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涅没有想到的是，赫敏已经开始行动了。只不过在她看来，在乌姆里奇逐渐掌权的局面下，赫敏和她的重点是不完全在一个方向的。

    九月底一个狂风大作的夜晚，当他们在图书馆碰面时，塞勒涅再次听到赫敏提起了她的计划：由哈利来教大家黑魔法防御术。其实在过去两个星期里，她听对方简单提起过大概，也知道了哈利的拒绝，和希望她劝劝哈利的想法；但塞勒涅其实并不完全赞同。

    自学黑魔法防御术是为了未来即将发生的一切做准备，但却不能立时有效地阻挡乌姆里奇和她身后的魔法部在霍格沃茨内扩大蔓延他们的势力和干预范围。而且，现在虽然没有出台新规，但这样的组织如果被发现了，肯定是禁止存在的。

    “你记得乌姆里奇的开学演讲吗？教师可以产生的影响太大了。现在只是个学习小组，但是在魔法部眼里你们这是发展自己的势力……邓布利多为什么被福吉忌惮？群众的拥护可比什么职位来得更有用。”塞勒涅在哈利的魔药课论文上划掉一个没用的段落。

    “正是！”赫敏严肃地说，“只要有谁想学，都应该教他们。从学习防御术、通过O.W.Ls考试开始，潜移默化地让更多人意识到伏-伏地魔就在外面，哈利和邓布利多一直试着告诉大家的是真相——拜托了，塞勒涅，不要作出这幅表情。”

    塞勒涅叹了口气。“不，我的重点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早晚会再出台一个教育令，禁止你们私下集会。”

    “但我怀疑除了你们，还有谁会愿意我去教他们呢。别忘了我是一个怪物！”哈利没精打采地翻了一页书，“如果就我们几个私下练习，魔法部也不会说什么吧。”

    “嘿，我想，当你知道竟然有那么多人有兴趣听你讲话时，你恐怕会感到吃惊的。”赫敏认真地说。“瞧，”她探过身——罗恩仍然皱着眉头注视着她，这时也凑上前来听——“知道吗，十月的第一个周末我们要去霍格莫德？我们不妨叫每个感兴趣的人在村里跟我们见见面，好好议一议这件事，怎么样？”

    但是赫敏组建黑魔法防御术小组的事也给了塞勒涅一点灵感。让更多的人能够信任哈利说的话，进而不让他觉得自己被当作疯子，也许是件好事。

    也许这也算是“能改变的事”？她把写给父亲的信仔细封好，交给里欧。

    塞勒涅无从得知父亲是否能看出她的言外之意，但即便没有，她也能确信那封信里没有一点不妥，哪怕被交到乌姆里奇本人面前也是挑不出错处的。

    验证的唯一方式是到来的第一个霍格莫德周末。她不想让哈利更紧张，于是和他约定好不去参加他们的聚会，而是午饭后在三把扫帚见面——还有听说了乌姆里奇的禁闭以及哈利的伤疤，怎么都要来亲自见见哈利的小天狼星·布莱克；他说也想见见塞勒涅。

    “我才不会紧张呢。”塞勒涅说道，“你还是想想自己要怎么面对那些人吧，波特教授。”

    潘西在她后面悄悄捅了捅她的腰。

    这个周末寒冷但阳光灿烂。到了霍格莫德，他们就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去。塞勒涅跟着潘西来到服装店，因为这里价格比摩金夫人价格更高，相对的也是每次霍格莫德周末人相对少的地方，适合他们进行一些不想被人偷听的谈话。

    “你真的要让波特搞黑魔法防御术学习小组？”潘西瞪了塞勒涅一眼。

    “那些人是真的在乎这门课的成绩，想要聚在一起学习，有什么不行的。”塞勒涅翻了翻墙上挂着的布料，挑中了一匹深蓝色的天鹅绒，“这个怎么样，做礼服长袍？”

    “颜色太深了吧。”潘西下意识回答，但又回到了刚刚的话题，“别装傻。”

    塞勒涅叹了口气。赫敏去接触拉文克劳的人里有一个人的朋友正是和布雷司在去年的圣诞舞会上有一面之缘的姑娘，她听到了这件事没有放在心上说了出去，好在布雷司知道以后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更多人，而是将消息留在了他们几个人之中。

