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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七夕今夕何夕

    次日,觑个空便,来找萧氏,闲谈两句,她便问起翠微来。

    萧氏果然对翠微关怀备至,也对她的品性技艺都赞赏有加。

    “既然你爱着她,总也要为她的终身考虑。难不成要留她在你身边终老吗?”

    萧氏微微局促,不好说是翠微思慕江黛青身边风行卫的缘故,只道:“王妃有所不知......翠微,她心有所属,只是,好梦难圆而已......”

    看她一眼,江黛青直话直说:“风行卫自然是难圆她好梦,既然翠微在这一道久负盛名,想那些衣冠中人里,也有与她志趣相投,愿意为她圆梦的。”

    “有是有......”萧氏见江黛青什么都知道,也就不再遮掩:“我也同她提过,只是她的态度很是坚决,似是芳心早已痴许......”

    江黛青毫不怀疑风苓的手段,提点萧氏:“今时不同往日,你再去试试......”

    听出来些意思,萧氏应道:“是......”她自然也希望这个才貌双全的姑娘有个好归宿,再无疑虑,心里开始盘点着追求过翠微的那些翘楚人物。

    了结了河南道的事务,江黛青与嵇元便带着风行卫回到了广陵驻守,也与京中联络上了。新帝倒是有召他们回京的意思,只是嵇元不愿意,便以“免去折返奔波”为理由,留在了广陵。他的意思是,将来还要西去平定尉舍的叛乱,就不回京城折腾了。虽然有拥兵自重的嫌疑,但嵇元不在乎,江黛青便也相信新帝,没放在心上。

    自从与嵇元在一起,两人就不停南北奔波,细细算下来,也不知道是在京中住得久些还是在广陵住得久些。然而江黛青还是更喜欢湿润的南方。尤其是江河之间的淮南道。广陵的王府也有一片梅园,相较于京中的梅园自然是小些,但是其妙在于临水。江黛青依旧爱在水榭倚阑眺望,张见那一带,便同嵇元说起:“不知道今年梅花开的时候,我们还在不在广陵。”

    嵇元也靠在她身边,淡淡笑道:“想来我们就来。今年不行就明年。”低头看向她:“黛青,真好,我们还有时间。”

    “还能陪你逍遥乎山川,放旷乎人间!”

    江黛青心头忽然一悸,看向他,果然见他的笑意里隐匿着几分悲伤。

    “是。”垂眸整理自己的情绪,江黛青坦白:“当日是我有些......”泪水上涌,声音不可控制地哽咽起来:“是我想多了......”

    轻轻摩挲着江黛青的脸颊,嵇元问得沉痛:“你那些不觉得自己真的会死的说话,是不是宽慰我的?”

    江黛青难过起来,低垂着螓首悄声道:“我只是......很不舍......”

    描摹着她的眉眼,嵇元问:“你是怎么想得?告诉我,在那生死交关时刻,你对我,是如何作想?”

    脸现哀色,她抬起的眼眸里,满是泪光:“我很抱歉,要独留你一人,孤单面对这万里河山,享受这无边风月浪漫。”

    “万里河山?风月浪漫?”嵇元语调也滞涩起来:“于我而言,都是炼狱!”

    紧紧抱着江黛青,相依泪垂。

    “不会!”江黛青听得不忍:“你这样好,会平安!会顺遂!这人间,万般美好,都为你流连......”

    猛地拉开江黛青,叫她吃惊。嵇元的手没了轻重,抓得她双臂生疼:“那是对你而言!”他痴痴地说:“有你,是风月,是浪漫!没你,是炼狱,是苦海!是你,照鉴出了这世间美好。你是我心头的明镜,能映出万般光明。”

    他微勾唇角,似有癫狂态:“若然镜碎,别怕......地狱里有我奉陪!”

    狠狠抓着江黛青,却又款款俯身靠近,痴迷地轻蹭她唇际,叫她微微吞咽。细细感受着这真实的感觉,是当下活着、深爱的证明。

    “我要积福积德,为你,为我们......”

    嵇元心情愉悦起来,又笑得性感了:“没用的,黛青!”他说:“至少我们有一罪,罪在不赦!”

    “什么?”江黛青瞠目。

    “唐突清风明月!”

    焕然失笑,江黛青耳听他劝道:“做自己,我陪你!”才压下去的泪意又有些上涌。只得紧紧抱着他,将头紧贴他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有力得像他的承诺。

    他们俩只管清风明月,梅言和华莲则只管给江黛青补身子。晚间膳时,见一大海碗盛着汤羹,散发着清甜的气息,江黛青不觉问道:“这是什么?”

    华莲替她盛在碗中,笑道:“蔽之的手艺,尝尝再说?”

    “你倒甚少亲自调羹啊!”江黛青边用调羹搅拌着汤羹,边对梅言说。

    梅言笑意沉沉地看着她:“毕竟难得,怕走失了药性,还是我亲自掌勺更妥帖些。”

    这话一说完,江黛青便呆住了。嵇元听了却从速拿起自己的碗勺,盛了些在碗里品尝。

    “果然很好!”

