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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垆卖酒有失身份

    又过了十几日,吟长带着若彤等人在莱茵城中疯玩,没有与拜帖上的任何家族建立联系,反而混得了个玩世不恭的名声。

    前天游湖赏荷,最后变成了下湖捞鱼。

    昨天爬山登高,最后变成了赶山打猎。

    今天圩日逛集,最后变成了当垆卖酒。

    大门大户小姐们雅致的消遣方式,到了吟长这里都成了磨练生存之道的手段。

    她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可苦了各家派出的探子,每日里不是跟着上山就是下河,还得隐藏踪迹着实辛苦。

    像今日这般留在集市上,对他们而言已算休息。

    “若彤打二两米酒。”此时吟长在前招呼客人。

    若彤守着两口大酒缸,听小姐指令用酒器盛装,而后徐涟穿梭在酒肆中来来回回给客人上酒,堂堂徐家暗卫之首他倒也做得起劲。

    眼前酒肆是上午吟长匆忙接手的。

    当时卖酒老汉匆匆忙忙收摊,他们赶集正巧路过感到奇怪,为何刚开市就不做生意了,一问之下才知,老汉无儿无女,家中老婆子在方才突发急症,托邻居带了口信来,他不得已只能收拾东西去请大夫。

    可惜了这每月的圩日,街上赶集的人比往常多数倍,一日所赚银钱比得上劳累半月。

    老汉泪湿袖衫,再舍不得也牵挂着家中老妇人,没有准备继续经营。

    吟长突发奇想开口言道,替他做日买卖,只要今日收益的一成利,老汉虽不知他们底细,但看来人气质清丽,穿着不俗,决计不是缺银钱的人,不会在收益上使坑蒙手段,这买卖不做一分也没有,让她们这些富贵人来玩闹玩闹兴许还能赚得些,也就同意了。

    果然酒肆里多了年轻漂亮的姑娘,来往过客自然多看两眼,也有好奇的人进来坐坐,但看她们身旁有护卫也不敢放肆,就当看看新鲜事。

    “您要什么?”吟长忙着收钱,口中招呼道。

    没听到回应才向前看去,一位坐着轮车的俊俏公子正停在摊前,是余阳楼中奏瑶琴的崔五郎。

    “公子想要哪种酒。”她并未因来者是曾相识的人而慌张,招待得与普通客人无异。

    其实肆中也就两种酒,清甜果酒与小米酿,选择不多来来往往的客人却不少,能坐的桌椅都已经摆上。

    “在下崔家五郎崔亦策,请问小姐贵姓?”他虽不能行走却彬彬有礼。

    “崔公子有礼,我姓木名叫子清。”叶附于木而生,不便透露真实姓名,她变通着溯其本源。

    眼前这位崔公子的面色比前些天好太多,说话之气也十足,吟长尤记得他登台弹奏瑶琴时,那副苍白衰弱的病像,看来不是碰到了哪家神医,就是这病症里头有些名堂。

    看诊讲究望闻问切,如今只得前两样她也定夺不了。

    “木小姐当垆卖酒家中将军可知情?”崔亦策接着言。

    原来他是认出了自己才前来搭话,可吟长早就换过了面纱与衣饰,若彤和徐漪又都在后头忙碌没露面,对方是怎么知道她身份,幸好他隐晦了寰王名号,不然这酒肆里的客人要吓得跑光。

    “此刻应该还不知。”吟长心有疑惑出言与其周旋。

    丝毫不担心凌瞿生那里有什么问题,他少年时便完全清楚自己的行事作风,且论到肆意妄为谁也不及他。

    “酒肆生意杂乱有失身份,木小姐还是快些回府吧。”崔亦策看似好心相劝,实则出口的话得罪了在场所有酒客,人家好好花钱饮壶酒水,怎么就成了杂乱之徒。

    崔五郎在莱茵城中家喻户晓,别个识得不敢得罪,便心生怨气将矛头对准了酒肆之主。

    “嗐,酒家今日的酒怎淡得很?”

    “对对对与平时不一样?”

