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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人心事各苦咸

    “又听说你亲手凌迟杀人犯,抓花贼,破旧案,动用酷刑......”姜焉焉看向江黛青:“我们都很担心你。”

    “他说,祾王殿下是皇家血脉,或者陛下......我是说,先皇。先皇可能不好处置,但你一介女子,无依无靠......”姜焉焉垂首,缓了片刻才道:“只怕......木秀于林......”

    江黛青含笑宽慰姜焉焉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她说:“都过去了。”

    “是啊。”姜焉焉也感叹道:“都过去了。你们奉旨巡抚五道的时候,桑仲就觉得很奇怪。他说照理不该如此行事,恐内中另有别情。你们几次三番遇刺,他甚至还怀疑过是......先皇的动作。表面看委你们重任以示器重,背地里却借机要你们性命!后来祾王殿下镇守越陵,你也到前线相帮,他便与我说,朝中只怕是不平静。”

    “再就是......”姜焉焉哽咽起来:“听到祾王殿下不好的风传,我们都很心焦。灵州城,也乱了起来。桑仲叫我在家好生呆着,哪里都不要去。城中换防频繁,如果不是有敌军踪迹,就是上层有变。”

    姜焉焉看向江黛青,泪眼婆娑:“就是那时候,我们发现,有了孩子......”

    “当时桑仲以为城防的异动是与祾王殿下的身故有关......”姜焉焉的神情变得有些痛苦:“他和我说,要我无论如何,保住性命!”

    “即使,保不住这个孩子......”

    江黛青听得心酸,微微侧转了头,垂眸不语。

    “我知道的。”姜焉焉大约是只会同江黛青说这样的话:“桑仲怎么想的,我全知道的。”

    “如果不是为了我,便是钢刀架颈也绝不会附逆的他,是决不会主动跑去向灵州总督示好的!”姜焉焉心底,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痛苦:“是为了我,他失了一向看重的风骨。”

    “清真......”姜焉焉泪下如雨:“是他用他深恶痛绝的阿谀奉承,换来我出城归乡养胎。我不可能眼睁睁看他身败名裂,丧命在灵州城!”

    “我不能......”姜焉焉难掩愧疚:“他远比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对我来说更重要!”只是这份愧疚,不知是对桑仲多些,还是对这个孩子多些。

    江黛青陪了不少眼泪,将姜焉焉揽在怀中抱紧:“哭吧!哭出来吧!我们都有许多无能为力,有许多身不由己。但论起捍卫我们重要之物的决心,却是一般坚定。”

    “于桑仲而言,你最重要,于你而言,桑仲最重要。这是多么理所应当又难能可贵的事情?”

    江黛青仰首叹道:“终归,我们是幸运的。得到了世间无价、无形的至宝。”放松姜焉焉,抹去她娇面珠泪,劝道:“你还年轻,有爱,自然就会有爱情的结晶。孩子,还会有的。”

    道理姜焉焉都懂得,重重点头应承。倾诉过后,她心里也觉得舒畅了许多。

    江黛青又说了会儿闲话,逗她笑一笑,就起身告辞出来。惊见桑仲抱臂候在门外,两人相视,谁也没主动开口。

    江黛青往外走,桑仲竟也跟了出来,在院中叫住她,良久,却只问道:“焉焉的身体,调理得如何了?”

    “循序渐进。”江黛青劝道:“有国手在,放心。只是若焉焉再有身孕,可千万不要再叫她担惊受怕了。这对孕初期的女子而言,很不好!”

    “国手?”桑仲是见过梅言的,只觉得他分外年轻,又生得貌美,所以对此有些疑惑。

    “梅仙贺衣。”

    桑仲瞠目。

    江黛青走得几步,驻足,回身道:“那日子神......多谢你......”虽然当时未亲见,但不妨她事后从众人神情中推测一二。

    桑仲倏然而笑,让江黛青恍惚。这好像是她初次见到他发自内心的笑。

    “早知他们人尽皆知,我定然不会多此一举。”

    言罢,桑仲就大步流星地去看他的知心人了。江黛青闻言也不觉低头失笑。

    这日大朝,嵇元带回来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

    “冯安上书,说楚州发现贼寇移动的踪迹。”嵇元告诉江黛青:“昌儿正在为派谁去为难。”

    “这有什么好为难的?”江黛青睁大一双妙目,不明所以:“自然是我们去最好!既是知己知彼的老对手,又在你封地附近,我们熟悉地形,占尽地利!”

    嵇元笑道:“话虽不错,可他现在朝政犹未理顺,怕是离不得你我。”

    “不然,你留下给昌儿帮手,我自己领风行卫去?”

    嵇元吓一跳:“黛青,你认真的?”逗得江黛青笑道:“好嘛!我自认在京中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倒不如领风行卫去对付我们的老对手!”

