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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天道有情人

    江黛青与嵇元进了宫。新帝正坐在龙椅上愁眉不展,见说他们夫妻到了,直接站了起来:“快宣!”惹得身旁任云浅笑,他才意识到失了仪态,缓缓坐了回去。

    看到江黛青和嵇元不理他的免礼,照旧依礼拜见,新帝心里不免有些难过。

    “冯安又上了一道折子,说定国将军用兵如神,且有高手随行。交锋三四次,没占到任何便宜,反而还折损了许多军士。目下,他只能封锁洲境防线,将他们围困在楚州,却不足以歼灭。”

    江黛青冷笑:“看来是施玥没用!”

    “也不尽然。”任云直视江黛青,恭谨说道:“平康侯世子与定国将军对战可占上风。只是,尉将军通常见之即走,却逡巡于楚州......”

    瞠目挑眉,江黛青会意:“你是说他在等我!”

    任云垂首,阴翳笼上他俊秀的面孔。新帝也是一脸沮丧。

    感到温热的手掌覆上自己手背,江黛青望向嵇元:“他流连淮南道,是在等你我露面?”

    “你不必以身犯险。”嵇元说得直截了当。

    江黛青思及从前尉舍手段,沉吟:“我不现身,他不会动手的。敌暗我明,他若蛰伏,我们耗不起。”

    见众人看来,她解释道:“淮南道君善遇袭,那是尉舍最漂亮的一次作战。从诱敌到伏击,环环相扣,几乎将君善杀死在冬江之中。”脸色沉了下来:“不见标靶,他不会咬钩。如果他要的是我,我就必须去!”

    嵇元看出江黛青除了要尉舍伏法,还在为自己受袭衔恨,手上不觉用力:“不必为我抱屈......”然而看到她倔强的神情,却再说不出口什么。

    不能辱没她对自己的一片真心。

    深知江黛青的执着,无法相劝,只得替她向新帝禀道:“贼党事谋虽已破败,然恐其隐伏在野,间出为害,当搜过始得,义在翦除!平康侯世子孤掌难鸣,臣,自请与同祾王妃南下,助其一臂之力。”

    新帝攒眉问江黛青:“婶婶......何苦?”

    江黛青则挑眉道:“何苦?”垂下眉眼浅笑:“我与君善,有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之约;君善与我,有纵情山水,畅游天下之诺。当此世间,能为了一个承诺而奔忙一生的人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我,愿做其中一个!”嵇元闻之动容。

    与任云相顾愕然,新帝浅浅叹息:“祾王嵇元听旨。”

    “臣在。”嵇元下跪接旨。

    “兹有前定国将军尉舍者,卖国乱政。授祾王为辅国大将军,受朕专征,总戎致讨。”新帝眉头微敛,轻声道:“祾王妃同行。”

    “王叔、王婶,保重!”

    江黛青与嵇元同跪:“臣妇领旨!”

    “臣领旨!”

    回到祾王府,梅言正候在正堂门首:“君善,黛青!”他问道:“陛下说什么时候启程了吗?”

    嵇元微微摇头。

    梅言松了一口气:“药材已经吩咐风苏去杏黄医林备办了,只怕是没那么快备齐。”

    “我也去帮手。”江黛青对嵇元说:“府里的事情,你交代给白墨羽和褚领事,让云杉安心备考。我去杏黄医林与意远、阿苏一起办药材。”

    “我们尽快。”

    嵇元自无不可。

    江黛青掉头便走,梅言与嵇元一礼,随后跟上了她。只见她并未出府,反而向内院走去。梅言并不言语,紧紧坠在她身后。

    江黛青看过了姜焉焉,桑仲正好也在。请梅言留下方子的同时,就叫桑仲好好陪伴照顾姜焉焉。桑仲问及江黛青行动,知他们要南下清剿定国将军余党,请命道:“我也去!”

    江黛青拿不准主意,只问他:“你不留下陪着焉焉吗?”

    桑仲回首与姜焉焉对视,她便笑道:“清真这里女眷也多,已经不比从前寂寞啦!”她略略收笑,恳切地说:“阿仲,想去你就去吧!”

    桑仲似是略有不忍,然而还是将热切的视线投向了江黛青,等她首肯。

    “战将事,我吃不准。”江黛青指点道:“去找君善!”

    三人便一同出来。见江黛青与梅言折向侧门,桑仲怪道:“你不去王爷那里?”

    “我去趟医馆。”江黛青道:“与意远备些药品。”桑仲听罢自去找嵇元。

    燕蔼、燕脂许久不见江黛青,见她精神奕奕很是高兴,听说她又将南下,却难免相顾悬心。

    “放心,想来此行结束,必有所得!”

    燕脂笑燕蔼道:“那可要兄长努力了!想来国中平静,生意就该蒸蒸日上了!”

    燕蔼还是迂腐些,低声喝道:“唉!我们这个行当,哪里能盼生意‘蒸蒸日上’?只要世上人莫病,何求架上药生尘!”

    燕脂似是早已习惯他的作风,懂不懂的,且敷衍一声“是”!

    看得江黛青好笑。她便玩笑道:“回头给你写副对联,就挂在那堂中!”

    燕蔼有点不好意思。江黛青忽然想起什么,倚着柜台对他俩悄声道:“我给你们说几种丹药,你们多备些,管保你们有好处!”