    “莫不是乘着圩日人多参水兑买。”

    一人两人三人,悠悠众口传来传去仿佛真如其事,纷纷嚷嚷着退酒钱。

    银钱之事倒是不打紧,赚了亏了吟长都承担得起,可酒中作假的谣言要是传出去了,往后老汉还怎么靠此档口营生,不能连累他无故遭罪,所以她不想闹大动静也不成了。

    因崔亦策的一句话破坏了宾客尽欢的局面,吟长对其再没有好脸色,略过他向首位责骂的酒客道。

    “这位客官您说酒水淡,可是我这肆中常客?”她话中没有半点被砸招牌的怒意,待人轻声和气,笑意盈盈。

    “往日是位老翁掌酒。”对方不示弱讲,透露的信息倒也真是熟客。

    “不错。”吟长依其话而言。

    得到了肯定他愈加嚣张,接着又控诉起钱花得不值当,例如桌椅破旧,器具不洁,最主要的还是作假而售。

    “客官好饮,酒量应当不错?”对他胡乱的攀咬吟长一句不辩驳,反倒寻着其话往下聊。

    “那是自然日里三四坛都喝得。”得到赞扬他忘乎所以,连腰杆也挺直了些。

    “那好,今日我做东送您三坛酒加菜食,若喝得完算我酒水做了假,便双倍退大家钱。”吟长一口气连贯道,话里的意思倒也明了,还有双倍退偿人人有利可图都来了兴致,纷纷怂恿挑事者接受提议。

    “好。”盛情难却他豪爽应下。

    不多时酒菜上桌,吟长置办的都是肉食,看得对方直流口水,还不等若彤摆好便动起筷来,接下来就看其能不能全吃下肚了。

    这边还需要些时间,她向酒肆前瞟了一眼,崔亦策坐着轮车还在原处,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