    “不管他最后会变成什么，‘哈利·波特军’还是‘金色飞贼军’，‘反乌姆里奇联盟’——赫敏现在尝试接触的时候用的理由没有问题，懂吗？只是阅读书本不可能通过考试。”

    “而且这个人选很吸引人。一个真正防御过黑魔法头子的人。”布雷司补充道，德拉科不满地发出反驳的声音，“他只不过总是很走运。”

    “乌姆里奇不会允许这个小组存在的。不然魔法部为什么准备了新的课程标准？”西奥多低声说。

    塞勒涅放下了手里的布料。“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布雷司听说这件事不是去告发，而是先来找我，我真的很感激。在我和哈利交往之后，就连德拉科都比以前少找他的麻烦。就只是多一件，不要去告诉其他人的小秘密罢了——我不想用遗忘咒。”

    潘西瞪大了眼睛，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们是斯莱特林，从来都会好好照看自己人——法利学姐开学第一天的话我还记得呢。就算不喜欢波特，我们也会考虑你的心情的。你怎么能想到对我们用遗忘咒！”她看着塞勒涅，好像生怕她会突然抽出魔杖似的。

    “嗯——一对四，别想动手了。”德拉科也不大情愿，但还是点点头，“你放心好了。要是真的被乌姆里奇知道了，你肯定第一个怀疑我们。我们不至于那么明显。”

    看穿心口不一的人的口蜜腹剑是一回事，被朋友在复杂多变的情况下仍然全心对待是另一回事。塞勒涅挽住潘西的胳膊，“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拿这个威胁你。”

    解决了严肃沉重的话题，又买了点东西，塞勒涅就和他们告别，前往三把扫帚。

    “塞勒涅！”在门口遇到时，赫敏对她挥挥手，看上去十分兴奋。

    “怎么这么高兴——哦，看来波特教授的演讲成功了。”她调侃道，大概扫过争先恐后浮上来的还热着的情绪，“我就说没问题的吧。”

    罗恩倒是显得闷闷不乐，还有点生气。赫敏没有在意，率先推开了酒馆的门。

    “哈利！”

    角落里一个人站起来对他们挥手。塞勒涅看过去，小天狼星·布莱克还是在上次他们讨论三强争霸赛第一个比赛项目那个座位，急切都写在脸上了。她决定先给他们一点单独谈话的空间，没有走过去，而是主动先去了吧台点饮料。

    三个人走过去后，还不等哈利开口说话，小天狼星就抓起了他的手反复查看，急切的神情变成了深深的厌恶。

    “那个女人，”小天狼星咬牙切齿地说，“我一定要——”

    “没事的，小天狼星。”哈利赶忙说道，“我的禁闭现在已经全都结束了，我保证之后绝对不会再被她抓住把柄。也许。”他补充道，小心翼翼地和罗恩赫敏交换了目光，然后赶忙转移了话题，“你吃过午饭了吗？卢平——还有其他人都怎么样？”

    小天狼星放开了他。“都还好。你知道，就按照之前的事继续进行。不过，我这可是有个新鲜出炉的消息，”他放松了一些，重新坐下，“周末放假的第一件事就是组织一个非法的防御小组？”

    片刻沉默。

    “你怎么知道的？”哈利问。

    “你们选聚会地点时要更谨慎些，”小天狼星的嘴咧得更开了，“猪头酒吧，我问你……”

    “总比三把扫帚强吧！”赫敏辩解道，“那儿总是挤满了人——”

    “——那才不容易偷听呀，”小天狼星说，“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赫敏。”

    “谁偷听了我们？”赫敏问。

    “当然是蒙顿格斯，”小天狼星说，看到三人疑惑的样子，他笑了起来，“就是那个披着长纱巾的女巫。”

    “那是蒙顿格斯？”哈利问，不觉惊呆了，“他在猪头酒吧干什么？”

    “你说他在干什么？”小天狼星不耐烦地说，“自然是监视你们了。你们前脚一走他就来告诉我了，知道我要来，要我转达，建议你们不要搞。不过她可能更倾向于自己来，只是现在事情太多，实在走不开。”

    “这么说，你是想让我说不参加防御小组？”过了一会，哈利终于开口喃喃地问道。

    “我？当然不是！”小天狼星惊讶地说，“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真的？”哈利说，一下子振奋起来。

    “当然啦！”小天狼星说，“你想你爸爸和我会俯首听乌姆里奇那老妖婆的命令吗？而且，事情在变化，我一会需要当面确认一下——哦，她回来了。真是谢谢了，塞尔温小姐——”

