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茶

    “这南安州的土司背后,是段家在给他撑腰。”

    “这与段家有什么关系?”宋知意思量片刻,道:“我记得掌管这一片的土司氏族不是潘氏吗?”

    衙役大哥叹口气,道:“这就说来话长了。咱们南安州这一块的土司啊,大多是由潘氏一族的人担任,其中最厉害的还属那宣慰司潘长明。咱们这县衙京城那边下诏设的,可潘氏一族是接诏设下了,可转头就自己又另设了一套。咱们这县衙啊,可谓是形同虚设。但你既然知道潘氏,我想你也知道他们氏族的历史不过一百余年,真正在背后掌权的,还是在南疆有千百年历史的段家。”

    宋知意惊讶,质疑道:“这段家既如此厉害,为何不由段氏的人出面充任土司,而要替潘氏撑腰?”

    “你既然今日去了段府,也该注意到了,段府人丁凋敝,除了现任家主外,他们这一辈就剩一个二当家段芷小姐,区区两个人,土司职位又那么多,他们想管也管不过来呀。段家人是厉害,可架不住潘氏人多呀。”

    听他这意思,外头的人似乎是不知道段苍段茫两姐弟的存在。不过宋知意仍然是有些不信,道:“那照你这么说的话,段府这辈既然只剩两个人,那潘氏想要将他们取而代之不是易如反掌?”

    “你这就问到点子上了,”衙役举起一只手指,道:“段家这位家主虽腿脚不便,但年纪轻轻却老谋深算。除了他之外,段家还有一方种植草药的家传秘术,这才是段家在南疆屹立不倒的根本。“

    他这么一说,宋知意更加好奇,道:“家传秘术?是用来种植何物的?”

    那衙役却挥挥手道:“这种事就不是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能知道了,不过你既是段府的座上宾,说不定能探知一二呢。不跟你扯这些了,我去看看陈知县午觉起来没有,帮你通报一声。”

    不一会儿,衙役大哥便从里头出来了,热情地对宋知意道:“宋举人,知县醒来了,你可以进来了。”

    宋知意快步行至里间,只见这屋内的陈设很简单,只一间桌案,旁边有用木板搭就的简易小床,靠在墙根的书柜中摆了几卷书,便再没有其他的了。

    “举人宋知意见过陈知县。”

    “不必多礼,快快请起,”陈知县看着很和善,亲自扶起宋知意后,道:“没想到今年玉双县竟然也能分到国子监来历事的举人,还是如此的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宋知意回复道:“陈知县谬赞了,我先前只读圣贤书,多是纸上谈兵,像这样出来历事还是第一次,还望陈知县能多多教导我。”

    “好好好,”陈知县拍拍他的肩,道:“这样吧,本官看你也是今天才到南安州,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来县衙。”

    宋知意走出县衙后,有到附近转了一圈。县衙在郊外,周围有不少起伏的田埂,有农人在其间耕作,还有几个打闹的小孩。他看了一会儿,正打算走时,突然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朝他的这个方向跑来,嘴里还一边大声喊着:“色勒莫,色勒莫!”

    宋知意不解他是何意,难道是在叫自己吗?跟快,那个孩子就到了他面前来,抬头问他,用不太好的官话问道:“色勒莫,是你吗?”

    宋知意答道:“我不是色勒莫,我想你是认错人了。”

    那小孩听了,看着似乎有些失望,很快跑开,跟另一群年纪相仿的孩子用这儿的方言嘀嘀咕咕了几句,又看了好几眼宋知意,才渐渐消失在田埂里。

    宋知意并没有将这桩认错人的小事放在心上,往城里的方向走去。虽是到了下午,但街上的人依旧不少,车水马龙,好不热闹。他被街边买异族饰品摆件的铺子吸引,想着买几件带回去给家里人。

    “这件多少……”宋知意话还未问完,街边就有人大声嚷嚷道:“潘大少爷来了,快让道,快让道。”

    紧接着,便是一阵迅疾的马蹄声传来,宋知意望去,远远见到骑行而来的马上骑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他一侧的鬓发编成小辫,身上带着奇异的首饰,一看便知是土生土长的南疆贵公子。

    这街道两旁都是商贩,本就拥挤,于是宋知意自觉避让了几步。可没想到在街上疾行的马到却慢慢缓下脚步,停在了他的面前。

    那马上的贵公子睥睨着宋知意,道:“你就是从京城来的宋举人?”

