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值

    段茫震声质问道:“你们竟然在茶水里给我下药?”

    宋知意端茶的手一僵,也向段芷和段芥二人看过去。

    段芥一直平静如水般的表情终于有了反应,他挑眉,眼神从乐姬身上离开,朝段茫道:“弟弟,看来你还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迟钝。”他语气平淡,目光虽看着段茫,但好像一点也未将这个弟弟的怒火放在眼中。

    段茫怒极反笑,道:“开什么玩笑?你们在我的茶水放如此之多的南薰草,我一旦饮下,不出一个时辰,便会陷入幻境之中,届时非死即残。你们究竟想做什么?以为我发现不了吗?”

    南薰草?

    “南薰草本身是带毒的,若是长期或是过量服用的话,会有使人精神不振,嗜睡乏力,甚至于致幻。从前南疆就因为南薰草发生过一起动乱,自那之后南薰草都由朝廷收缴,统一管理。”

    宋知意想起纪文清先前跟他说过的话,心头一震,这种危险的草药为何会再次出现在这里?

    “南薰草本就是我段氏一族世代种植的密草,你若连这都发现不了,也不配为我段氏族人了。”段芥平静地说出了此话,却叫宋知意再次惊讶。一是为知晓原来在南疆负责种植这种草药的竟然是段家,手中有如此神奇之草,在南疆屹立不倒便也不足为奇了,二是为段芥在他这个外人面前毫不避讳得提起此事,叫他有些担心还能不能平安走出段府了。

    段茫显然被彻底激怒了,愤声道:“谁稀罕当你段氏族人?我今夜便走!”说完便气势汹汹地拔剑朝段芷走去。

    宋知意立刻出言阻止,道:“段茫,不行,你身上还有伤!”可段茫先完全听不进旁人的劝告,而段芷也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也执鞭站起,直面段茫。

    “弟弟,为你的性命考量,我奉劝你还是不要跟阿芷打起来了。”就在此时,段芥突然开口道了这么一句。

    “你觉得我打不过她吗?”段茫此时已把剑尖指向段芷。

    段芥轻笑了一下,道:“打不打得过倒是另说。你下午被阿芷的鞭子打伤了吧。她的鞭子上是沾了南薰草粉末的。这些粉末渗进体内后的后果,我想你应该是清楚的吧。对普通人无大碍,但对你这种习武之人来说,此时强行运功,后果,就与你方才饮下那一碗茶毫无区别了。”

    段茫的剑僵在了空中,半晌只骂出了一句:“卑鄙小人,简直无耻。”

    “呵呵,”段芥并不在意他的辱骂,对段芷道:“阿芷,走吧。”

    段芷闻言,拿起被束起的长鞭将段茫指向他的利剑一点点压下,直至他的手臂完全垂了下去。她从段茫身边擦肩而过,推上了段芥的轮椅。

    眼看着二人就要离开席面,宋知意出声道:“段家主,段茫是鹤阳郡主器重的下属,您这么做,怕是不妥吧。”

    听了宋知意的话,段芥抬起一只手,示意段芷停下,对宋知意道:“宋公子,这是我段家家事,就不劳您烦心了。不过宋公子放心,您既是我段府的贵客,我定然会好好招待的。您的茶水饭菜中我并未下药,乐姬也并未立场,这宴席是去是留,还请您自便。”他说完,段芷就推着他消失在了庭院转角。

    段家这事,还真是一团糟啊。宋知意看了眼段茫,他仍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手里死死地攥住剑柄。

    “段茫,你怎么样?身子可有不适?”

    段茫深深吸了几口气,似乎是在平复心情,过了许久,终于把剑收进去,开口道:“我没事,只是一点粉末随伤口渗进去了,不要紧。只是在将这些渗进去的粉末完全排出体外前,我不能运功,否则会强催起它的药效,相当于短时间内服用大量南薰草。”

    “我记得段苍姑娘从前给过我紫丁作为南薰草的解药,现在能否也用紫丁帮你解毒?”

    段茫摇摇头,道:“我这次出行,根本没想到会被这种手段暗算,毕竟南薰草也是我最熟悉的草药了,是以也并没有带上紫丁。在段府,有他们在,估计也不会让我轻易得到紫丁。”

    宋知意不禁替段茫叹息,这段府还真是个龙潭虎穴,他拍拍段茫的肩,道:“先回去把下午的伤口处理一下吧。”

    ……

    没想到初来南疆第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宋知意晚上独坐在自己的房中,实在是有些疲惫。不过静坐了一会儿后,他还是取出纸笔来,将他以平安抵达南安州的消息写在了信纸上。写完一篇装进信封后,他想了想,又提笔开始写。

    宋知意写完信后,已经夜深了。他躺在床上,脑袋中又将今日所发生的事屡了一遍,很快就沉沉睡去。

    ……

    “这两封信都送至西长安街的宋府。”

    驿局的人接过宋知意递来的信,确认道:“两封都是去宋府?”