    “什么丹药?”燕脂好奇起来。

    “你记下!”

    江黛青说得眉飞色舞,燕蔼越听越窘迫,一张俊脸涨得通红,不觉劝道:“王妃......还是适可而止吧......”

    江黛青微怔,随即挖苦他道:“你这个胡思乱想的毛病还没改掉呢?”她优雅地翻个白眼:“我是东家我说了算!你就管给我制备!有人买就卖!决策上的事情,少管!”

    燕蔼唯唯诺诺。

    离开杏黄医林,江黛青同梅言说:“昌儿忙了这好一阵子,你又跟我们南下。请你师父照看他一段时间,不知道为难不为难?”

    “这个好说。”梅言已经有了打算:“师父原是闲不住的人。他喜欢市井中的杏黄医林,也喜欢那个技艺虽然不精,但确有医者仁心的燕蔼。我已经同他说好了,我离京期间,他会在杏黄医林出一段时间的诊。自然,陛下也是知道师父的,只是还不知道他便是医仙。”

    “你们师徒的名,也该正一正了。”江黛青若有所思。

    含笑相视,梅言柔声道:“你不是已经为我们铺好道路了吗?”

    这句话,让江黛青疑惑起来:“什么道路?”

    皓齿轻碰,梅言道:“医事要统。”

    “啊?”江黛青不无惊讶:“你编好了?”

    梅言驻足,凝视江黛青:“若非你有这份心,我与师父只怕还有好长一段时间的僵持呢。”再度行步,不无沉重。他感叹道:“你大约也看出来了,我缺少对众生的怜悯与同情。认识你之前,我的生命是冷漠的。我像个看客,在凡俗之外冷眼旁观世上生死离合。”

    “红尘紫陌......”梅言脸上浮现出隐约的笑意:“不亲身沉浸,不能懂得情之为何!”

    突然看向江黛青,肆意地抓住她的手,叫她吓一跳。微微挣扎没能挣开,也就随他去了。

    “黛青。你说我这样的人,到底算是有情还是无情?”

    “无情吧。”江黛青边走边说:“天道无情那种。”

    与江黛青并肩同行,梅言垂眸而笑。这就是知己。道是无情却有情。

    “师父与我不同。他是悲天悯人那种。”梅言淡淡道:“见我在编撰医事要统,他就动心了。不仅添加了许多他行医中遇到的病例,还帮我核对校勘。”

    “看起来师父虽然没有余力,但他似是一直很想做一件类似的事情。”

    “那是自然。”江黛青不禁在内心吐槽,这医疗环境和氛围,我早就受不了了好嘛!

    “这件事儿,令他对你改观很多。”

    这个江黛青就没想到了。

    “侥幸。”

    忽然想起造化园中贺恭的那手苍劲有力的字:高低旧雉堞,大小古坟茔。果然是医家胸怀。

    “白骨纵横似乱麻,几年桑梓变龙沙。”江黛青摇头轻叹:“自是仁术仁心。”

    梅言的手掌,温暖着江黛青微凉的柔荑。

    “若有一人,能教我冰冷的心暖起来,那......就只能是你。”梅言有感而发。

    停步在一个路口。江黛青似笑非笑地瞅着梅言:“去吧。”

    “什么?”梅言一时茫然。

    “去你那个一样冰冷的知己那里!”江黛青微抬下颌示意。

    梅言回头,发现正走到通向晏王府的岔路口。这才领会,江黛青的意思是要自己去同嵇丰说一声。嵇元与江黛青离京,嵇昐就要搬回晏王府去。

    不觉失笑,梅言无奈地答应着:“知道了!”依依不舍地放松江黛青的纤手,向晏王府走去。

    闹哄哄搬来,急匆匆收拾,摘星楼里又是一阵忙乱。嵇丰素来有些体弱,哪里比得江黛青乐辉院中与众风行卫玩闹快乐?嵇昐依依不舍地抱着嵇元,不想回晏王府。

    嵇元也不会安慰孩子,只将嵇昐高高抱在怀里,沉默。嵇昐抱着他的脖颈,只是哭,哭得他也有些不忍。

    江黛青看着他们虽非父女倒胜似父女,不觉感触良多。

    棠溪玥和嵇丰来的也是慌张,好在当初有言在先,回门的礼也是早早就开始打算,才不至于措手不及。是眼睁睁看着江黛青他们一路风雨过来的,她难免忧心:“姐姐,这次南下,少了步经意,侍女还够用吗?梅先生还跟着你们吗?”

    江黛青含笑宽慰她:“你不是一直希望我们随行人等中少些女子吗?有华莲一个,胜过十个!”她笑道:“况且我又不上战场,左不过是在后方,还怕楚州都督府中,少侍女吗?”

    棠溪玥虽然被她逗笑了,还是愁眉不展的:“也未见得就能一劳永逸。”她叹道:“这一别,不知又多久不能与姐姐见面。”

    战阵之事,江黛青也吃不准,只能点点头:“你也保重,待我们安定了,会给你写信的。”看向嵇丰:“我们一走,国中就只有你一个亲王了!”她言简意赅:“任你如何疏放,总该守住自己的幸福吧?”

    难得嵇丰没有驳嘴,只是有些神思踟躇,半晌,才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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