    “在下宋知意,确是从京城来的,不是阁下是哪位?” 宋知意心下奇怪,他才来这南安州不到半天,就已经大名远扬了吗?

    “本官是宣抚司副使潘英彦,你一个小小举人,既见我,为何不行礼拜见?”

    宋知意愣神一瞬,很快反应过来,伸出拳行礼道:“小人见过……”

    宋知意还未说完,潘英彦就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道:“不必了,我听说你是京城里哪位尚书的儿子是吧?你的礼我可受不起。不过我也告诉你,别以为你是高官之子,又仗着自己住进了段家,就可以在南疆为所欲为了。”

    宋知意只觉眼前这人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道:“潘副使,小人只是来此实习历事,并没有要在南疆为非作歹的意思。”

    “哼,你最好是如此。我劝你好好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不是能够与我们潘氏一族抗衡的。若是你想借此机会插手南安州事务,我会要你好看。”潘英彦说完,策马扬鞭,在街中扬起一阵漫天的烟尘。

    他不过刚刚到南疆来,这潘氏就急着给他一个下马威,究竟是意欲何为?他的到来让潘氏感觉被威胁了吗?宋知意回头看向方才买东西的摊主,打算继续结账,可见对方正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他只能温和地笑笑,放下要买的东西,回了段府。

    ……

    宋知意甫一进段府,一声震天的鞭响就传了出来,紧接着,就是刀尖挥舞的声音,而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段茫的院子。

    宋知意一惊,赶忙快步跑了过去,推门就见段茫和段芷正缠斗在一起,段茫似乎是想用剑砍断段芷的长鞭,可未能成功,还差点被段芷用鞭子缠住剑。

    段芷边轻松的向段茫挥出鞭子,边道:“想砍断我的鞭子?你还是太嫩了点。我这鞭子可是有南疆的天冰丝制成,寻常武器使砍不断的。不过我就算换了普通的鞭子你也是打不过我的,在纪文清身边跟了这么多年,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段茫没有接话,但可从他面部狰狞的表情知道他很愤怒,用尽了全身力气在与段芷对抗,可他仍是不敌段芷,渐渐落了下风。宋知意还未开口阻拦,就见段芷一鞭子狠狠地抽到了段茫的身上。他一下就倒在了地上,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他的上衣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从里头渗出鲜血来。

    宋知意忙上前扶住他,对段芷道:“段姑娘,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废物。”而段芷这个亲姐姐看着段茫的惨状却丝毫不动容,冷冷得丢下这两个字就走了。

    段茫挣扎着坐起身来,对她的背影低声吼了一句,道:“你用这种鞭子算什么本事?你敢跟我公公平平打一场吗?”

    段芷的身影一顿,冷声道:“只会坐在地上大吼大叫也不算什么本事。”说完便快步离去了。

    “好了好了,先回房处理一下伤口吧,”宋知意拉着段茫起身,道:“你要是在被多打几鞭,我怎么跟你姐,还有郡主交待啊?”

    段茫身上的伤口可谓是触目惊心,而他自己倒是一点不疼的样子,拿起药粉就哐哐往自己身上到。宋知意本想苦口婆心的继续劝说他一番,屋外头就有侍女道:“宋公子,少爷,家主请二位现在去庭院,宴席已经备下了。”

    宋知意看了一眼段茫身上血次呼啦的伤口,想开口替他拒绝,可段茫却上衣一披,道:“马上来。”

    ……

    庭院里点着几盏幽微的灯,在黑夜之中,错落分布在花草山石之间,显得别有一番情趣。庭院中间有乐姬正在演奏南疆特有的音乐,如涓涓流水一般灵动。若不是此时的气氛有些凝重的话,宋知意还是很乐意欣赏这美景的。

    可现在,宴席上的另外三人皆是一言不发。段茫和段芷之间可谓剑拔弩张,家主段芥坐在上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悠悠得喝着酒。而作为这里唯一一个外姓人的宋知意就更加尴尬了。

    无话可说,宋知意只能可自己倒了杯茶水。闻气味,似乎是南疆特色的花茶,很是令人舒心。他将将把茶杯宋到嘴边,瓷器破裂的刺耳声音就划破了这流水般的乐曲。

    宋知意抬头,竟是段茫起身杂碎了茶盏,碎了一地瓷片。他目光不善地朝段芥和段芷看去,道:“你们竟然在茶水里给我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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