    宋知意点头,道:“是,一封给宋恒老爷,一封给江守徽公子。”

    寄完信,宋知意便往县衙走。今日算是他第一天正式实习,他早早便起了。出门前还看了一眼段茫,他看着有些萎靡。据段茫说接下来十几二十天他都不能用武功了,也就意味着他不能打败段芷出门了,只能被困在段府中。宋知意只能安慰会想个办法帮他出门。

    越往县衙走,人越少。宋知意去时,惊讶地发现他似乎是来得太早了,县衙大门紧锁,似乎是还没有人来上值。

    他等了一会儿,昨日那个衙役才慢悠悠地走来,见宋知意在门口等候,衙役赶紧跑过来把门开了请他进去。

    宋知意奇怪道:“陈知县不应该在里头住着吗?后堂后应该是知县的住所吧?”

    衙役大哥答道:“有是有,但是在是太破旧了,又没有钱款修缮,实在住不了人。百姓的税款收不上来,这县衙每日也是指着朝廷的补助过日子。”

    宋知意沉默了,这县衙的状况比他想象得还要艰难。

    “我先给你找个地儿坐吧。”

    宋知意摆手道:“不必,我与大哥您一道做事吧。这大清早的,只您一人,肯定忙不过来。说起来,这衙里头的的其他人怎么都还不来呢?应当还有县丞,主簿,我还都未去拜见的。”

    衙役大哥叹口气,道:“不瞒你说,其实这县衙根本就没几个人,就陈知县和我们几个小吏了。虽说是改土归流了,但这地儿实际上还是被潘家管着,流官们都是找着借口不来这儿。久而久之,其他官职便也荒废了,只剩知县一人了。我们几个小吏也是轮流上值,不上值的时候还得在家忙农活,不然就靠衙里每月发的这俸禄,一大家子都得喝西北风去。”

    衙役大哥说及痛处,又开始喋喋不休地向宋知意诉苦了。宋知意听他倒苦水说了许久,陈知县终于姗姗来迟。

    宋知意忙迎上去,道:“见过知县,我今日便正式来县衙实习了。陈知县,不知我现在需做些什么?”

    陈知县想了想,道:“这样吧,本官给你一本玉双县县志,你好好研读一番。待你研究透彻了,本官再带你上手做事。”

    “是!”宋知意很快应下,虽说这县衙很破败,但并不妨碍他期待接下来的实习生活。

    ……

    玉双县的县志只薄薄一本,宋知意午膳后便看完了,里头搜集的内容并不齐全,就连近十年的的大事纪要也是东缺一块西少一块。

    虽说一上午都没有人来县衙,但陈知县并没有懈怠,一直坐在后堂的主位上阅读些什么,看他的神情很是认真。正当宋知意想开口请教他县志缺失的内容时,他突然站起,道:“你好好在此修读,本官去巡田了。你不必等候本官,到点便下值吧。”他说完,便快步出了后堂。

    陈知县出去不就,忽的一阵打风穿堂而来,讲陈知县方才阅读的册子刮道了地上。宋知意起身去捡起,却瞥见封皮上写着“南疆剑客传”几个大字。

    宋知意有些迟疑地翻开第一页,第一页开头便是:“此开卷第一回也。话说那南疆闲云山中,有一樵户人家。这日,紫云冲天,樵夫砍柴,却在见一婴孩在林中……”

    这不是他昨日买东西时看到的南安州热销话本子吗?陈知县方才看得如此认真,是在看话本?

    宋知意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他才把话本子放回桌上,衙役大哥就匆匆跑了进来,道:“宋举人,陈知县呢?”

    “他去巡田去了,发生何事了?”

    “坏了坏了,知县不在,”衙役一拍脑袋,道:“那您跟我来。”

    宋知意一路跟着衙役到了前厅,之间地上坐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妇人,看穿着打扮,像是这附近的汉人农妇。

    她一间宋知意,就激动地朝他扑来,道:“知县老爷,您要替俺做主啊,他们简直欺人太甚了。”

    “咳咳,这位不是知县老爷,是京城里来实习的宋举人。”

    那妇人一愣,低声喃喃道:“京城来的,那是多大的官呀。”接着,便更激动了,道:“举人老爷,求您,替俺们做主吧,俺们家都快被那群人欺负得没有生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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