    “行军非同儿戏。你纵有风行诸卫,只怕也力有未逮。”嵇元道:“打仗还是要有宿将领兵才行。”

    “这倒是个让舅兄脱罪立功的好机会。”嵇元另有打算:“舅兄领兵时间虽不长,但他曾是正三品都司指挥使,带兵绰绰有余。”

    江黛青喜道:“如此甚好!”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这个差事竟然被施玥得了。

    平康侯西镇,施玥不知道是不是失去了依仗,在家老实了好一段日子,连虞飞裳高中魁元也没露面。风闻楚州异动,他却上书自请往赴淮南剿匪。朝臣们相较于与尉先有姻亲的莫如先,更倾向于信任世袭平康侯世子的少年英雄,新帝也无能为力。

    不过新帝还是将莫如先放了出来,官复原职,仍然担负京城的戍卫之责。朝臣们反对的不在少数,然而江黛青信任莫如先,新帝就信任。襄王党自然稳站嵇元这边。

    不得不说,在嘴皮子功夫上,襄王党是遥遥领先的。满腹经纶的楚明哲、条理分明的任灵、才思敏捷的萧琰,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况且还有语出婉转,却能一针见血的任云相帮,新帝几次推行新政,都是这几个人推助。作为承旨,任云已然成了朝中的风向标,代表着新帝的心意。就连嵇元自己,何尝不是语出如箭,字字玑珠的?只是他素少参与论政罢了。

    新帝意欲授嵇元摄政,被他婉辞了,道是生性疏散,不惯拘束。新帝如何不知他是为了陪伴江黛青?扭脸就把嵇元归还的“令行禁止”御赐玉牌,赐给了她。

    江黛青无奈笑道:“昌儿是生怕我们丢下他不管了。”她问嵇元:“他还好吗?”

    “有点儿皇帝的样子了。”嵇元撇撇嘴道:“礼贤下士那种。”

    江黛青忍俊不禁:“他现在缺的也正是人手。春闱过后,除了中举仕子的选官,还有一批回京述职的官员等待吏部考核政绩,再行调动。这两件事做完,就别无大事了吧?”言下之意,他们便可抽身离去,纵情江湖了。

    嵇元笑道:“你许了昌儿的事,不做了?”

    江黛青稍事思索:“你是说......他的婚事?”她却不急:“昌儿还小!”

    “十五、六了,还小!”

    看到江黛青不善的目光,嵇元后面的话憋了回去,依着江黛青道:“再等几年,也无妨。”

    大婚虽然等几年也无妨,但新帝的后宫空锁,只怕不太像样。

    “是不是还有选秀?”

    “礼部已经提过了。”嵇元不甚在意:“昌儿一推就是三年。说是先皇新丧,为表思亲,取消今年的例选。是取消不是推迟,三年一届的选秀可不一推就是三年?”

    江黛青若有所思。

    “编修新大献律的事情,张成云已经在着手进疏律表了。他从各部亲点了人手,也将名册递给昌儿了。”

    江黛青很意外:“他效率这么高的吗?”

    “他就是这样的人。”嵇元苦笑道:“从来都将心血付诸政事,只是有的时候过于左强。”

    “皇兄的许多做法,我看他也未必就觉得是对的。只是,于他而言,君命大于天。”

    嵇元告诉江黛青:“你焚烧圣旨,是大逆,本应坐大辟的。估计张成云本就不乐意看到国祚旁落,所以对此保持了缄默。也算是与我交换默契。”他顿一顿,犹豫道:“至于昌儿......据说皇兄逼迫他许多次,他都不肯将大权从我手中收归己用。气得皇兄诘问他,即使是皇位,落在我头上也无所谓吗?”

    “昌儿说,是。他说我远比他更能让祖宗基业昌隆绵延。”

    叹口气,嵇元说:“张成云对我说过,皇兄是对昌儿有些失望了。那时皇兄病体初愈,见说他昏睡期间,政事悉付你我把控,便开始为昌儿思索退路。他自谓对你我的态度恶劣,不能希冀你我留下昌儿性命,甚至厚待于他......”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江黛青只道:“应该的。”

    嵇元怕江黛青多思,又打岔道:“昌儿还问你,献律是不是先从户婚开始编修?”

    “这是自然。”江黛青果然寻思起来:“□□的功夫要做得细致就不能急,得有旷日持久的打算。只是,女子入仕,律法无所依凭不行。势必要先将户婚卷抢先修订出来试行才好。”

    “等到整部献律修订已毕,再斟酌着将户婚卷与同完善,就可保无虞了。”

    “嗯。”嵇元也自沉吟:“首尾编修两次,间隔也以年计,当是成熟完善的了。”

    “既如此,你将户婚卷需要修订的部分草拟出来,递进翰林院参详。”

    江黛青听了不无惊讶:“你这语气,好像是在吩咐属下一般......”

    嵇元确实是这些时日发号施令有些习惯,一时忘怀了。他不假思索地开口圆道:“我是你的属下......”叫她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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