    塞勒涅放下手里的托盘，在哈利身边的空位上坐下了。“叫我的名字就可以，布莱克先生。”

    小天狼星点了点头。“我们刚刚还在说哈利决定要搞的那个防御小组，他说你也是知情的。事实上，最近部里有些风声……来自你的父亲。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问问，你是不是最近写信给他，嗯，提到了一些最近霍格沃茨的课程？”

    四双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塞勒涅放下杯子点点头。

    “我只是说，我很担心黑魔法防御术课成绩还有O.W.Ls考试，因为现在上课只有读书。我还告诉他我听高年级的学生说，有不少实践内容，比如博格特、格林迪洛之类的，但是我什么都不会，要他圣诞节的时候给我补习功课。”

    “这和魔法部的风声有什么关系？”罗恩问。

    “塞尔温表现出这种对孩子功课的担忧，迅速拉近了和其他也对此有质疑但不敢多说的有孩子的职员的距离。”小天狼星说道，“再加上他本人和福吉关系不错，他提出来也不会被人当作是故意不配合魔法部的教育改革。”

    赫敏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去找人的时候，比我想象中支持的人要多。”

    “大多数时候家长和孩子都是一心的。就算一开始因为不敢质疑魔法部，不把孩子的抱怨放在心上，这时候连部长的心腹也开始忧心忡忡，他们就敢多和孩子说几句。这样的情绪下，会更希望有这样一个防御术学习小组也是正常的。”小天狼星看向塞勒涅。

    “我没想这么多。”塞勒涅一开始只是希望她父亲能想办法让乌姆里奇下岗。

    “但是有用。不过一定要小心，毕竟这是非法的。”小天狼星补充道，但是从他的脸上却完全看不出因为教子搞了非法组织而担忧甚至不赞同的神色。

    这就是格兰芬多吗？塞勒涅低头喝了一口黄油啤酒。

    *

    周末余下的时光都在秋天最后的灿烂阳光照耀中度过。把作业拿到外面，在湖边一棵大山毛榉树底下写作业的时候，塞勒涅指着湖，给哈利讲早上在公共休息室发生的事。

    “我早上出来的时候达芙妮还在记录她的梦，说是梦到自己被宿舍外面的水草打破窗户卷起来吃掉了。她问我这是不是预示着五年后的三强争霸赛没准还有这个项目。”她摊开一本魔药类的参考书，“我觉得你们都应该放弃这门课。”

    哈利用羽毛尖挠了挠鼻梁。“说起来，乌姆里奇还去旁听了。”

    塞勒涅惊讶地看着他。“除了保护神奇生物，我都没遇到过她检查。”

    “占卜、变形，乔治说乌姆里奇检查了七年级的魔咒。”哈利数着，“还剩魔药。”

    “我猜她可能优先检查有格兰芬多的课，这样会问出想知道的——别那么看着我，你们太不擅长应对她的刻意挑衅了。”塞勒涅撇撇嘴。

    “我不擅长的可不只是这个。”哈利抓了抓头发，迟疑了一下看着塞勒涅，“嗯——我好像一直没问过你——你——也要去——呃，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想不想一起来——”

    他磕磕巴巴的样子让塞勒涅挑高了眉毛。“来什么？”

    他被她盯得有点脸红，“黑魔法防御术学习小组。”

    一阵沉默。塞勒涅盯着哈利看了好一会，直到他开始发慌她到底在看些什么，结果却看到她变了脸色，委屈地说，“我跟我男朋友学习一点黑魔法防御术现在都没有单独上课的待遇，还要和那么多人一起？明明我帮你看过那么多次魔药课论文，还被斯内普教授发现了……”

    “诶——我不是——如果你想的话——”哈利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丢开羽毛笔，拉住她的手，“我没有不想，我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我的意思是，你们斯莱特林——不是，我以为你更喜欢攻击不是防御——”

    “逗你的。”塞勒涅反倒被哈利的样子逗笑了，轻轻推了他一下，“你想想，如果我也参加你们的聚会，谁能帮你放哨看着费尔奇、引开乌姆里奇？但要跟你学点东西是肯定的。”

    “你又这样，明知道我看不出来你是不是真的委屈。”哈利无奈地说。

    “那就努力一下嘛。”塞勒涅笑眯眯地翻了一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