    半个时辰过去,闹事的客官抱着酒坛嘴里开始豪言壮语。

    又半个时辰过去,他东倒西歪摇摇欲坠,可面前的酒才吃下去一半,看样子决计饮不完了,果然咚的一声醉倒在桌前。

    “各位还有什么异议吗?”吟长见状走过去问。

    三坛酒只饮了一半,若剩的不多大家还能帮道几句,这人自己口气大,原来嘴里都是胡言,话说酒淡却这么轻易醉倒。

    来得早的人自觉浪费了时间,扫兴之下准备离去,也不再提退酒钱的事。

    “既然此事无非议,那么大家便听听我接下来的处置,来人抓他送官,告其诬陷之罪。”她一改之前的和颜悦色,指着不省人事的客官厉声言。

    在场除了崔亦策与吟长等人,其他都是平头百姓,听闻报官大家方才都有鼓动之举,心里跟着颤了颤。

    倒在酒桌上的当事人完全没了意识,不然此时定得下跪求饶,众人心里唏嘘,还以为他今日遇了好事,就算退不得酒钱也赚了一顿厚食,没想到是餐牢狱饭。

    既证明了酒没问题,那这诬陷罪十之八九是判定了。

    一时间谁也不敢再出声妄言,几个混迹市集的泼皮无赖,先前还想着改日照这讹一顿,此刻立即打消念头,官府里走一遭出来不死也要去半条命,太不划算了。

    徐漪听令上前拿人送官,崔亦策却挡在门前。

    “木小姐,孰能无过念其初犯,今日我做保可否饶他一回?”崔亦策理所当然道。

    鼓动人家作乱的是他,事情了结站出来做好人的也是他,可惜了这般斐然的才气,品性好像不行。

    “本朝律例担保者需为官吏,敢问崔公子官居何职?”吟长摇了摇头当着众人面咄咄逼问。

    人人都知晓崔家五郎博学多才,可双腿不利于行一辈子也无法考官,这般问着实揭人痛处。

    “你…”崔亦策气得不轻差点蹦起来。

    作保按照官方行文留据的条件确实如此,但民间大多由名望高的人口头承诺,事后好坏也无谁会追究。

    崔五郎生平第一次觉得身无官职是件憾事,不然就能正正当当堵上她的嘴,这一时半刻身边也找不到谁出面,眼见要威信扫地。

    “看来是没有,那这个保人您怕是做不了。”吟长不忘落井下石。

    她与崔亦策本来无冤无仇,怪就怪对方自找没趣要来招惹,所以自己也不会口下留情。

    “他做不得,我来做如何?”人群中凭空出现道男声响彻街头。

    身着戎装的人骑在骏马上缓步而来,面容相貌与崔亦策有几分神似,不过体格上天差地别,来人强壮得怕能扛起祭鼎。

    “阁下是?”即便来者是位气势凌人的年轻将军,她依然半点不怯场,清灵的声音淡然问询。

    “崔亦锐。”马上人严肃道,随后看了一眼轮车上的家弟,对其行事似乎也不甚满意。

    “二哥。”顶着压力崔亦策开口唤。

    家中人人都能得罪,唯独疾言厉色的二哥不能惹,他最重家族名誉何人都敢办。

    “我可够资格。”崔亦锐没有搭理他五弟继续言。

    “好,还请崔将军立字为据,若此人日后再来犯,您需得担三分责。”吟长缓缓答应,所提要求等同于完全不相信他们崔家人。

    酒肆里的酒客不禁倒吸凉气,这小女子分明是太岁头上动土,胆大包天,非但奚落了崔五公子,还不给崔二公子半分颜面。

    轮车上的崔亦策也面露难色,自知今日之失必得付出不小代价,没想到让江然吃亏的人难缠至此,这心思算计可不像草莽之辈,他想起校场内支支没入靶心的箭矢,不自禁浮现的想法震惊心头。

    听闻雪域新君轩辕王箭道出神入化,曾在远超射程外的城头射伤敌军主帅,他们之间会不会有所关联,恍然间听到二哥已经应下了她的要求。

    “行。”崔亦锐朗声道,事已至此唯有先解决眼前非议,若传出崔家公子连个人都保不下,有损家族声誉。

    吟长看向徐漪点点头,他将手里人推给对方侍卫,又退回酒肆后,崔二将军自己识得但无关今日之事。

    随后崔亦锐让人拿来字据,这桩集市内的闹剧才算收场。

    吟长倒是乐见,毕竟人潮带来了收益,她看着快见底的酒缸,掂量着手里钱袋心满意足。

    “当垆卖酒有失身份。”此刻回过神的崔亦策还没走,望向捧着钱兴高采烈的女子,不削一顾言。

    他的声音不小,夹带着许多年不曾出现的激愤情绪,引得经过百姓回首,自然也传到了吟长耳中。

    酒肆中她寻声看来,眼中笑意满满,像嘲讽亦像对败者的鄙夷,忽的启唇正色道。

    “人的轻贱在心在志,何以世俗偏见定义。”此语研精钩深。

    崔亦策有瞬间失意,方才口出精深之言者,与捧着钱袋享财帛之乐者,真的是同一人吗,还没有等他重新审视对方,那女子紧接着又说出的话,气得他转身就走。

    “崔五公子,不照顾生意就别挡道。”吟长向其驱赶,神情中满是嫌弃。

    等负气之人走远,徐漪上前问。

    “小姐如何知道那闹事之人喝不了这些酒?”他说得很是诧异,因自己不饮酒所以看不出端倪。

    从前跟随在少爷身后,每次大战得胜军中庆功上,各位将领能喝下的何止这些。

    “酒量酒量,日积月累,方可深量。”吟长转身对他解释。

    刚刚闹事之人穿着粗布短衫,肩头与鞋底皆磨损严重,应该是集市中从事劳力的苦工,加上他进店时只要了二两酒,生活想来也是捉襟见肘。

    所以不可能有多余的钱财酗酒,顶多就是每日小酌两杯解解身体乏累,平日喝得少没有仔细斟品,其实这酒肆老汉酿的米酒颇烈。

    他言道最多能喝三四坛或许不假,但决计不是日日都有的待遇,想必是偶尔帮哪位大东家做事后吃的席。

    至于东家所准备的酒菜,与今日桌上摆的相差定不少,对方胃口大开吃得急些就更容易醉。

    再者即便他真能豪饮三坛,她也还有其他准备,在雪域见过种以油试酒的方法,取几滴油滴入酒中,参水的酒里油散而半沉,而醇酿的酒里油点圆润漂浮,要想自证清白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在其中得利。

    眼下这出闹剧不仅带来了酒钱收益,也震慑了蓄意挑事者,两全其美。

    当售罄的字挂上酒肆前头,吟长成就斐然。

    “将钱给老翁送去。”她从钱袋中拿出一锭碎银,剩下的扔给徐漪。

    本来约定今日取一成利,这锭银子肯定是不足量,但老汉回家请大夫势必需要不少钱财,便也就拿了点意思意思。

    “是。”徐漪接过东西消失在市集中。

    他走得干脆是因为知道徐三还在暗处,况且光天化日之下在莱茵城中,料想无人敢伤小姐。

    “我们也走。”等人离开后,吟长抛耍着手中碎银对若彤道,似有了其他目标,大步向前而去。

    主仆两走出几步,吟长蓦然回首看向街旁茶楼,二楼上半开合的窗扇内空无一人,她对着空窗微微点头,而后融入人群消失于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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