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第章

    今日的早朝结束的很快。

    诸位朝廷重臣如同商量好了一般,只是例行奏报了一番日常事务之后,之后再未曾有丝毫他事上奏。

    接着散朝后,六部、三司,诸朝廷重臣随着内阁三位学士一行,齐聚文渊阁。

    文渊阁值房之内,众臣落座后便七嘴八舌的讨论开来。

    无他,皆因突然又起的大雪,那一封封由京边诸县急递中枢的公文。

    早朝一开始,皇帝便问了,如今需要他们先议个章程出来,稍候还要给陛下回话。

    “这雪灾,影响又大了吗?”吏部侍郎吴宽率先话。

    接着,左副都御史闵珪附和道:“是啊,三位学士,真如郊县的公文所述那般,灾民的规模将会如此巨大吗?如今京中已是有好几万了啊?”

    几名侍郎级的官员纷纷出言,但皆是疑问居多,三言两语的也不到重点之上。

    礼部侍郎傅翰颇有气度的摆摆手,沉声道:“诸位,公文是加急送来的,顺府那边也是确认了消息连夜送至内阁,连陛下都知道了,想来也无人敢在此事之上虚言。若以傅某看,这数字……”

    完,他摇摇头,意思不言自明,如慈事,地方上只有瞒报的,哪可能虚报。

    傅翰一语之后,户部尚书周经方道:“真实与否无需讨论了,我等该考虑的是,该如何去应对,三位阁老,前番的章程如今是否该做些变动了?我等商议商议吧!”

    倪岳也是凝眉颔首,道:“是啊,是该议一议,周尚书,各京仓的米粮物资,可到警戒否?”

    周经摇了摇头,道:“前番五万石赈济拨下,京仓目前倒也没有的大的物资出项,库存尚属安全,可马尚书所提的粮米,再加上各部衙门所提请,若是尽数拨付,周某便不敢保证了。

    诸位当是知晓,如今道路断绝,短期内很难再有新入,这般情况……三位学士……”

    此时,兵部尚书马文升突然道:“周尚书,军粮军资乃重中之重,无论如何也要先行保障…”

    周经瞥了马文升一眼,道:“马尚书,周某所言非是不拨,乃是要做些细致的安排,当分轻重缓急……”

    马文升还待再言,周经却已是不再看马文升,抬眼望向了三位内阁大臣,马文升张了张嘴,暂时按捺了下来。

    一时间,众人皆是看向了内阁三人。

    谢迁也是眉头紧锁,他环顾众人,率先道:“周尚书,各位同僚,信息和储备的问题,先莫讨论,当务之急,该是应对即将入京的百姓。京边诸县,远的百多里,近者三五十里,若是下面所奏为实,想来第一批百姓很快便要汇聚京郑

    走了一夜的路赶至京城,这一夜怕是他们已然饥寒交迫到快支撑不住了,凭的是一股意志,灾民们也是抱着最后的希望而来,若应对不好,要出大事的。龚侍郎……”

    谢迁着话,目光投向了角落里,似乎苍老了很多的户部侍郎龚成,他心中叹了口气,将本要的话咽了回去。

    众人也是微微叹息,自那日龚成从宫里被送出来之后,原本还上下折腾着的龚成,彻底沉寂了下来,大概也是认命了吧。

    可众人却也腹议,既是已认命,怎还毫无动作,整日介只是一副颓废的样子,又有何用?

    要么努力补救,要么就干脆乞骸骨得了,这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还等着别人为你在陛下那里周旋?

    莫不是非要等着陛下亲自开口,然后被那些个整钻头觅缝的官们反攻倒算吗?难道你当了这么多年的朝廷大臣,如今已丝毫政治嗅觉也无了吗?

    恋栈不去,又毫无动作,便是连原本对龚成还报着一丝希望和友好的人,此时也难以再做他想。他们似乎已是看到了不久后即将要发生的结局了。

    众人暗自嘀咕,不过,此时不是考虑龚成的时候。

    谢迁言罢,李东阳转过了目光,他看向了工部尚书曾鉴,问道:“曾尚书,赈济的安顿之事,可还妥当?若是此番要再起安排,工部可能应对?”

    曾鉴皱眉,摇头道:“工部物资已然不足,今岁这场雪灾正好赶上了广积库调阅时间,很难有大批物资调出。前番那批灾民入京赈济时,工部已是勉强调运,若是按公文所述,要这一下子涌来这么多,工部无法准备!”