    但江黛青整个人都变得不太好了:“我的......”她看起来快要哭出来了:“不会是......我的雪莲吧?!”

    梅言轻嗤,华莲也只掩口偷笑。

    情知他们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只是江黛青还是难免有些难过,一口一勺,叨唠着:“呜呜,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

    嵇元又怜又爱,宽慰她道:“你若喜欢,我再找更大的给你!”

    江黛青恨恨地看着他:“你吃得挺开心呀!”

    “这......毕竟罕见,况且意远亲调,更是难得......”

    “哼......谢你的好意!不过还是算了。省得拉动了雪莲的供需,叫它离灭绝更进一步......”

    难得江黛青将雪莲羹吃得干净,却撑得动弹不得,惹得众人窃笑。

    广陵祾王府,这一住就是数月,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流火七月。天气转冷,蝉鸣渐歇。二人终于可以在一起共度一个安静的七夕。晚膳后,嵇元拉住江黛青:“我们出去走走。”

    “去哪儿?”

    江黛青虽然喜静,广陵王府景致也尽好。然而与嵇元同游也自是欢欣,况又是牛女佳期。

    “陷龙荡。”

    江黛青脸色微变:“去......去那里做什么?”

    嵇元一笑,并未作答,只抓住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江黛青看着彼此交握的手,深吸一口气,定下心来。只要与他同行,天堂走得,地狱难道就不能共闯?

    依旧是风荇、梅言跟着,只是今时今日,风荇已经会撑船了。天已擦黑,翩翩小舟,渐渐驶入草丛,在水草中穿梭。

    一点,两点,三点,点点荧光闪烁。

    江黛青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看得目不交睫。

    那黄绿色的星光明灭,随着萤火虫飞行的轨迹,划出一条条或短或长的线段,向着船头四周溃散,复又消失在水草间。

    风荇用力撑一把篙,小船在水中向前一窜,水草摇曳,顿时惊起一片萤火虫。

    随着它们飞行的轨迹抬头看向星空,恍惚间,江黛青只觉得是星光碎落。

    “真美呀!”

    抬着头,久久地仰望,叫风荇奇道:“你到底是来看萤火虫的,还是看星星的?”

    “有什么区别吗?”江黛青笑他:“我享受就好了嘛!”

    风荇轻轻鼻嗤,是为了哄她开心,自然是她开心就好。当下不再言语了。

    “乘时而变,含气而生。”江黛青幽幽念道:“应节不愆,信也;与物不竟,仁也;逢昏不昧,智也;避日不明,义也;临危不惧,勇也......”垂首而笑:“我哪有那么美,那么好......”

    风荇只听着没言语。

    “处幽不昧,居照斯晦。”嵇元也沉沉吟道:“不贪热而苟进,每和光而曲全......”

    众人默默,小舟驶出湖荡,仍有萤火虫停在嵇元墨黑衣衫之上许久。被梅言笑道:“未足临书卷,时能点客衣。君善,它在留你呢!”

    嵇元见江黛青托腮,看着他笑而不言,不觉问道:“怎么?”

    江黛青便靠近他耳畔,轻声道:“逢君拾光彩,不吝此生轻......”

    揽抱她在怀,嵇元叹道:“今日分明知我去,何年漂泊照吾归。黛青,我,是你的归所吗?”

    江黛青讶然。看他问得认真:“故乡渺邈,归思难收......你想到哪里去?”

    凝视着他忧郁眉眼,江黛青终于意识到了:“我梦游时,说的那些话?”

    嵇元缓缓点头。江黛青垂眸失笑,懂得了自己潜意识里的贪恋。

    “我只与你一句话。”她说:“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梅言听了,也望着熠熠星空,负手道:“正是!心安处,万事足!”

    与嵇元对视一眼,江黛青缓缓靠进他温暖的怀抱里,两情依依。

    梅言见了眸色转深,表情有些莫测。待众人下了船,回了府,江黛青正与嵇元在前面走着,他忽然出手拉住了她。

    “黛青。”他的话,叫三个人同时变色:“我能要求你兑现承诺吗?”

    江黛青一双杏眼睁得老大,不知是惊是怒还是怕。

    风荇即时开口怼道:“不是已经万事足了吗?还要求什么!”

    嵇元却转身就走,江黛青刚要开口挽留,就又被梅言扯了一把。

    “他这是同意了......”

    梅言笑意沉沉,让江黛青浮现出些畏惧之色。

    风荇见梅言这样说,便也哑口无言。不无担忧地看了视线飘忽的江黛青一眼,暂且离开,由得梅言与她独处。

    轻轻抬起江黛青下颌,拇指在她唇畔流连。

    依旧是操着当日楚馆中低沉的语调,梅言的深情都压抑在其间:“一直没提,既是不希望逼迫你,也是想这唯一一次机会,能有个足堪我凭吊一生的回忆......”

    “黛青,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梅言说得凄惨,江黛青难免心软。明知这是一把温柔刀,还是不觉递到他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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