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

    那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举人老爷,求您,替俺们做主吧,俺们家都快被那群人欺负得没有生路了!”

    宋知意赶忙道:“您先别着急,慢慢说,知县老爷回来肯定会帮你的。”

    那妇人听宋知意答应了,这才抽抽搭搭地开始说:“俺姓丁,家就住在这旁边的响水村……”

    待那妇人说完,宋知意沉默了一会儿,道:“丁大姐,你是说,你家鸡下的鸡蛋被苗乡人邻居偷了,要来状告他是吗?”

    “是啊,俺们家就靠着这鸡蛋卖钱哩,可俺那邻居太嚣张,俺和俺家那口子去问他要鸡蛋,他们竟然拿棍子管俺家那口子头上砸了个大包,俺实在是求告无门,才到这儿来的啊。”那妇人一番控诉后,见宋知意又不说话了,便向一旁的衙役大哥道:“小唐啊,你也是俺们响水村的汉人,你怎么说也帮帮你大哥吧,他头上被砸了那么大一个包,你也是看到了的。”

    被叫做小唐的衙役大哥看起来很无奈,道:“丁大姐,您今天来怎么又是为了这事?上回村长也帮你查了,没人偷你的鸡蛋。你家那母鸡下蛋本来就不多,说不定它就是最近不肯下蛋了。”

    “那当然是因为村长也不是汉人,他们就联合这一起欺负俺们这些小门小户。哎呦,俺真是命苦啊,好不容易买了只鸡婆子回来养,结果它下的蛋都要被人偷了过去……”那农妇又坐在地上哭天喊地。

    宋知意低声问衙役大哥道:“唐大哥,所以你们两是一个村的?”

    唐衙役道:“唉,是啊。这丁大姐家里条件是艰苦,她那鸡蛋是要拿去集市里卖钱的。可她那苗乡人邻居我也是见过的,虽为人处世强硬了些,但心不坏,不会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可丁大姐一口咬定就是邻居偷了她的鸡蛋,这事在村里也闹了好几回了。她今天来县衙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结果还是鸡蛋的事。”

    丁大姐见面前的两人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生怕宋知意不帮自己,又开始哭喊道:“苍天啊,你开开眼。举人老爷,您要是不帮俺,俺就每天来这衙门门口跪着,举人老爷您得帮我做主啊……”

    唐衙役赶忙把她从地上拽起,道:“丁大姐,这是县衙公堂。你就算是天天来,日日来,我们也管不了。您这样闹,知县都得把你赶出去。”

    丁大姐嚷嚷道:“俺不管,俺今天就是来讨个说法的,我的鸡蛋必需得找回来……”

    宋知意将唐衙役拉到一边,悄声问道:“县衙里常常有这样的老百姓来吗?”

    “虽不是常有,但来的基本都是这种。你想,哪家没有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些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不敢闹到潘氏设的公堂下面,所以都上县衙来闹。我们这儿人手不够,想把他们赶走也干不出去。可也总不能放着人家不管吧,所以只能帮他们出面解决了。”

    宋知意微微点头,若有所思道:“那陈知县是如何做的?”

    “陈知县刚流调此处时也是不堪其扰啊,不过现在他老人家也学聪明了,只上午来点个卯,下午便寻其他事去干了,总之就不在县衙里。”

    原来如此,难怪方才陈知县午饭后便出去了。看来这会儿是不会回来了。

    宋知意思忖片刻,上前对丁大姐道:“丁大姐,要不您先带我去您家看看?”

    丁大家见宋知意像是要答应的样子,也不哭了,立马站起道:“好好好,举人老爷跟我来,我家很近的。”

    “宋举人,真的要去吗?”唐衙役没料到宋知意会答应。

    “当然,走吧。”宋知意已经跟上了丁大姐。

    ……

    “举人老爷,请进请进。”丁大姐把宋知意迎进院子,先去屋里看了一眼,发现没人后便跟宋知意道:“老爷,俺家那口子不在,俺先带您看看俺家的鸡窝吧。”

    丁大姐带着两人绕到了屋后头,那里有一个用几块木板子达成的鸡窝,很小,看起来只能容纳一只鸡。

    “俺这鸡啊,是俺攒了两百文好不容易买下的。平时都是放养的,现在不在家,但天一黑指定回来。它是每隔个两三日就下个蛋。俺每月都把蛋捡了然后拿到集市去买,也能赚个四五十文。可这一个月,俺们是一个蛋都没捡到。肯定是被人偷了。”丁大姐说道最后,语气有些愤恨。

    “那您为何觉得是邻居偷了你的鸡?”

