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文承!”

    罗少知吓得魂险些散了,更没听清文承说了什么。

    方才的一瞬间她闻到文承身上熟悉的气息,下意识泄了力气,否则朝前方一肘击过去,文承现在兴许已经躺在地上昏了过去。

    心惊之后,罗少知才感到恼羞。

    文承将她推抵到门边,罗少知不清楚书房里的构造,背后挨着的似乎是一面高大书架,她的腰和书架之间留只留有半寸缝隙,文承的手就紧贴着她的腰后,嵌在那狭窄的缝隙里。

    “文承,你又发什么疯!”

    罗少知怒骂,腰身却朝前稍稍挺伏,怕压着文承的手骨。

    昏暗中罗少知看不见文承的脸,但感受得到他的呼吸,就在离自己极近的位置,她要是抬头,保不准就会蹭到什么。

    罗少知挣扎了两下,腰却被握得更紧了,文承道:“别动。”

    “你!”罗少知怒意难消。

    静安王府别苑里占她一次便宜就罢了,他居然还敢再来一次,真当自己是软柿子吗!

    “你再不松开,我就动手了!”

    文承恍若未闻,仿佛料定了罗少知一定会心软,勾着她的腰肢往怀里带了几分,浅声问:“你今日去金灵寺了?”

    ……明知故问。

    罗少知别过脸,躲开他的气息。

    文承又问:“和静安王妃一起的?”

    罗少知轻轻咬唇:“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吗?”

    文承轻轻一笑,一只手搂在罗少知腰后,另一只手抚上她紧攥着的手掌,在罗少知松懈的刹那将五指插入她的指缝间,紧紧扣握住,“你找佛祖求了什么?”

    罗少知的心口鼓噪地跳了起来。

    她的手心烫得厉害,文承会不会察觉?

    “没、没求什么。”

    罗少知慌得找不着北,屋子里分明是暗的,她却觉得文承能看见她赤红的脸颊和不断闪躲的眼神。

    他要是看到……

    罗少知低下头,将自己埋在文承胸前,窘促道:“求了平安。”

    “求谁的平安?”

    还能是谁的,她认识的人不过就这么几个,“贵妃和四殿下。”

    文承“嗯”了一声,“还有呢?”

    罗少知拒绝:“没有了。”

    但刚说完,腰上再度紧了几分,与文承十指相扣的那只手也被握得更紧,罗少知心跳更甚,咬唇补充:“还有飞飞,师兄……师父他老人家……”

    远在江南的师父都被她搬出来了,她已然是绞尽脑汁,可文承还是不肯放过她,“还有?”

    文承把罗少知搂抱得越来越紧,势必要逼她亲口说出那两个字来。

    这样暧昧的逼迫让罗少知浑身发颤,庭院里的桃花香不知不觉中勾起了她在闺中初长成时的记忆。

    少女情怀下的相思苦楚最难言,她从前那样喜欢文承,喜欢到只看见他一眼都忍不住心颤……

    原来时隔多年,还是没变。

    罗少知放弃了,她早该知道自己本就没多少出息的。

    罗少知认命地闭上眼,张了张口。

    就在她即将要把文承的名字说出口时,文承冷笑一声,忽然松开她,冰冷道:“还有朱悯,是不是?”

    罗少知蓦地睁开眼:?

    什么鬼?怎么突然蹦出个朱悯来??

    千言万语,最终都汇成了一个字:“啊?”

    身前没有了文承的气息,但传来脚步声。

    片刻过后,不远处燃起一簇光,是文承点了灯,书房顿时大亮。

    罗少知这才看清身后是一面透格红檀书架,依墙而立,架格里的书倒乱下好几本,便是方才混乱中无意碰倒的。

    脑海里浮现出不久前书架边上的脸红心跳,她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余光瞥见脚边有个红色的物件,是从金灵寺带回来的香囊,一直揣在袖袋里,兴许也是刚才两人一番折腾间不慎掉出来的。

    罗少知弯腰将香囊捡起来,正巧文承引完灯转身,瞧见她手中拿着的东西,眯起眼,道:“过来。”

    罗少知伫立在书架旁,一动不动,心道我疯了吗,才不过去。

    文承也不强迫她,点完安神香后绕了一圈,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慢条斯理地问:“朱悯送你的东西?”

    朱悯朱悯朱悯,也不知道这人是哪里出了毛病,嘴上天天挂着朱悯。

    罗少知索性将香囊塞进袖中,垮着小脸道:“是又如何?”

    文承露出洞穿一切的笑容,“静安王送你的东西,你敢随身带着去见静安王妃?”

    罗少知眉心狠狠一跳,“侯爷既然知道不是,还明知故问?”

    “我想看看你嘴里到底有几分实话。”

    罗少知很想把香囊隔着两丈远丢到他的脑袋上,“侯爷若有这份闲情雅致,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应对圣命吧。”

    文承抬眸:“你知道了?”

    罗少知犹豫了几秒,走到书桌前,细声问:“福祥说,皇上要为你我指婚,是真是假?”

