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周子默被柏雨拉着做/了三次。

    一直做到周子默用一种——你再敢来，我就死在你面前的眼神看着柏雨，柏雨才不死心地放过了他。

    柏雨依旧头枕在周子默的胳膊上，抱着他不肯撒手。

    一句话都没有说。

    到最后，柏雨觉得，周子默或许睡着了，可她微微抬起头，却看见他正在看着落地窗外。

    柏雨抬起手，轻轻抚摸周子默终于干了的头发。

    “周子默……”

    他听见声音，转过头，“嗯。”

    柏雨用柔软的目光迎接他，“你抱抱我吧。”

    周子默看着柏雨，目光涌动，他静默了几秒，似乎明白了什么，紧接着就将柏雨往怀里带，柏雨也一语不发地往周子默怀里钻。

    周子默环抱住柏雨，用手抚摸她的后脖颈，在她耳边轻声说：“对不起。”

    柏雨不说话，就这么沉默地让他抱着。

    柏雨以前一直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情绪很平稳，从不向外界索求的人，但她发现，刚刚和周子默躺在床上的那些时间里，她是那么的渴望被爱抚，被安慰。

    钻在周子默的怀里，她所有的虚空感都慢慢消散。

    周子默的手抚摸着柏雨的后脖颈，头发，耳朵，柏雨的心渐渐安定。

    他们一整天都在床上，太阳从上山，再到下山。

    他们两个人中，是周子默先睡着的。

    在睡着之前，周子默还一直在安抚柏雨，他安抚柏雨，不用嘴，只用手，很温柔，也很有效。

    柏雨和周子默都是沉默的人，但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有很多，要拎一个出来讲的话，那就是他们之间完全不熟，回忆过往，似乎也就比陌生人多了一个知道对方名字的关系。

    所以他们之间的话少得可怜，交流感情从不用语言，只用眼神和动作。

    而在这个世界上，最虚伪，最影响人类交流的，柏雨认为，一定是语言，没有之一。

    人类自从发明了语言，到能够沟通的那一刻起，所增加的误解，勾心斗角，欺骗绝对远超过语言所带来的正向效果。

    两个人心有灵犀的人的交流，是绝对不需要过多的语言的。

    所以周子默和柏雨之间虽然不多说话，但却增加了默契。

    这种默契就像一道小小的电流，刮过柏雨的头皮，让人不禁竖起汗毛。

    周子默抚摸柏雨抚摸到最后，已经彻底得没了力气，他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柏雨算了一下，他应该是和柏雨一样，前天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落地之后就直接开始工作。

    紧接着就过来酒店和柏雨战斗了一天。

    柏雨看着周子默耸拉着眼皮，硬撑着象征性地捏一捏柏雨的耳垂，无声地笑了出来。过了不到一分钟，周子默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柏雨看着他熟睡的侧脸，又靠近了一点，感受他呼吸的气息。

    柏雨也很快就睡过去。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床边没有人。外面的天，已经彻底地黑了。

    柏雨全身都是□□的，一条白色的鹅绒被子盖在她的身上，柏雨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发现床边有一整套新的衣服。

    她裹着被子，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来，踮着脚拿起衣服，没有先去洗手间，而是蹑手蹑脚地来到卧室门边，推开一丝门缝往里看。

    柏雨意外地看见周子默还坐在酒店客厅的沙发上。

    柏雨看了一眼，就又关上了门，将被子衣服放回了床上，走进了浴室。

    酒店的浴室很大，柏雨一进去就闻到淡淡的柠檬味，那是周子默沐浴露的味道。柏雨走到洗手台前，发现洗手台上放着一个小包装袋，柏雨打开来看，发现里面装着一些卸妆用的护肤用品。柏雨非常自觉地打开来用了。

    柏雨卸完妆刷完牙，看着镜子里裸着身子的女人，她的眼睛比以前更加分明，气色也红润了许多。

    柏雨走进淋浴间，热水从淋浴器里倾泻而出，洒在她的身上。

    柏雨就站在淋浴器下，一动不动，她其实什么也没想，就是想发会儿呆，淋浴间内的热气挥发蒸腾，柏雨站了两三分钟才开始清洗自己的身体。

    洗完之后，柏雨出了淋浴间。她往小窗外看了一眼，雪已经停了。

    柏雨擦完身体，没有吹头发就走回卧室，她没有穿衣服，而是又将被子裹在身体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卧室。

    沙发是反对着卧室门的，所以周子默一点没发觉柏雨，他横跷着腿，撑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柏雨穿着拖鞋，大气都不敢出，屏住呼吸，轻轻地走向周子默的身后，往他身上瞄了一眼。

