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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悬月轮终皎洁

    流连婺州数日,也该回了。竹屋被风行卫装饰得齐整,江黛青越住越舒适,颇有些恋恋之意。嵇元宽慰道:“有这手艺,走到哪里,我们皆可结庐而居。”

    “四海为家,寸心不把名利挂!”

    风荇见江黛青如此说,幽幽道:“以后我还是挑没竹子的地方带你们去吧......”他是斫竹斫得辛苦。逗得江黛青哈哈大笑。

    没了柳下爱的寿材,众人都是会骑马的,便决定弃水路,走旱路回广陵,还能路过泉亭,看一看江瑞雪和梁道。于是便收拾了行装,捡个利出行的吉日,往镇上来租赁马匹。江黛青自来婺州就往山里一扎,还不曾领略几分乡土人情。正赶上镇甸上有集会,十分热闹。她便和嵇元走走看。

    因为是要给梅言和华莲备马,所以风荇带着半数风行卫随他们去了。风艾则领着外卫并金涛守着嵇元。谁知不多时,远处骚乱起来,看方向,正是梅言他们所在。许久,不见骚乱平息,也不见梅言或是风行卫人影。嵇元和江黛青都不禁悬心。

    “我带松声去看一眼。”嵇元对江黛青说完,又转向风艾:“守好黛青!”风艾应承了。

    江黛青没觉得会有什么问题,只是感到疑惑,便看向风艾。见他凝神细望,奇道:“你在看什么?”

    风艾沉沉道:“风行卫一个不见......这有些奇怪......”

    正说着,忽然在人群中瞥见一人影,吃惊之下,揽住江黛青便往与嵇元他们相背的方向掠去。

    “怎么了?”江黛青惊疑不定。

    “尉舍的人!”

    情急之下,风艾独自带着江黛青奔走,吩咐风苓、风芨、风苍截下那武功卓绝的彪悍客。

    三人返身离开,江黛青喊道:“要小心!”

    风艾却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噤声!”

    带着江黛青,风艾向最近的渡口疾奔,吓得她脸色发白。

    “君善!”

    “王爷身边有金捕头,放心!”

    况且,风艾暗暗掂量,他们要的,怕只是江黛青。

    为了躲避那彪悍客,风艾打算带江黛青赁条小船,顺流而上。有船身遮蔽,又有水流阻隔,甩掉尉舍他们到安全的所在不难。届时再与风行卫联络。

    只是,大约是被预判了动向,看到彪悍客淡然踱步,出现在他行进路线的前方,风艾步伐微滞,呼吸沉缓了下来。

    江黛青眼见只风艾一个,单打独斗,知他一定不能敌,抓着他臂膀的纤手不觉重了起来。

    “先走。”

    江黛青讶然地看向风艾,见他盯着那彪悍客岿然不动。未见她动作,风艾猛地向后推她一把:“走!”声气是她不曾听闻过的疾厉。

    瞬间红了眼眶,江黛青兀自举步不定。

    “别拖我后腿!”

    风艾低吼。

    即便知道他这话,水分极大,江黛青也只得含泪掉头,作速逃离。只盼他能心无旁骛,从而挣得一个生路。

    江黛青一走,彪悍客果然出招。

    冷静应敌,全力施为。风艾是风行卫首尊,那彪悍客一时不能拿下,收兵于胸前,嘲讽道:“不愧是风行卫,改日某再领教!”言罢大笑而去。

    风艾见他不尽力出击反而退走,瞬间头皮发麻,冷汗淋漓。悔之无及。

    江黛青懵懵懂懂醒来,只觉后脑头痛欲裂。勉强坐起身定定性,看一圈身处的房间,没什么特别的。情知自己到底是着了尉舍的道。

    缓了许久,仍有些头晕目眩,可知其下手之重。口干舌燥,她下榻往桌案边来,扶案坐下。拎起茶壶,所幸有水,便倒一口润润喉咙。

    房门被推开,尉舍负手而来。看到江黛青白着一张素脸,坐在桌畔自斟自饮,嗤道:“王妃好兴致!”

    江黛青口噙冷笑。

    “不怕这水里有毒吗?”

    “身在股掌间,便是怕又如何?”

    尉舍的脸色黑得难看,视线恶狠狠的,若能化形,只怕早已将江黛青千刀万剐。

    “我的人一直跟着你们......”他幽幽道:“从徐州到婺州。婺州是她故地,为了等你们将她入土为安,我在这里久候了......”

    “为什么......”他似是自言自语:“活下来的是你,死的却是她!”

    那语气,要多落魄便有多落魄。江黛青却同情不起来:“她死志已萌。而我,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这大约就是我们最大的区别了吧。”

    冷冷看向江黛青:“活着,也许比死更痛苦,王妃想必不曾体会!”

    “正是颇多体会,才知道生之可贵!”江黛青挑眉逼视尉舍:“死,永远是最容易的!”

    神色黯然,尉舍似是神驰:“明明......我们距离所想要得到的东西,已然咫尺......为什么放弃!”

    江黛青讥笑道:“那或者,就是她不爱你了吧!”

