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

    “说说吧,你和史大庄是怎么回事?”沈离收回思绪,问潘老三。

    那二十杖听着吓人,但谢执绝对是手下留情的,如果是实板子,潘老三这会哭都哭不出来了,他把眼泪抹在袖子上,说:“那史大庄欠我钱。”

    “胡说──”司空礼大斥一声。

    周柳青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看来这二十杖还不够。”

    潘老三连忙磕头:“是真的,大人,我不敢骗你们……”

    周柳青说:“你潘老三不过就是个普通商户,他史大庄是谁,这梁都无人不识,你说他欠你钱可有证据?要是还敢胡说八道,下一次可就不止二十个板子这么简单了。”

    “真的,是真的,”潘老三委委屈屈道,“原本,我与他史大庄无冤无仇,可是前些日子他这个王八蛋见我娘子漂亮,就仗势欺人强占了她,被我发现后,我娘子哭哭啼啼差点寻死,我气不过上门找他算帐,谁知道他反而把我揍了一顿,不但如此,还派人砸了我的店,把店里的现银都拿走了!你们说他是不是禽兽不如?如今他死了也是活该,别的我没办法,但是我要回损失的钱总没错吧?这是他欠我的总没错吧?呜呜呜呜……”

    “昨天晚上,你在哪里?”沈离问。

    “昨儿?昨儿我在家啊,中秋不得在家过。”

    “一整天一整晚?可有人证?”

    “是啊,没出门,昨天我喝多了,就一直在屋里睡,这还要什么证明?”潘老三说,“后来一大早就听说那混蛋死了,我一想那钱,就赶紧过去了,想着多少要回来点,就算要不回来,我也要让这混蛋死不安宁!”

    沈离:“你认识仲习?”

    潘老三愣了愣:“那大乐署的仲习?认识啊,爱听曲的都认识他吧。而且,也一起玩过小牌。”

    “前天晚上你在哪里?”

    “前天,不就是会曲宴那日?白天我去宴上听曲了,结束之后就回家了,那日可累人了,人多,挤。回家之后累的我倒头就睡。”

    “有证人吗?”

    潘老三:“……就在家睡觉,还要什么证人?家仆什么都知道啊。”

    问题问完,潘老三被抬了出去。

    周柳青问他们:“这个潘老三没有不在场证明,每次都说自己在家睡觉,多数凶手都会这么说,问起有没有证人就说家里人,这家里人能证明个啥,他们都觉得这样说我们奈何不了什么,精明得很。”

    沈离道:“你们觉得,潘老三是个怎样的人?”

    “贪财,薄情,纸老虎,不过泥足巨人尔尔。”谢执冷冷一哼。

    沈离点头:“好赌之人皆贪,娘子被欺负他还有心思听曲,薄情也,史大庄死了才来大吵大闹,打一顿就哭哭啼啼,谓之纸老虎。一个薄情又只会虚张声势的人,真的敢去杀人吗?还膛肚子呢。此人嫌疑只能暂定,找人去搜他府上吧,我们现在需要找到凶器,还有那个毒的来源。还有红薯……甚是怪哉。”

    谢执:“审下一个。”他抬抬下巴,司空礼赶紧点头,转身去传另一个人。

    手下带进来一个女子,是史大庄的正妻,名叫白滟。

    相比起仲习之妻的清秀,这白滟是个十足的艳丽大美人,虽是一身白衣,但也压不住其眉眼的明艳,几乎是一出现就能抢走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人挪不开眼,如果不是年长了几岁,应该会是第二个能让梁都男子发疯的人。

    那第一个……

    沈离端详着她的面孔问:“小娘子,前日,史大庄去了哪?”

    “前日?”她垂眸思索,覆又说,“那日他去了会曲宴。”

    沈离转头看了一眼谢执,又说:“史大庄爱听曲?”

    白滟摇摇头:“他不爱这些,前日去只是因为芙儿想去。”

    “芙儿?”

    “是他新纳的妾,他如今新鲜着,自然是对她有求必应,不过就是去听个曲,对他来说很容易做到。”白滟悠悠地说,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听完之后呢?”

    “听完就回来了,之后睡在了芙儿房里。”

    “史大庄的银两平时都放在哪里,有人监管吗?”

    白滟点头:“肯定有,他很在意,所以也不会放在府上,也不让人过问,妾身也不知他放在哪?”

    沈离看着她:“你嫁给他应该是最早的,那时候他已经在梁都了吗?你知不知道他以前去过什么地方?或者他祖籍在哪里?”

    “妾身嫁来时已经是在梁都了,只听说他以前去过很多地方,具体他也不说,但是这点应该是真的,他认识人多,什么地方都都有,想来以前也是去过不少地方从商,才能积累现在的财产。”

    “你呢?”沈离突然说,“平日里听曲吗?”

    白滟微愣了一下,她沉默了一瞬,又点头:“听的。没他允许我出不了府,不过都是在家里和众姐妹一起请些小戏班子来唱几句,当消遣了,否则这日子也无趣得很。”

    ……

    一个个审完之后,沈离说:“我觉得,这史大庄之妻白滟有些眼熟,说不出哪里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这不大可能吧,”周柳青说,“她不是说一般出不了府吗?”

