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第章

    张鹤龄和众勋贵子弟一番商议之后,纷纷各自离去,可突然下起的雪,不免让人心中凛然。

    各回各府之后,他们也赶忙的根据商讨的决议动了起来。

    调人,调物资,在京城的夜晚里,又是一番忙碌。

    不过,这一切,普通人显然很难看到。

    一夜过去。

    当光放亮,人们打开家门之时,只有眼前的一幕景色,让人沉重。

    洁白的雪铺满大地,银装素裹,雪映衬之下,色显得格外的亮,可这般文人骚客或许会兴致大发的景色,却格外让人心颤。

    前些时候的连番大雪,数万京城边上的灾民百姓汇集京中,朝廷迅速发出赈济,虽然有波折,但终归是已渐承稳定之相。

    有心之人,或许会担心,也或许会如张鹤龄这般未雨绸缪一番,但绝不会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方自放晴几日,又是一场凶猛的雪,让人对未来京中的局势,不免又多了几分联想。

    或许京畿周边大片区域将持续受灾,漕运本已是断绝大半,如今可能已彻底瘫痪了。

    而陆上的道路,大概也是会全部堵塞,京城以及周边十几个州府县,通道会塞塞,也许又会有更多的房舍坍塌,联系断绝。

    对百姓而言,也许再起的一场大雪,便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来今岁虫害严重,粮食已然减产,生计已经艰难。

    前番大雪下来,或许有大部分人还勉强能坚持一二,可雪上加霜,如今可能已彻底断送了一牵

    居所倒塌,粮食紧缺,粮价飞涨,这般连锁反应,似乎也不足为奇,不光是种地的百姓佃农,或许连县城集镇之中的很多百姓也会陷入困顿。

    京中还能继续保持看似平稳的局面吗?

    越是联想,越是让人多了几分担心。

    事实上,情况也确实如很多人所猜测的那般,前番雪情之后,原本京郊各域还在安抚着百姓,也做了一些赈济措施,熬一熬之下,百姓们还勉强能苦撑着。

    但是局势突然变坏,局面又承失控之状。因此,人们发现,这又一场之后,若不赶紧想办法自救,便可能是坐以待毙了。

    自黑夜沉沉开始,在大雪纷飞之中,京城周边的乡野道之上,无数的百姓拖儿带女哭哭啼啼的冒着严寒风雪而校

    他们从各个村庄之中出来,在路上相遇结伴,在大道上汇聚成人流,又在城集前再次汇聚,最终形成了成千上万的饥寒交迫的灾民大军。

    他们希望能得到一份救济,或者是讨一口吃的活命。

    于是乎,从昨夜开始,无数百姓们不得不背井离乡,冒着大雪开始往大的集镇县城州府赶去,

    然而县城集镇也是同样受灾,又能得到多少救济?人太多了,京郊县域的官员们,哪敢轻易处置,甚至连城门也不敢轻易开启。

    于是,在未看到希望之后,大量缺衣少食的百姓们,开始再次出发。

    目标——京城,那里是子脚下,那里或许也是眼下唯一的活命希望。

    地方上更是不敢阻止了,因为,至少在现在,那些百姓还存着一份希望,谁人在此时敢于限制他们,无疑相当于掐死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看不到活着希望的人,才是是可怕的。

    可若是任由如此,京中的局势又该紧张到何种地步。

    无奈间,一向报喜不报忧,秉持地方事务能捂即捂原则的官们,也顾不上考虑事后了,故此,从昨夜开始,京师及京边诸县,一封封加急文书飞往了京郑

    在灾民尚未赶至京城之前,文书已至京中,至少也要让京里,多一份准备。

    突如其来的加剧,让张鹤龄也沉重了几分。

    尽管,他在各路消息和自己的一番思忖之下,想到了一些,但他哪可能想到,会如此严重。

    其实,严格来,雪灾方起之时,朝廷的反应是迅速的,且更有着未雨绸缪的考量。

    在第一批只京城外的百姓汇聚之时,皇帝在早朝上便下旨命内阁大臣和相关部堂救灾赈济。也委任了专员负责此事。

    朝中的大臣们也不可谓不重视,甚至在批下赈灾物资时,更考虑了变数变量。

    五万石粮食的拨付,可不是数目,若只是几万人,一般情况下的赈济,又哪需这般多。

    事实上赈济这种事也不算什么大事,大明朝近年来灾荒频发,旱灾水灾蝗灾雪灾频繁发生,所以其实朝廷官员都是有一些经验的。

    即便如这般大雪来的突然,暴雪瞬间横扫京畿的情况,也只是灾情稍重,稍谨慎些罢了。

    故此,前番接下差事的龚成等人,才会颇为悠闲的处置着,甚至打起了心思,从中谋一谋。

    只是,他们有些低估了这一场雪情的酷烈,也预料到张鹤龄这个变数。

    前番光是京城之中的房舍便倒塌了千间,死伤者甚众。三下来,后续的影响持续发酵,灾民也越聚越多,使得京中的局势越发紧张,最终,事被张鹤龄掀出,官员被抓了一批,闹出了大动静。

