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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小桃挎着一篮子的毛栗子回来,进家就见屋地上满是骨头残渣,陶墨夕正在擦桌面呢,见她回来就嗔怒道:“野哪儿去了,吃饭点儿都不知道回来,我还以为被黄皮子抓走了呢。”

    “家里这是来客了?”

    “是啊,你没见院外挑的幌子?今日咱家算是铺子开张,请了这些邻居过来吃席的,”陶墨夕把手里的陶盆递出去,“拿去外面倒了,洗干净手去厨房吃饭,给你留了一碗鸡肉。”

    小桃半天没动,陶墨夕诧异地回头,就见她垂着眼,两排睫毛忽闪忽闪的,紧接着豆大的眼泪就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陶墨夕放下手里的东西,忙走过来拉起小桃的手上下打量,“伤着哪儿了?”

    小桃张开嘴,嚎啕大哭。

    周牧在院里正清理马槽呢,听见哭声也跑回来,就见小桃埋在小姐胸口痛苦,小姐满脸焦急。

    “对不起小姐,都是小桃的错,今天家里这么大的事,小桃不但不干活,还跑出去这么久……”

    小桃抽抽噎噎的,半天才把话说完整,陶墨夕这才松了口气,给了她一个爆栗:“还以为你出去乱跑摔破了腿呢,这有什么,你还是个孩子,留在家也做不了什么,好了,别哭了,脸要是皴了,可就不俊了喔。”

    “好……”小桃胡乱用袖子抹了抹脸,小脸蛋上这才重新有了点儿笑容。

    “又哭又笑的,丢不丢人,好了,快去洗把脸,把饭吃了。”

    周牧见小姐把小桃哄好了,也偷偷笑了下,继续去干活儿。

    众人在周家吃饱喝足得了好处,里正帮忙去衙门里给陶墨夕办经商许可、落册定税都积极了许多,没多久就把文书给领了回来,因着周牧仍是农民身份,且已经开了几亩荒地,主簿翻了半天律法,给定了个半农半商的身份,裁缝铺的收入十成中收取一成的税金。

    陶墨夕对此并无异议,看过凭证上的详细内容后,亲自在文书上签字画押,里正见她居然识字,写下自己名字时笔迹也清秀,又夸赞了两句。

    村里那些见过陶墨夕女红手艺的妇人们,更是惦记着早早去集市上采买布料,约月姐的时间,要排队裁新的过年冬衣。

    村子的日子又安静又漫长,陶墨夕没日没夜的忙碌,每天捉着根钢针缝啊缝,终于赶在三十日内,完成了整套的花冠喜服,她托赵大嫂给娘家去信,让秀梅过拿衣服。

    她是照着自己见过的新嫁娘喜服的样式,做了三领宽袖的外衫和裙子,女衫按照秀梅的身量,做了三尺长的大红外衫,袖子宽一尺二寸,两肩、领口、袖口,都贴了一层薄薄的金线花布,裙子则用红绢和彩色花布,裁成一条一条缝裰起来,做成了六幅裙宽的褶裙,走动起来鲜艳夺目,霎是好看。

    又给秀梅做了两身日常穿的袄裙和中衣,陶墨夕见还余下不少绢布,就和她商量,给秀梅做了件五彩的霞帔,也是用各色花布拼缝而成。

    虽然绢布不像绸缎那般流光溢彩,但胜在手工精细,霞帔套在红色喜服外面,犹如把彩霞披在了身上一般。

    秀梅和母亲一同过来验收,那老太太描着眉,搽着粉,在脑后梳个溜光的发髻,一看就是个不好说话的,但见了那厚厚一摞喜服,摸着上面精细的针脚,和难得一见的时新样式,难得的没说什么,脸上每一条皱纹都溢着笑意。

    秀梅本人更是满意的不行,抱着喜服不舍得松手,看看这件,摸摸那件,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赵大嫂陪着过来,送母女出门后,悄悄在后面跟陶墨夕咬耳朵:“我伯母家是村里的富户,种着十几晌地,因此平日对待乡亲们,嘴上不免就刻薄了些,难得这次给钱这么痛快,还没挑三拣四。”

    “那是,我也是用了心思好好做这套衣裳的,眼睛都熬得快看不见了,保准你妹妹穿上这身喜服,风风光光出嫁。”

    陶墨夕一面说,一面掂了掂手里的一两半银子,没什么分量,但算是笔还不错的收入。

    要是每个月都有这样的大单就好了,再有个两三年,待她客源稳定下来,她就可以考虑搬出这里,带着小桃另辟一处地方居住,再给周牧寻一门好亲事。

    后来秀梅出嫁,那身喜服在四里八乡造成的轰动自不必说,纷纷跟她家打听是在哪里做的,怎么就那么……光彩照人呢?

    秀梅的娘坐在屋里,听见宾客问起,就撩起眼皮,带着一脸得意的神情说:“是在她姐家村子的周氏裁缝铺做的,光缝衣就用了足足一个月,料子用了多少不提,光工钱也要三两呢!”