    谢执则拿着于小梅给的骨头画低头思索,然后说:“仲习和史大庄,一个唱曲,一个不爱听曲,我本在想,凶手如何给他们下毒,现在看来,这两日他们去了同一个地方。”

    “会曲宴!”

    沈离站了起来,双手抱胸,缓缓来回走动:“如果我是那凶手,要去仲习的屋里毒死他,还要准备红薯和银两,会怎么做呢?”

    “首先,我不能闹出太大动静,这两家都是大户人家,一个院子里下人肯定不少,而我与他们是有极大仇恨的,就算我悄悄进了屋,当事人如果是在清醒的状态之下肯定会喊人,这样太冒险,我不会这么做。”

    谢执:“那就选择让他们不清醒。”

    “对 ,”沈离点头,“仵作说,那毒会立刻让人倒地不能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还是选择了用下毒的方式,问题我怎么让自己不在场的情况下让他们中毒呢?之前我想,应该是让他府里人下毒,现在我觉得还有另一种可能,或许跟会曲宴有关,你们看,仲习在会曲宴后回家中毒而亡,史大庄是去了会曲宴第二日中毒而亡,这毒画卷上也有,有没有一种可能凶手让他们在会曲宴自己把毒带回家? ”

    谢执转头吩咐手下:“来人,详查仲史两府谁有下毒可能,留意尖锐状的东西,另外,去查查会曲宴那日,是否有跟画卷有关的线索。”

    沈离继续边走边说:“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他们把画卷带回了家,我如何控制他们打开的时间呢?另外,红薯和银两,是我自己准备好搬进去的还是有内应?”

    “你别忘了,会曲宴还有个宜园祁风。”谢执说。

    沈离看他一眼笑了,点点头。

    周柳青道:“手下来报过,祁风昨日没出宜园,况且,就像他自己说的,人家说他和仲习不合,他就去杀了人家,岂不是蠢?而且,他与这史大庄似乎没关系啊?”

    “什么没关系?”这时司空礼进来了,“有关系有关系,沈大人,赶紧来吃饭了,我好不容易找了关系买到那东区丽娘家的兜猪肉。”

    沈离一愣:“什么?”

    “我我我,”周柳青说,“我听你今天说那一串什么猪肉羊羹的,别的不知道,就吊起我的胃口了,我就跟老谢提了一嘴,谁知道他竟记住你说的那些,刚好司空礼经过那片就让他去买了,赶紧的,忙了这么久饿死我了。”

    “周兄,”沈离笑道,“我发现你有个很强的本事。”

    “什么本事?”周柳青一脸期待。

    沈离抿嘴一笑,肩膀跟着抖,说:“吐完能接着吃的本事。”

    周柳青:“…………”

    —

    青云苑。

    四个人一条狗围在一起吃饭。

    沈离突然想到一个事,问谢执:“谢兄,你怎么记得我今天说的那些好吃的?”

    谢执还是那副正儿八经地坐姿和斯文的吃相,他看都不看沈离,只说了一句:“我记性好。”

    周柳青哈哈笑:“沈兄,我看你太瘦了,该干活干活 ,该吃饭要吃饭。”

    沈离点点头,笑道:“周兄说的是。”

    “咦,沈兄,要不然我教你一些简单拳法,至少可以防身?”周柳青说。

    沈离想了想,过去随祖父查案,她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因为她祖父身手就很好会护着她,现在没人能护着了,的确要想想法子。于是她点点头:“如果周兄不嫌沈某笨拙,就有劳了。”

    “不嫌不嫌,”周柳青摆摆手,“不是我杞人忧天,这梁都表面有多繁华,底下就有多暗潮涌动,别看我纨绔,可是我懂得很,别的不说,就说最近,崔尚书向圣上请辞了。”

    沈离一顿。

    周柳青继续说:“刑部尚书之位一动,恐怕会有一番风雨,沈兄,如今你已牵扯在内,外出还是要小心,至少不要单独一个人。”

    沈离点点头:“多谢周兄提点。”

    周柳青抬抬眉:“那就这么说定了,有空我教你。”

    “好。”

    饭闭,手下带来了一个消息。

    “几位大人,那会曲宴的事有眉目了,据说当日可以参加的人中,有人有座位,有人只能远远站着。”

    沈离颔首:“有座位的自然是权贵,普通百姓只能远观。”

    “没错,而且有座位的,临走还有一份免费的礼物,那礼物是个精致的匣子,匣子里送的就是画卷。”

    谢执:“每个有座位的都有一副画卷?”

    手下点点头。

    “不对啊,”沈离说,“那日人多,如果人人都带一个有毒的盒子回去,这会出事的可就不止仲习和史大庄两人了。”

    手下说:“沈大人说的没错,我盘问了当日准备会曲宴的下人,那人说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有两种盒子,一种盒子的图案是花,一种是骨头,而那人被叮嘱过,有骨头暗纹的盒子,要交给三个人,而叮嘱他的那人也不见了。”

    沈离一惊:“三人?”

    “还有一个给了谁?”谢执问。

    手下说:“还没查出来,那人说他只负责放盒子然后就走了,具体谁坐了骨头暗纹盒子的位置,他也不知道。”

    谢执:“去查,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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