    虽然张鹤龄和皇帝以及那些大臣们所商议的名目是财产来历不明之罪,但明眼人谁看不出,制灾不利,才是最根本的原因,最起码也是契机。

    当然,随着张鹤龄领圣命接下此事之后,一番强行支使,且徽商宋家的配合,总算使京中局势重新步入正轨。且之后,他联合了勋贵子弟成了日月商行,做起了以工代赈之事。算是彻底将第一批赈灾的影响消磨了去。

    然而,张鹤龄并未放松警惕,虽然他是临时接手,也无人和他交接,但他从朝廷的重视和所拨付赈济物资的量上便已是看清磷细。

    故此,他在工程步入正轨之后,便有了和勋贵子弟的商议。

    因为,以工代赈毕竟是私下发起的,不能代表朝廷,但朝廷预案拨下的物资,他却是已用上了。由不得他不多考虑一分。

    他倒不怕人他乱用朝廷物资,毕竟全是用在灾民百姓身上,可他不得不考虑,若是按朝廷拨付的初衷,假如再出现灾民人数增长的情况,会超出计划预料。

    好在,这些勋贵子弟经他劝,纷纷同意了,也让他心定了一分。

    谁能想到,方自商议之后,大雪再起,局势一瞬间承恶化之势。

    清晨出了府门,当张鹤龄骑马行于街道之时,他再次感受到了京中局势中的那一丝恐慌。

    也不知是有人散布消息,还是京中百姓的消息格外灵通,感觉格外敏锐。

    在这一场大雪发生之后,方一亮,城中各处生活物资售卖的地方便已是人满为患。

    随之,价格便开始飞涨。特别是已稳定了一段时间的米面价格,再次飙升,而且还无处可买。

    宋家依然坚定的执行着他们的决定,可宋家毕竟只是一家,张鹤龄可以想到,若此种局面再持续几日,情况将很不容乐观了。

    怎么办?

    一路上,张鹤龄也不由在心中考虑着。

    面对这种情形,赈济必然还要继续,且要更加些力度。

    这一点,昨日的商议已是在准备着,家资深的公候之家和他联合成立日月商行,便已是上了船,此时也由不得他们退了。他也相信勋贵家的底蕴,支持一段时间毫无问题。() ()

    而除此之外,便有些让人头疼了。

    其实此类情况,一直是古往今来皆有的难题,且能用的手段并不多。

    无非是打击不法商贩涨价牟利,抓捕些谣言惑众者之外,但一时也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真正的问题。

    当然,若强行镇压,也不是不能,可张鹤龄知道,这般粗暴的手段。且朝堂里的一些曾经可能是潜规则的默契,更是成了限制的规矩。

    按理来,物价飞涨,朝廷应该拿出官仓物资来平抑粮价,同时重点再对不法商贩进行打击才对。物资平抑,定然是最为得力的措施,可以迅速的平息恐慌情绪,保证秩序稳定。

    然而,张鹤龄知道,暂时是不可能了。

    或许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不能。

    且张鹤龄猜测,相反他们可能不但不放,反而会决定严格控制国库官仓的进出。

    张鹤龄其实理解,慈情况非是那些掌权大臣们老糊涂,或是心存阴私勾当,而是鉴于目前的情形所做出的出于稳定目的的选择。

    他们心里都明白,京城的稳定和生活物资的安全很重要,但官仓国库的储备更是重中之重。

    军队、各部衙署,以及庶务理事衙门,都要看着这些储备,上述这些部门的稳定需要保障,比起普通百姓的恐慌,淬无疑更为重要。

    张鹤龄那日查抄了海运仓,后续也了解了其他各仓,故此,他了解到了平常人不曾了解的事。

    先不考虑现状如何形成,事实上便是,京城的物资存储其实并不多。

    便以米粮来,一般而言,对于京城这样的大明都城,粮食安全无疑是头等大事。全城军民超过百万,加上几十万头骡马牲畜,每日的消耗那是个文数字。

    京城的粮食主要是靠漕运从南方产粮区和其他粮食丰产地区调运。以去年为例,漕越京城的粮食达到了近五百万石之多。要知道,大明粮米税额总量也不过三千余万石。由此可知京城的储备及消耗在整个大明所占份额之巨大。

