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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庐人境避尘嚣

    复又住了几天,他这位京畿道指挥使官高任重,不同于已经受命协助嵇元清剿余匪的林穹,也不能在这里久耽,便欲向嵇元和江黛青辞行。

    “京畿道还需要下官镇守,下官明日便要回京,不知王爷与王妃还有什么吩咐?”

    嵇元看出江黛青有些不舍,问她要不要给京中故旧们寄书。江黛青稍事思索,对莫如先说:“信就不写了,烦你与我带几句话吧。”

    “叫昌儿保重身体。”江黛青一一细数:“还有秋光,烦医仙多加照拂。她月份渐大,夫君又因为我们的事不能陪伴在身边,她的血虚我很忧心。是你们故人的嫡亲姐姐,你们千万要上心!”

    莫如先郑重应承。见她神色抑郁,是要她想些别的,也是要替她寻些欢喜,对她说:“忘了告诉你,待你归京,你的那些朋友们里,也许会出几件喜事呢!”

    “嗯?”江黛青果然瞠起妙目,来了兴致。

    “说起来,祾王妃了不得啊!”莫如先打趣道:“京中如今仙党遍地!”

    “楚氏贵女大理寺正楚大人,几次明里暗里地打听你们的消息,看起来好像牵挂不已。她门下省修文馆的兄长,与王妃举荐的翰林承旨任大人如今是陛下左膀右臂。云学士和曲待诏与任大人同在翰林院供职,又刚巧都是探花,年貌相当,虽然目下还有些陌生、拘礼,但为众人所看好,只怕是会有好消息!”

    江黛青怔然:“挽歌和......云杉?”这俩人,从前她是从未做一路想过。说是八竿子打不着也不为过。

    莫如先点点头继续说:“说起来,京中人的口舌也是是非多,这种风流韵事又是他们的心头好。”他告诉江黛青:“你那位故友,前平康侯世子妃,如今的吏部虞员外,她的终身归宿也颇多揣测。我出入京中纷乱之所不少,有些地方甚至暗中设有赌局,以她终身为注。”

    江黛青蹙起眉头:“真是闲得没事,这些人怕不是要意远治一治!”

    嵇元闻言不觉窃笑。看她挑眉看来,宽慰她道:“姻缘之事,还是该看天意!非人力所及......”语多深意,叫她现出几分柔情。

    莫如先也有同感,更兼身在中枢,还有些旁人没有的见识:“那些下注的,不是压陛下就是压平康侯世子。只是......”看向江黛青,他说:“天意难测,天子之意也甚莫测......”

    “陛下,是不是对属下何憾的妹妹有些不同寻常的意思?”

    江黛青吃一惊,然而很快就了然。莫如先岂是莽汉?当初接任京畿道都指挥使司一职,就能顶着巨大的压力取信先帝,斡旋各方势力,游刃有余地安定京畿。除了秉文兼武,恩威相济,洞察人心也是必不可少的。新帝血气方刚又有些不事城府,被他看了出来一点儿也不奇怪。

    “你怎知?”

    微微一笑,莫如先说:“陛下经由任承旨,托宴山楼步掌柜转交过何姑娘几次东西。这件事情除了我,大约也没人知道。”他语气虽然平淡,却隐着几分傲然:“京中之事,没多少能逃过我的耳目。”却是要江黛青安心:“有我在,你放心!”

    江黛青五内交萦,不知道该喜,该悲,该忧,该欢。

    是有人默默守护的。京畿是,她,亦是。

    莫如先走后良久,江黛青依然感慨不已。嵇元也自感叹:“黛青。舅兄一说才惊觉,原来已经有这么多的人,因你而聚在一起。”看向她,情意殷切:“我何德何能?能与你结缡一遭......”

    嵇元一反往日轻薄态,说得过于深情诚恳,叫江黛青失笑。

    “元郎呀!元者,善也始也!你是我所有美好的开端。君善,是你种下的善因,结出了我们的善果。你说你何德何能呢?”

    江黛青俏皮的神态,换来了嵇元的低声漫笑:“既如此,我可就贪得无厌了?”

    “百世千生,我要与你为夫为妻!”

    垂眸而笑,江黛青意态迟迟:“当真是贪心呢......与我而言,仅仅一世,已是乐之极致!百世千生?真是不敢奢望......生而为人,哪有这般幸运!”

    对江黛青的性情有几分了解,嵇元沉声道:“黛青,我其实不明白,你明明那么纤弱,那么敏感,为什么常常要近乎虐待般地逼迫自己?你大约不知道,我看着总觉得你像是要碎了,可其实碎掉的,是我怜你、爱你的心。”

    “任谁有再纤弱敏感的神经,在不停地承受着不亚于暴风雨般的摧残后,也得变得麻木。我不想麻木,所以我需要感受。哪有那么多的快乐可供我感受?就只能渴求痛苦。这是我活着的基本需求。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近乎自虐地逼自己成长了?”

