姐。”柳英大气不敢喘一声,一只手一只白粽子老老实实摆在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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