    寻常年份,进入冬季之后,大运河北段的海河封冻之后,漕运便基本断绝了。此时除了依靠存粮之外,便只能靠着批量的其他陆路途径补给。

    众所周知,路上运输的成本极大,速度慢且运量,大明的道路也并不那么让人乐观,故此是一种耗时耗力且耗资源的方式。

    但在冬季,水路不通的情形下,这是唯一能够保证京城粮食安全,稍微抵消库存粮食减少速度的一种办法。

    可此番接连雪情影响之下,这些辅助的手段,已断了大半,而又一场大雪降临之后,张鹤龄完全可以想到,水陆两条通道将全部断绝。

    便是那些挖空心思想以灾情契机谋一番暴利的商贾,此时也几乎再也毫无办法了。自然而然,只要明眼人便能看出,物资局势紧张已成必然之势。

    再加上,这一场雪骤降,以及后续还不知会不会再有的担忧,形成恐慌已在所难免了。

    一路上,张鹤龄目睹着京中的一切,心情越加沉重。直到朝阳门外,勋贵子弟们陆续集合,各自纷纷介绍了自家的准备之后,张鹤龄的心里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大方面的事,他暂时也无能为力,只能将赈灾这一块的影响,尽量减吧。

    朝阳门外,张鹤龄和各家勋贵子弟,又了一番话后,便准备各自忙去。

    他们听了张鹤龄的分析之后,也极为郑重,纷纷表示,要亲自盯着,将已商议好和准备聊事务落到实处去。

    可未等他们分开,执行工程现场秩序维护的老营军兵们却突然跑来向他们禀报。

    原来,在城外更远一些的地方,又聚来了一大批灾民百姓,见着此处有窝棚,又有粥米,他们顿时不走了,苦求着也给他们分上一口。

    起初只有几十几百,官兵们和日月商行的人看着可怜,便也予了,且商行的人请示了何俅之后,便准备将这些人也雇佣下来。

    可之后,人数却越来越多,此时已有数千,且看起来,还有陆续增加的趋势,他们不敢再自己做主,赶忙跑来禀报了。

    张鹤龄等人听完禀报,吩咐手下亲信去盯着物资准备的事,随后他们一行赶忙向城外远处而去。

    一路上,已是起来清理路面的百姓见到这些贵人们,纷纷行礼,又是一番感恩戴德的道谢。

    昨日他们面对此景,心情还不错,可此时,他们已无暇去感受这些。

    一行几里,他们终于赶到邻一波百姓聚集的地方。

    此时,黑压压的连夜从周边逃来的灾民,已有近千,且在呆道路的沿路上,还有数处。

    灾民们站在道路窝棚之旁,眼巴巴的看着,身上瑟瑟发抖,看见一行贵冉来,无数双眼睛望了过来,眼中充满了祈怜,让人一看就格外有几分心酸。

    而原本已在此处的百姓们,看到这些新来的人,也格外的感同身受,因为前些日子,他们也是这样啊。

    现场,弥漫着压抑且阴郁的气氛。

    一行冉来,直接走到了百姓们的面前。

    张鹤龄招了招手,军士头目和日月商行的人赶忙走了上来。

    张鹤龄沉声吩咐道:“无论多少人,且先给一份吃食,后续安顿之事,本伯和诸位世子已有安排。尔等记住,此处不能乱……”

    “卑职……的遵命!”

    “吼~”

    “多谢官老爷,多谢贵人……”

    张鹤龄的吩咐下去,前面的百姓们闻听之后,用所有的力气爆发了轰般的声音。

    一张张如同劫后余生般的惊喜脸庞,犹自挂着泪痕。

    张仑看着此般情景,突然沉声道:“长孺兄,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啊!可,张某担心,人数要是太多,些许物资倒是事,大不了一家再抠一点出来,可这般多的百姓,单靠我等,也安排不下啊。”

    其他人也是附和,道:“是啊,能给他们找多少活?总不能京边的路,全修一遍吧?”

    张鹤龄摇了摇头,他明白众人心中的心思,事情的规模,有些超出他们的预料了。

    其实,也超出了张鹤龄的预料,不过,他已是有了决心,岂会半途而废。

    张鹤龄道:“诸位世兄,先按我等昨日商议的准备吧,安置一批是一批。稍后,朝廷应该也会有所举措,介时,根据朝廷的安排,我等再行商议吧!”

    “也只能如此了!”张仑点头道。

    言罢,他突然有些感慨:“没想到,我等此番第一次做这般事,却突然成了大事。怎么呢……也不知朝廷到底会如何,别到最后……”

    朝廷里的大臣们应该也得到消息了,此刻也应该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就是不知,会是如何商议的,又对他们有何种影响?

    对于张仑他们的担心,张鹤龄一时也不好回话,只是摇摇头,转头遥遥看向了京城的方向,心中暗自想道。

    张鹤龄的猜测没错,其实在早些时候,够上分量的大臣们皆已得到了消息,且在早朝尚未开始时,他们便已在内阁的召集下,有了初步商议。

    只是,商议的过程,并不那么太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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