    文承仔细端详她的表情,“不是正合你意?”

    罗少知:……

    她又恼了,“天下男子无数,京中才情出众的公子更是一大把,侯爷对自己未免太自信了些!”

    文承嗤笑:“那是谁在云宁宫大闹,嚷着非我不嫁?是谁往侯府递信,信里字字暧昧,缠绵悱恻?又是谁在御花园里对我投怀送抱?”

    罗少知难以置信,这人怎么还睁着眼睛说瞎话?

    先不提云宁宫传出的谣言有多离谱,她送去绛衣侯府的那封信里哪有所谓的“缠绵悱恻”?

    而且,御花园里分明是他伸手拉了一把,自己才一不小心撞进他怀里……这人倒打一耙!

    “文却庭!”

    罗少知气得往书桌案上一拍,藏在袖子里的香囊掉落到文承面前。

    文承看过去,顿了一下。

    罗少知生着气将香囊捡回来,却听文承道:“这东西,你还留着。”

    罗少知抬眼,见文承神色比方才收敛的许多。

    她便一怔,这香囊莫不是从前文承送给自己的,她怎么一点儿都记不得了?

    “嗯,”罗少知故作淡定地将香囊揣进袖中,避开文承的视线,生硬道,“侯爷还记得。”

    她本是想通过这句话从文承嘴里套出香囊的来历,哪知文承听了却不说话了,反而静静地瞧着她。

    罗少知忐忑地等了好一会儿,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就在她忍不住要主动开口询问时,文承抿唇道:“罗少知。”

    叫得这么正经,罗少知不由站端正了。

    文承:“你到底想要什么?”

    罗少知:?

    这话不该由她来问吗?

    她在金灵寺待的好好的,若不是他派福祥过来,何来今晚这一遭?

    文承缓缓蹙起眉头,眼中闪过几丝痛楚,虚弱地撑扶住额头,垂首,低哑地问:“你为何偏偏要来招惹我?”

    罗少知实在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反应,文承的话让她难以理解,偏偏看着他痛苦的神色,她没办法甩袖走人。

    眼看文承额角渗出了几滴冷汗,罗少知拎起一边的茶水倒了小半杯匆忙地给文承递过去,但手刚抬到一半,手腕蓦地被攥住了。

    文承将她往桌案边拉过去几寸,抬眼冰冷地看着她,冷然道:“你想坐享齐人之福?做梦!”

    罗少知:……

    什么齐人之福,有病啊!

    “你是不是癔症又犯了?”她终于忍不住,脸红得像成熟的红浆果,“有病就去吃药,拉着我发什么疯!”

    文承冷笑:“药我一早便吃过了。”

    罗少知:……那你很棒棒哦。

    文承攥着她的手腕,丝毫不肯放松,唇线抿得越来越紧,罗少知怕再刺激到他只能忍痛不发,想着文承这股劲儿可能还没过去,再等等吧。

    果然,没多久,文承又开口了:“你爱慕朱悯,是因他日后会登上皇位吗?”

    罗少知一震,猝然低头,对上文承幽深的双眸。

    “你,你怎么知道?”

    文承诡谲一笑:“我还知道,三年前在国子监辟雍殿,你想堵截的人是朱悯,并非是我。”

    罗少知背后唰地凉透,手心冒出冷汗,心高高悬起。

    文承怎么会知道这些?他还知道什么?

    “罗少知……”

    文承喃喃,目光落到书房的某一虚空处,罗少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心下一紧,反握住文承的手,紧张道:“文三?”

    文承死死盯着那处——

    他的视野里,一丈之远处站着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人,她的手中紧攥着一把匕首,眼中全是憎恶。

    曾经这张精致娇美的脸看着自己时总是言笑宴宴,而今除了厌恨便只剩下疯绝。

    文承曾在梦魇中无数次看着她将匕首扎入自己的胸膛,鲜血沾到罗少知的红嫁衣上,沁入鲜红的衣料里,她坐在血泊中疯了一样大笑,状若癫狂,“文却庭,你死了!你终于死了!”

    “文三……”

    “文三?”

    文承瞳孔一颤,猛地甩开罗少知的手,弯腰发出撕裂般的咳声,“咳!”

    罗少知大惊,立刻绕过书桌去搀扶他。

    文承的身体抖得厉害,罗少知咬牙将他扶起来,却被文承身上的凉意冻得眼角一酸,下意识把人抱紧了,颤声叫他的名字,“文承?”

    文承靠在她肩头,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苍白的侧脸,罗少知听见他用低哑的声音问:“为什么?”

    罗少知:“我去叫大夫,叫太医……”

    “罗少知……”

    腰上一紧,罗少知低头,发现文承苍白地抬起了头,几丝黑发凌乱地落在他的眼角,盖住红痣,有了几分从前少年时清白似雪的模样。

    文承眼角渐渐红了,眉眼间盛满了痛苦,“你为什么……突然就不喜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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