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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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小姐！”

    萩原研二急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个咒灵又变化了，它爬上了大楼顶层，太黑了我看不清它想做什么！”

    琉璃顺着咒力残秽抬头望去，左面那栋废弃住宅楼顶端盘踞着一头四眼六足、身长两米的怪物，布满黏液的油绿色眼珠紧盯着自己和萩原研二，已然把他们当成了猎物，时刻准备发动猎捕。

    短短几分钟，它就从四级长到了三级，正朝着准二级进化，这个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

    看来它刚刚在里面吸食了不少时空裂缝的「阴」之力和人类惨死的恐惧情绪。

    “桀桀桀。”

    它发出贪婪的嗤笑，具有腐蚀性的液体从口腔流出，顺着破旧的墙壁往下淌，所到之处被腐蚀出深浅不一的坑洼，发出刺鼻的酸腐味。

    “桀桀桀！”

    突变成怪物的咒灵咧嘴放声大笑，油绿色的眼珠最终锁定在看上去很弱的萩原研二身上。

    它的如意算盘打得挺好，先吃掉较弱的萩原研二摄取力量，如果能一举突破进化到二级，就能一口气吃掉较强的琉璃，还能试着冲破上限进入到一级。

    可惜，它的美梦注定落空。

    死后进入九番队、驻守这个世界的萩原研二，不仅有罅隙之里的护盾，更有世界意识的庇护，就算是特级也吃不了。

    至于琉璃，更不用担心了，纵使力量被限制，也不是能被这种生物随意吃掉的存在。

    滋滋……

    更多腐蚀性的液体从口腔分泌出来，被腐蚀殆尽的墙体开始剥落，连带扯下锈迹斑斑的管道。

    “怎么可以高空抛物？就是砸到花花草草也要被判刑的。”

    带着明显个人特色的声线响了起来。

    萩原研二拎着食品袋，手忙脚乱躲闪着高空抛物，手里的食品袋再次响起叮呤咣啷的声音。

    听到底下动静，咒灵猛然俯冲，发动猎捕，势必要以最快的速度吞下散发出诱人味道的中长发青年。

    留意到咒灵的动作，琉璃看准时机，将掌心对准朝萩原研二俯冲过去的怪物：

    “灭！”

    莹蓝色的火焰瞬间包裹住咒灵的身躯，更加刺鼻的臭味喷涌而出，席卷整个空间，腐蚀着这片区域。

    “结！”

    一面双叶葵纹五芒星自脚下显现，划出一块洁净的空间，将喷涌的腐蚀性液体隔断在外。

    “好险，真是太感谢了。”

    萩原研二用轻松的口吻说道，深蓝色的眼睛却紧盯着结界之外正被灼烧的咒灵，敏锐地察觉到异常，“好像还没有结束。”

    因为力量被限制，火焰很快消失了，只来得及烧掉咒灵身上的一层皮、两只油绿色的眼珠、两条畸形的后腿，深紫色的血液流得满地都是。

    “咿吼——”

    咒灵发出奇怪的嘶吼，滔天的怒气夹裹着腥臭猛冲过来，残躯不断冲撞着结界，满身污浊的残躯在触碰结界外壁的瞬间被清净之力烫得滋滋作响。

    “——咿吼！咿吼！”

    剧烈的疼痛使它更加疯狂撞击结界，残躯在不断撞击中被烧焦，深紫色的碎块溃烂剥脱，堆砌在结界之外。

    萩原研二看着咒灵自杀式的撞击，有些轻佻地说：“看样子它脑子不太好使。”

    “真是麻烦呢。”眼看残块越堆越多，琉璃眼里漾起些许苦恼，她调动体内的清净之力，持扇念动起来：

    “——斩断黑暗的光之刃，染亮四方的雷之剑，电灼光华，急急如律令！”

    一道雷霆万钧的电光划破天际劈向咒灵，顷刻间，连同这片区域内的所有污浊都化为灰烬。

    一切重归原样。

    就连浑浊的空气都变得清新无比。

    除了被浸蚀腐坏的墙体和狼藉斑斑的管道，标示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其他都和他们初到时没任何分别。

    萩原研二不可思议地打量着被清扫干净的战场，语调上扬，带着几分轻快：“呼~解决了。”

    “还有最后一点收尾工作。”琉璃浅笑着说道：“萩原先生，麻烦在这边稍等一下。”

    “琉璃小姐是要到那里面去吗？”萩原研二转动目光看向那条依旧阴森的幽暗窄巷。

    琉璃点头，简单说明：“里面有道时空裂缝需要修补，如果放任不管，会有更麻烦的事情发生。”

    除了时空裂缝散发出的「阴」之力会影响周遭环境和生物，其内部的不稳定也会破坏世界正向的运转，严重时更会造成时空紊乱，导致灾祸发生。

    作为九番队队员，萩原研二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于是打趣着说：“不是还有杀人案现场吗，可不能丢下我啊。”