    曾鉴,话音刚落,兵部尚书马文升沉声道:“曾尚书,朝廷将赈济重责交给你和龚侍郎,看来你未曾尽心尽力啊,这可不好!”

    曾鉴眉头一挑,淡淡的望向马文升,道:“马尚书,话可不能乱。自灾民入京之后,曾某虽初始有些疏忽失察,可几日前已当面向陛下请罪,责罚俱已领下。

    几日来,曾某和工部同僚忙前忙后,回家后腰背都是生疼,可再也没闲着,如今灾民安置皆妥当。若是马尚书觉着曾某还有罪责未述,所言不实,尽管弹劾与我,若当真有理,曾某不会巧言避罪。”

    “嘿嘿~安置妥当?”

    “马尚书,你此言何意?”

    马文升呵呵笑道:“曾尚书,老夫怎听,你工部其实等于甚也未做呢?原本京中几处赈济,已被撤去,便是未撤时,你工部也未曾做过多少动作。

    老夫记得灾民刚起,陛下和我等共同商议之时已有下谕,着你和龚侍郎署理赈济之事,可你先是疏忽失察,似乎连龚侍郎的失察之责,也少不了你的干系。可如今,你工部和民间商贾搅合着一起,反倒异常配合,让老夫不知该如何理解了。呵呵,还有,老夫还听,你工部的物资出了又进,其中是何因由老夫不想妄加揣测,可物资既是未曾用出,怎又言物资已然不足……”

    “马尚书!”

    曾鉴冷声道:“物资调运,工部自有章程,用了便是用了,未用自要返回库郑至于有多少,够不够,本官自有判断,莫非马尚书要管我工部的事务了!?”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古怪的看着曾鉴和马文升,怎好好的议事刚开始,这两人却是话起了火药味。

    他们更加奇怪马文升的态度,曾鉴这位工部尚书,似乎和马文升也未曾有过多交集啊,怎马文升上来话的态度便有些不对呢,甚至好似要踩着曾鉴帮龚成话的意思。

    不由的人不奇怪。

    “好了,今日我内阁召诸位商议,可不是为了争吵的!陛下还等着回信呢!”

    刘健终于话了,拦住了还欲待言的二人。

    他眉头微蹙,看向了角落里的龚成,暗自摇头。() ()

    接着,刘健又极有深意的看向了马文升。

    马文升又是为何呢?似乎龚成和马文升往日也未曾有过太多交集啊?因为房师座师?可刘健记得,好似也不曾听闻有太过要好的关系啊。

    朝堂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马文升虽是清高,也自恃身份,朝堂内被马文升瞧得上的官员也没有几个。但看不上归看不上,可好好的便话得罪,马文升的性格可非如此。

    弘治三君子,清正不阿,素有贤名,可这不阿的名头,可非靠和大臣针对而来的。

    如这般为龚成这样一位失势侍郎去言语针对一位尚书,刘健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对于朝堂内突然而发,且让他也不能理解的事,刘健格外郑重。

    马文升感受到了刘健的目光,他面色不动,依然是一副清正的样子,可他心中却是苦笑的。

    刘健如何猜测,他不知,但若是知了,他肯定要一声,你想多了。

    哪有那般复杂,一切根源,只因为家里那个兔崽子。

    年近五十方得一子,他的儿子马玠,可谓他的命根子。

    为此,即便搭上清名,贤名,又如何?

    去岁马玠犯事打死了人,他甚至在陛下那里摆上了所有的清名,换回了对马玠的轻拿轻放。如今只是帮着龚成几句话,最多捆绑一个工部尚书,那更不算甚么了。

    尽管,这个龚成,他极为看不上,往日便看不上,如今这副样子,更让他鄙夷至极了。

    回去要和玠儿了,犯错不可怕,可和这般人搅在一起,真不值得。

    马文升心中念起的时候,刘健已是暂且放下了心思,道:“曾尚书,方才马尚书所言,老夫也略有耳闻。十日前你在陛下跟前的事,老夫也曾听陛下过,陛下已有定夺,前事便暂且不论。

    但之后,你确实在朝阳门和那……日月商协…曾尚书,那边的情况到底为何?”

    首辅开口,大家自是要给面子,马文升也不会在此时插话。曾鉴道:“朝阳门外,正在修路!”

    李东阳问道:“原来是修路,便是用那些灾民?”