    至于多给她家做的日常袄裙和中衣她是提都没提一句,工钱也足足多说了一倍。

    有那家里光景不如她家的,听见工费这么贵,赶上去郡里的大裁缝铺了,就咂咂舌,觉得这身衣服也忒贵,也有那彩礼丰厚的殷实人家,咬了咬牙,真的准备了红绸、红绢,各式彩布,捧着三两银子去找陶墨夕的,只求自家女儿也能在出嫁当天如此风光,不叫人比下去。

    陶墨夕倒是没想到,这一套喜服的长尾效应这么足,连对外要价都提高了那么多。

    不过她也不贪心,每日工钱只涨了十个铜板,每次还是规规矩矩给家有喜事的人家做齐全套的霞帔喜服,衫、袄、褙子、马甲、裙子,样样不差。

    这边陶墨夕每日裁剪缝裰忙个不停,那边周牧还在附近找活儿干,小姐每日那么努力赚钱,他也得找些事情做才行。

    恰好赵大也把自家的活儿都收拾的差不多,就约了周牧去里正家,想求他组织人手,带齐弓箭上山,打些狍子兔子回来,换些过冬的银钱。

    青云山越往上走林子越密,不知道住着多少野兽,寻常一两个人,是不敢往山腰以上走的。

    附近的村子都是集体上山,要是哪个村去的晚了,很可能那些容易温顺的小兽就没多少了,因此里正也着急,按家统计了要去的青壮,让抓紧准备,说隔天不刮风就进山。

    陶墨夕有些担心,周牧从未打过猎,让他留在村里干些农活还行,跟着人去钻那深山老林,一不会射箭二不会设陷阱的,别反倒受了伤,就得不偿失了。

    饭桌上她把担忧说了,周牧却有些跃跃欲试,连粥都多喝了一碗,“月姐,咱们是要长久在这里住下去的,别家都会的,我也得尽快学会,你放心,我就跟在人群后面,遇到猛兽就爬树,保证不伤着自个儿。”

    其实他还有未说出口的话,小姐都能从大门不出的闺房里走出来,天天给人缝衣补袜的,自己怎么就不能跟着上山打猎了。

    他都听村里的人说了,一张品相好的狐狸皮子,能换回来好几匹布呢,他要是学会了打猎,猎几张皮子,给小姐买一冬天的精白米都够了。

    见周牧一脸油盐不进的倔样,陶墨夕知道自己这次是劝不动了,于是只好叹了口气,饭后又去了隔壁赵家,打听下打猎要准备什么带上。

    刚进屋,就见赵大嫂又支着鏊子在摊煎饼,说不知道几天才回来,得多带些干粮。

    陶墨夕腿一软险些摔倒,问道:“现在都这么冷了,山里怕不是更冷,难道不是当天回来吗?”她以为给带一顿的饭就够呢!

    赵大嫂脚尖用劲,把灶口的木头踢进去些,笑着答道:“傻月姐,钻一趟青云山,那少的三五日,多的一次,我家赵大快一个月才回来,胡子都半掌长了!”

    “这么久啊……”

    秋收前不是刚走了二十来天去服役,这次又要这么长时间,陶墨夕抿了抿唇,更加不愿意周牧出去了。

    赵大听见动静,也出来跟她打招呼,说道:“阿牧头回跟着上山,想必你家弓箭、铁网也都没有,就拿把砍刀吧,有结实的麻绳也带一捆,另外再带些干粮也就够了。”

    陶墨夕点点头,正要告辞回家,赵大嫂又喊住她:“趁着这些爷们儿进山,明天咱们也跟着在山脚转转,落雪前山里还能捡些野果子之类的呢。”

    嗯,这段日子足不出户的,能去山里走走,吹吹风,看看风景也是好的,陶墨夕回家就摊煎饼,蒸馒头,足足的给周牧准备了一包袱,还把家里的干净棉布撕成细条,给他塞了一卷,防备哪里剐了可以包扎一下。

    第二天周牧早早就跟赵大走了,吃过早饭,陶墨夕拿了个篮子和小刀,小桃拎了块包袱皮,四角虚虚的系着,怀里揣了两个杂面馒头,也去找赵大嫂集合。

    山里的树总是更早的感知到了寒冷,金黄、暗红的叶子掉了满地,踩上去发出微微的响动,几个妇人结伴往山上走,原本已经被枯草和落叶覆盖的小路,被进山的汉子们又走出了一条痕迹来,于是她们也沿着这条新的小路走。

    小路两边多是些高大的杨树、松树,地上掉落的松塔干干的,随着风在地上滚,陶墨夕低头一连捡了七八个松塔,都是空的,她摇了摇头,只好放弃。

    王大嫂在她后边笑话她:“现在哪儿还有松子了,早都被人或者松鼠捡干净了。”

    陶墨夕不好意思的笑笑,松子油大,炒熟后味道又好,人和小兽都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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