    “萩原先生，你确定要去吗？那里面可是很臭的。”

    “琉璃小姐都敢去，我又什么不敢的。”萩原研二语气轻快，“我也做不到明知有尸体放着不管呢，了解清楚情况才能打匿名电话报案啊。”

    “接到这种匿名报案电话，警方不会更头疼吗？”琉璃弯动唇角，戏谑道：“报案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那种地方藏有尸体，会不会是案件相关人员……诸如此类。”

    尽管有些诧异对方这么清楚警方办案流程，萩原研二却没有多问，只是装作伤脑筋的样子说道：“那怎么办呢？用这张脸出现在警察面前会被拉去审讯室严刑拷问的。”

    “……萩原先生以前是警察？”琉璃稍作思忖，当即反应了过来。

    “我看着不像吗？”萩原研二垂下那双深蓝色的眼睛，看起来十分苦恼，“我可是正经从警校毕业，直接进入警视厅警备部机动队爆处班的呢。”

    “这也是萩原先生会答应巳麻吕大人加入九番队的原因吧。想要守护在意的东西的心情是相通的。”

    “看来琉璃小姐也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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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窄巷里漆黑一片，不时传出血腥味和腐臭味，却意外的没有预想中那样浓烈，不知是已经适应了，还是受到清净之力的影响，气味比之前淡了许多。

    但对嗅觉灵敏的琉璃来说，依旧刺鼻难耐，她第一时间拿出了蝙蝠扇遮挡气味。

    萩原研二打开了手电筒，透过白炽灯光源，清晰可见这条窄巷的构成——位于两栋废弃住宅楼之间的安全通道，被一条碗口粗的锁链人为封死的，由闲置的家电、破旧的篷布、发霉的被褥、生锈的锅具等生活用品组成的临时庇护所。

    现在却成了混乱不堪、惨不忍睹的命案现场。

    废弃的灯管、破碎的酒瓶、烧焦的垫子、长蛆的便当盒、无头的老鼠尸体……

    各式各样的垃圾散落一地，靠近安全楼梯的位置有一张浸血的猫皮，一具残缺的、被开肠破肚的男性尸体被弃置一旁，腥红的血液渗透地表，和满地的食物残液混在一起。

    萩原研二连忙别开眼，尽管做了心理预设，还是被眼前混乱惨烈的画面激起生理不适。生前只短暂的在机动队爆处班待过的他，没半点机会接触到这类属于搜查一课才会经常面对的凶案现场，死后就更不会了。

    和萩原研二的反应不同，琉璃神色如常，蝙蝠扇之上的细长眼睛扫过惨死的男性尸体——折断的头颅、扭曲的四肢、撕裂的腹部，每一处都揭示着死前凄惨的遭遇。

    脏器被吃得干干净净，脑髓也被吸食得一滴不剩，死前的绝望和恐惧生成的咒灵全被刚才那只怪物吞噬掉了，或者说两只咒灵互相吞噬重组成了那只怪物。

    没有第二具被吃掉的尸体。

    看来那个小女孩恶灵所说的“两个”，包括了那张猫皮的尸身。

    最里侧的角落蜷缩着一具披着极不合身的校服、乌紫色的脐带垂落一旁、裸露在外的肌肤长满了尸斑的女婴尸体。

    是“她”刚出生就惨遭无情抛弃、任其自生自灭的罪证。

    琉璃面露悲悯，收起蝙蝠扇，蹲下身，合掌祷祝。

    注意到琉璃的动作，萩原研二顺着手电筒的弧光看到了悲凉的一幕，内心触动，轻叹道：“这位小小姐如果平安长大，一定会很漂亮。”

    琉璃垂眸，语调低缓：“下一世，她一定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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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修补的时空裂缝静悬在半空中，混沌的「阴」之力源源不断地溢出，阴冷又幽寂。

    受到它的影响，这里滋生了「暗」，也生成了「恶」。

    “这个裂缝和我见过的完全不一样呢。”萩原研二眨眼，注视着那条横在半空中的裂缝说道。

    琉璃有些意外，转头看向他：“萩原先生见到的是不是没有像这样阴冷的气息？”

    “嗯，也没有可以提供负面能源的力量。”

    “大概是这个时空裂缝既不是天然形成，也不是按运行规律开启，而是被人为破坏了「阴阳之理」的平衡强行生成的。”

    “还真有人能强行破坏时空罅隙啊。”萩原研二挑开唇，深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奇妙的神情。

    他曾在罅隙之里学习过相关知识，却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萩原研二感到不解：“为什么是这个世界？”

    琉璃将视线转回时空裂缝：“我想是和这里属于低危险纬度世界有关。武力值上限越低，时空壁越薄，自愈力也越弱，阴阳循环越不稳定性，因此更容易遭受破坏。”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有人不惜代价强行破坏时空罅隙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正是琉璃此行的目的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