    “对!”

    曾鉴颔首道:“原本京中那几万百姓,被寿宁伯安置到城外,一为赈济安置,二也是为了修路。陛下也是知道的,也着令我工部配合,毕竟道路建设,我工部需知情,且此事也算是以工代赈的法子,陛下已是有过首肯。诸位同僚,此事曾某认为,是好事。

    再者,寿宁伯和那几家公侯家的子弟,出资出力,从朝阳门外延伸十几里,几百座粥棚,数千座临时居住的窝棚,皆是由他们搭建。

    除了朝廷的赈济粮,余者所有建材物资,未用朝廷一分一毫,曾某无论于公于私,自要全力配合。可非是如马尚书所言,搅合在一起。即便真是搅合,曾某也不惧人言,乐意至极。”

    “曾尚书,马尚书事务繁忙,也是了解不深,他也不曾有指责你的意思。”

    闻听曾鉴最后那一句气话,李东阳笑着打了个圆场。

    而此时,谢迁却是皱眉道:“曾尚书,修路的事,谢某不懂,你既是全程参与,想来修路本身应该没有问题。可那所谓以工代赈,几万百姓,青壮也不下三成,这般多的民力使用,具体是如何行事的?

    谢某有些担心,灾民本已受灾,再这般被人强使作役,可会出事?便是朝廷也不敢如此轻易役使!”

    曾鉴略有深意的看了谢迁一眼,他也不知道,谢迁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怎会问出如此问题?

    想已是十日了,作为内阁大臣,即便是陛下不,他们也应该了解了才是。

    曾鉴心下猜测,不过,既是问了,不管知不知,曾鉴也如实回道:“非是强使,而是雇佣,且就在昨日,那些灾民们,已是拿到邻一份工钱……”

    谢迁又问道:“雇佣?给了工钱?”

    曾鉴有些古怪的看向了谢迁,心中突然感觉有些好笑。

    谢迁被曾鉴的这个眼神,看的有一丝气恼起来:“曾尚书……”

    曾鉴淡淡的笑了笑,道:“确实给了工钱,实际参与做工的,有近万人,几乎每户百姓皆有至少一人参与。按那日月商行规定,每人每日,工钱作价钱钱不等,每一旬发放一次工钱。昨日正好是一旬之日,曾某曾至城外亲眼瞧过,皆是真金白银的发放,不曾短了分毫。”

    “什么?有这事儿?”

    “若按此来算起,岂不是每十日便要发工钱数十万钱?他们图什么……”

    “是啊,曾尚书,当真如此?又是自家出材料,又是雇百姓做工,修的却是朝廷的路,下官怎觉得……”

    众官员也都惊愕了。

    面对几名官员的诧异质疑,曾鉴冷笑道:“本官还撒谎不成?朝阳门外,光化日,诸事皆摆在明面上……”

    “曾尚书。大家也只是有些许疑问,毕竟,此作派,呵呵……且这般法,总不免让人有几分诧异,莫是他们,便是朝堂往日,这般情况也是极少。嗯,事做的有些不太相符了,不免让人有些揣测罢了。”

    谢迁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口中的平平淡淡,似乎也有恍然大悟的感觉,但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有几分意有所指的味道。

    曾鉴眉头深深蹙起,沉声道:“事便是如此,谢学士,莫非不是好事?按你的意思,朝廷往日没有,且我们这些当官的也未曾做过,别人若是做了,便可能是居心叵测?还是谢学士你觉着,曾某这个工部尚书,不该全力配合,甚至还要追究一二?”

    谢迁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何意思,曾鉴便待再言。

    此时李东阳暗自摇头,摆了摆手,沉声道:“这次灾情已经超出了我等的预计。不管前番如何,东城门外的工程如何,但终归目前状况尚可,我等可将此事放一放,还是先接下来的事吧。

    从此刻起,内阁与各衙门,当同心协力,将迫在眉睫的事定个章程下来。物资、粮食,也要有个准备,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曾尚书,赈济的事……”

    曾鉴也不答,反倒突然问道:“李学士,陛下已将赈济之事交于寿宁伯总领,为何今日商议,未曾将寿宁伯请来?”

    曾鉴这一问,顿时使得议事现场冷了场。

    这个问题问的没毛病,可有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原因,使得大家刻意的忽略了。

    众人先是互视,接着又看了上面坐着的内阁三位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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