    “不是他那还能是谁?俺知道你们读书人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叫,叫进水楼……”

    “近水楼台先得月。”宋知意适时地补充。

    “对对,就是这么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住俺们隔壁那个乔金乃也是二十好几了,到现在都没娶妻生子,还不都是穷闹的。所以他便惦记上了俺家的鸡蛋。您瞧,俺家和他家就隔了一道这么一道矮篱笆,他想过来岂不是容易得很。”

    “花娘,花娘!”丁大姐说完,院前头就传来两句男人的呼喊。丁大姐听了,忙应道:“俺在后院。”说完对宋知意一笑,道:“是俺家汉子老曾回来了。”

    很快,一个背着锄头,皮肤黝黑,穿着白色衫子的男人就到了后院。丁大姐亲热地拉过他,道:“你瞧瞧,俺把谁请过来了。”

    “一个是咱们村的小唐,旁边那个俊后生是?”

    “什么俊后生,”丁大姐拍了他一下,不悦道:“这位是京城来的举人宋老爷,是县衙里的大官。”

    宋知意道:“丁大姐不必如此客气,我并不是来做官的,只是来实习。你们直呼我名宋知意便可。”

    丁大姐的男人有些紧张地看了丁大姐一眼,道:“你把县衙里的人带来做啥子?”

    “举人老,不,知意小兄弟说了,帮俺们来主持公道。这鸡蛋被偷了这么多天,村里头也不给个说法,俺就去县衙里寻来了知意老爷。”

    “你咋还想着这事,都在村里闹了好几回,你还不嫌丢人吗?俺们隔壁的小乔要你的鸡蛋干啥子?”

    “俺丢人?每月白白少了四五十文你不心疼啊!村里人欺负俺,你也跟着欺负俺。大娃这么大了,他上学的钱你从哪里来?还是说你要大娃,还有俺肚子里的二娃跟你以后一起去种地!”

    “俺种地这么久凑不出大娃上学的银子了?等等,”老曾突然瞪大了眼睛,道:“你刚刚说啥子?什么肚子里的二娃?你啥时候有了?”

    宋知意和旁边的唐衙役也是看着一愣一愣的。丁大姐方才还在县衙里撒泼打滚,全然不像是一个孕妇的样子。

    “俺也是这几日才发现的,你这没良心的,竟还嫌我丢人。”丁大姐说着,又要哭了起来。

    “俺这不是,这不是…”老曾最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看着局面渐渐偏离,宋知意出声道:“二位都先冷静些。曾大哥,丁大姐说你被你的邻居乔金乃打了一棍,可否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伤口,就是头上起了个包,现在早消了。其实那事就是个误会,他不是故意要打俺的。”

    “你这人咱恁憨呢?他那一棍子结结实实地往你后脑勺上来了一下,你都忘了是不是?”

    “好了好了,二位别吵了,”宋知意道:“这样吧,丁大姐,我看您家鸡也还没回来,我先到隔壁去看看。”

    ……

    “我真没偷她家的鸡蛋。”住在隔壁的乔金乃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书生打扮,似乎也是想考科举,见了宋知意,听说他是举人,十分尊敬。

    “那日她非要闯进我家来找鸡蛋,还带了一根长棍,眼看着就要砸到我身上来,我总不能任她砸吧,便伸手握住了棍子的一头。她汉子急着来拉开她,她又急着把棍子从我手中抽走,混乱之下,老曾的头上这才挨了一棍。”

    宋知意点点头,道:“原是如此,这么说,打人也并非你的本意。”

    “这是自然的,平日里曾大哥和丁大姐都待我不错,见我一人独居,也经常帮衬着。可自从丁大姐的鸡蛋丢了之后,丁大姐就像便了一个人似的,想来也是她平常太过看重那只鸡了吧。” 乔金乃很是发愁。

    也许并不是母鸡和鸡蛋的原因,宋知意在心中默念。

    乔金乃拜托道:“宋举人,虽然不太可能,还是请你帮帮忙,把丁大姐的鸡蛋找回来吧。”

    宋知意颔首道:“我一定尽力而为。情况我也都知道了,那我就先回丁大姐那边看看。”

    ……

    “咯咯哒啊,咯咯哒啊。”

    丁大姐家的母鸡从外面回来了,正在鸡窝旁悠闲的叫着。这母鸡怎么看都是一直普通的母鸡,但警惕性很高,见宋知意这个陌生人,警觉地叫了两声。

    宋知意摸摸下巴,看不出什么来,只能对系统道:“系统,帮我在这只母鸡和鸡窝上各装一个信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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