    一看就有点愣住。

    周子默已经穿戴的很整齐，黑色的带帽卫衣上面有白色字母的点缀，里面白色的内搭和卫衣叠穿显得非常的时尚，就是不知道到了外面会不会冷。

    不过他看上去很不怕冷的样子，柏雨心想。

    周子默没穿酒店的运动鞋，而是穿了一双白中带红的运动鞋，像是随时准备出发。

    周子默撑着头想事情想得非常入迷，他看着远处的墙壁，十分安静。

    柏雨看着这样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男人，忽然就想到了郁卓然，他们俩看起来很像，永远有想不完的心事。

    柏雨也喜欢自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她基本没什么心事可想可烦恼，她只是喜欢想各种各样的故事。

    柏雨弯下腰，刚想将脸贴在周子默的耳后，就听到柏雨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一声，声音格外的响亮，在安静的屋子里听得格外清楚。

    柏雨的身体刷地一下就热了，耳根红得发烫。

    周子默听见声响，转过头看了看柏雨，正好和柏雨的脸贴得很近，近到影响说话，周子默身子往后靠了靠，说：“醒了？”

    柏雨点点头，说：“嗯。”

    周子默想了想，说：“这么久没吃东西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帮你点。”

    柏雨看他，“你吃了吗？”

    周子默说：“还没。”

    柏雨说：“那一起吃吧，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周子默笑了一声，说：“那我就点面条了。”

    他从沙发上拿起手机开始点，柏雨裹着被子坐到了周子默的腿上。

    这个被子实在是大，柏雨一坐上去，周子默就被遮得脸都快看不到了。周子默一边看手机，一边笑着说：“你不穿衣服的吗？”

    柏雨看他，说：“你不喜欢我在这里吗。”

    周子默依旧看着手机，没看柏雨，摇摇头，“怎么会。”

    酒店里柔和的灯光打在周子默的睫毛上。

    他低着头，安安静静地点着手机，屋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柏雨慢慢将被子解开，然后轻轻环抱住周子默，将自己和周子默一起裹在了被子里面。

    周子默放下手机，在被子里搂住柏雨的腰，然后低声笑道：“昨晚三次都还没够？”

    柏雨没有说话，她侧过脸，轻轻枕在周子默的胸口，然后摇了摇头。

    她在被子里摸到周子默的手，轻轻抚摸他的大拇指。

    “我觉得……”周子默出了声，柏雨感受着他胸腔的震动。

    柏雨一挑眉，“嗯？”

    周子默语气平淡地说：“我的手确实很男人。”

    “……”

    柏雨抬起头，和周子默四目相对，她没有娇羞地反驳周子默这句话，而是看着他，很认真地说：“你对你自己的认知十分准确。”

    周子默看着柏雨皱着的眉毛，认真的神情，轻轻笑了两声，什么都没说。

    柏雨松开手，对周子默说：“我去穿衣服了，你点吧。”说完，她从周子默身上起来打算给周子默让开地方。

    她刚起身，就被一股力气拉了回去。

    她回头探究地看着周子默，对方眼含笑意，却又并不那么温柔地看着她。

    周子默在被子里的手掐了一下柏雨的腰，然后渐渐向下。

    柏雨的整个身体都贴在他的身上，他能全身心地感受到她身上的香味和柔软的肌肤。

    周子默的卫衣里面还穿了衣服，但他依旧觉得柏雨胸前的柔软和身上的温度直达他内心深处。

    她直起身体，脸看向周子默，说：“周子默，你——”

    她刚开口，看到周子默根本没看着她，他的脸看向一边，竟然在笑。

    柏雨和周子默认识的这么些天，不是没见他扯起嘴角笑过，但这个笑，是柏雨目前为止见到过的，第一个属于周子默真真正正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的思绪被他的笑打断。

    周子默冲一边抬下巴，轻声说：“你看。”

    柏雨转头。

    窗外又开始下雪了。

    这里是高档小区的顶级套房，但房间里的窗户却是美国老式别墅的那种木门装饰的窗户，老旧又别样。

    现在，在柏雨的视线尽头，雪花就在窗外狂舞。

    “又下雪了。”她说。

    “嗯。”周子默依旧看着窗外，笑着说，“元旦的第一场雪。”

    柏雨一愣。

    原来今天就是元旦了。

    她向来对时间，节日没什么概念，也很少过这种节日。

    这个元旦是柏雨和别的男人一起过的，柏雨在片刻间，感受到了安慰。

    柏雨这辈子有很多关于下雪的记忆，可只有这一次让她有些动容。

    她想，她也许会牢牢记住这一天。

    记住那能够让周子默真正笑出来的，见证了欲望与柔情的，波士顿元旦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