    “许多事情,不是一定要面对、解决,也不是一定要由你一个来负担、承受。再放纵一些,再任性一些,再恣意一些!你有我的爱。你需要多少我就会给你多少!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江黛青已是泪眼婆娑,抬手轻轻抚摸嵇元的脸颊,下至颈项,阖眸感受着,他所谓的爱。

    忽然有感,嵇元拉起她,走到书桌畔,取墨共研。

    行香子:

    病苦伶仃,放浪骸形。为功名,家业凋零。且留残命,迷梦魂惊,任风中听,雨中停,雪中行。

    世降仙星,眷眷惺惺。两牵萦,朝暮清明。有三生幸,我我卿卿。共花边情,酒边茗,月边影。

    辗然欢笑,江黛青取过他手笔,也写下一篇。

    蝶恋花:

    恰似初识檀郎面,细雨轻沾,心调频频点。想花蝶一如我恋,盘旋不测高低急缓。

    宛若楚宫烟柳曼,风露良缘,谁道不香艳。看取君离合俯念,缠绵岂料轻重深浅

    嵇元看过笑道:“你这是在怨我呢?没轻重?没深浅?”

    江黛青掩口偷笑。只叫嵇元觉得一室生光,呆呆痴看。

    这个人,一颦一笑,只为自己舒展,全心全意。这般可亲可敬,怎能叫人,不如醉如狂?从此后,追云逐月自由自在。但与她有始有终,今生今世,便已然十全十美!

    尉舍不见踪影,其残部有林穹扫除。江黛青就和嵇元商量着要将柳下爱的尸身送还婺州。婺州山水也好,而且从广陵有走水陆可通,于是他们便起风行卫,共梅言、金涛、华莲一同乘船南下。

    柳下爱并没有告诉江黛青要将自己葬在哪里,她就和嵇元、梅言讨论了一番。

    梅言说他去过婺州。

    “金星与婺女争华之地,大盘山脉纵横之乡。梅花泻玉梭,长溪环村庄。仙湖雾岚,毛竹修蔓。的确是人间仙境。”

    看江黛青听得神往,他又笑道:“我曾戏言要依北斗结庐东山,便可云卧紫薇间,凌烟一梦到三竿!”

    江黛青想起与嵇元在广陵常常睡到日影近午,确实很是幽闲,不觉失笑。

    “既如此,我们就在婺州多住些日子!”嵇元见她喜欢,自然是投其所好。

    “顺便看看风水。”梅言亦是同心:“你要替她寻个好风水所在吗?”

    “真奇怪!”江黛青笑道:“我不欲与她寻个好地方安葬,哪里弃置不得?偏要山长水远,惊师动众地把她送回来?”

    “我想也是。”梅言便指点道:“若要依山便是东盘山,若要依水便是仙清湖。除此二处,别无佳境!”

    江黛青便问嵇元:“那我们住哪里?”

    “自然是住仙清湖!”

    看梅言二话不说,替他们做了决定,江黛青与嵇元相顾失笑。

    “仙清湖竹海苍漫,你这位高洁之士,不住仙清湖住哪里去?”

    听到有竹海,江黛青果然雀跃:“诶呀!竹林隐世杰,正是你们二君子与我的风行卫都该住的!”

    果然到了婺州,他们便在仙清湖畔清源庙落脚停棺。

    “原来清源庙竟是龙王庙呀!”

    “你落脚,这却不是正好?”梅言笑趣江黛青。

    江黛青则解释道:“妙道清源,我还以为是二郎显圣真君庙呢!”

    为了一偿江黛青隐于竹林的心愿,风行卫便在林中斫竹为屋,一连数日,江黛青天天跑去观看,丢下梅言与嵇元在庙里手谈。金涛就站在嵇元身后,看他们对局。

    “黛青看起来真的很喜欢竹林。”梅言问嵇元:“就不知是从前就喜欢,还是以竹喻之之后,才见喜爱......”

    “嗯。”嵇元只微微沉吟。片刻后,他才将心中猜测告诉梅言:“她大约是想看风行卫如何建屋。我初遇她时,她就在林中试图用竹枝搭个窝棚。正因如此,我在那里暂避时,才遇到了她。”

    “哦?”梅言好奇道:“她?搭竹棚?搭的如何?”

    眉间似有笑意,嵇元只道:“一言难尽......”

    梅言轻笑几声,默契地没有问起江黛青为什么要搭竹棚。

    远远闻得嬉笑之声渐近,嵇元抬眸向外张去,梅言便知:“回来了?今日这般早,想是完工了?”

    嵇元不语颔首。

    “君善!”江黛青果然一进门便笑道:“阿荇他们搭得好房子!漂亮极了!今晚我们就搬去住好不好?”

    江黛青兴之所至,嵇元哪里会有半个“不”字?只是风荇的嘴更快些。

    “不好!”他否决道:“搭是搭好了,只是空有架子,一应器物都没有,如何住?”

    实在难耐,江黛青抱着他手臂央告:“我真的喜欢!你让我住嘛!我绝无一字怨言!”

    风荇眉头紧蹙:“便是你能将就,王爷玉体如何将就?”

    嵇元打断他:“你这话,听来像是在讥讽我骄奢!”

    风荇一愣,就听他擅自应承了江黛青。

    “你若想,我们就住。”

    江黛青自然欢喜,风荇无奈,也只得尽量让他们住得舒服些,和华莲一起将庙里的铺盖能搬的都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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