    尉舍突然动作,迅疾上前给了江黛青一巴掌。力道之大,直接将她从座中扇倒在地。手中杯盏应声而飞,摔在地上片片粉碎,血从江黛青开裂的嘴角点点溅落。

    双肩微战,江黛青愈怕愈难忍笑意,生理性的泪却不受控制,逐滴坠落。

    “哈哈哈......”江黛青红着眼睛抬眸去看尉舍:“你会在乎啊?”

    “原来你不了解她啊?”她面露同情之色,不遗余力地挑战着尉舍的底线:“你是被她抛弃了!”

    尉舍当即半蹲,死死抓住江黛青双臂,疼得她蹙紧眉头,一双杏眼却还倔强地盯着尉舍。

    “你知道什么!”尉舍咬牙切齿,但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光,在眼中闪烁:“我与她深情十年,宠辱半生,岂是你与嵇元两载风月可及!”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顺着他鼻翼滑落。

    “你!”他深吸一口气,强自稳住心神:“是那个将我们全盘计划毁于一旦的罪魁祸首!”

    “十年呀!”江黛青满脸不屑:“你个懦夫!十年不曾与她一个名分,让她潜行于幽暗之下。她的心,早就黑透了,冷透了!”

    “胡说!”尉舍将江黛青推倒在地,起身驳斥道:“我与她两心相照,图的,是她能光明正大与我出双入对的那天!而不是什么名分这种虚浮的东西!”

    江黛青终于明白为什么柳下爱和她没有多少交集,却如此惺惺相惜。原来,她要做的也不过是站在那个心爱的人身旁。可惜她的心上人,误入了歧途,连带着也扭曲了她的愿望。

    “呵。”江黛青叹道:“所以,你就窃位误国?”

    尉舍没说话,似是怒犹未熄。

    “先祖挣下百年基业。这江山国土,混有你家燕落碧血!”江黛青缓缓起身,娇媚杏眼含笑挑衅:“你身边旧人也好,死士也罢,他们所愿看到的,不是你坐拥天下!而是你尽自己所能,将天下完善成你们当初愿景中的模样!”她语气转疾,咄咄相逼:“就连你心爱之人的愿望,你也没能达成,反而舍本逐末!由始至终,忘记当初本心本愿的那个人,只是你。尽负了身边之人的那个,也是你!”

    尉舍忍无可忍,一把掐住江黛青纤颈,几乎将她举离了地面。江黛青为之气窒,双手抓住他手腕欲掰他铁箍一般的手指。深深嵌入肉里,无法触及,她便抬脚踹向他下身。

    还是尉舍快得一步,将江黛青甩脱在地,趁她咳嗽喘息之机,一把扯住她青丝,叫她仰起头来。看她眼角泪落,尉舍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

    手掌抚过江黛青脸颊,尉舍绸缪道:“祾王妃......你与祾王殿下当真是两情缱绻,羡煞旁人啊......”他黯然的神色不知为谁,但怨毒的目光是因为江黛青确凿无疑。

    “我得不到,就毁掉你所在乎的一切!你叫我们死别,不得团聚,我就要你们生离,尝尽别恨!这难道不是你理所当然的结局吗!”

    尉舍强硬地扳过江黛青的头颅,像是看着一个死人般冷酷地笑道:“艳名远播,王妃的滋味,惦记着的人可不少呢!”

    毫不怜惜地拉起江黛青,也不管她跟不跟得上,推开房门就将她扯了出去。跌跌撞撞间,她腰间组佩撞碎在门框上,叫她忽然感觉出疼来。

    尉舍像个没了灵魂的恶魔,江黛青那些操纵人心的手段,在他这个空心人偶面前无从施展。他的狠戾,让她骨寒毛竖。

    在这个看似寻常的小院落里走了一段不远的路程,转入一道月门,一个眼熟的彪悍客迎面而来,恭肃地向尉舍礼道:“主人。”

    尉舍将江黛青掼入他怀中:“给你了!”还特地吩咐道:“但得留下性命,凭你施为!”转身便离去了。

    那彪悍客掌住江黛青纤腰,不觉开怀大笑:“哈哈哈!好一个祾王妃!”抬起她秀脸赏看她面上指痕:“主人当真是对你毫无怜惜啊!”

    粗糙的指尖轻轻划过左颊,叫江黛青露出痛苦的神色。脸上犹火辣辣地疼着。

    彪悍客则似是心情很好,单手抱起江黛青,转身回房,推门而入。将她丢进屋内,关上房门,江黛青踉跄两步,手扶桌案稍作喘息。

    “祾王妃还是当日风光,更加耀人眼目啊......”

    彪悍客的叹息里,多是虚情假意。江黛青回转身来,露出一个惨然的笑意:“这么说,你是不喜欢柔弱的女子了?”

    “柔弱有什么不好?”彪悍客笑道:“不过是与王妃素日行径相比,寻常了些。”

    “我的人呢?”

    “风行卫?”彪悍客面露不屑:“主人不叫我恋战,否则岂能容他活命!”

    江黛青自嘲一笑,松了口气,缓缓抬手去摸头上发簪。彪悍客笑意顿时微敛,警惕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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