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太夫人这是给独孤夫人一个面子,当面罚她外甥,面上也是不好看,于是将火力对准了菱歌。

    李令姬还在旁边叫:“大母打她板子,把她手打肿,看她还敢拿东西丢人!”

    总算她还知道一点分寸,没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叫嚣要杖死菱歌。

    太夫人慢条斯理的说:“今儿是个喜庆日子,小娘子家家的,也不好随便打,罚她站一站得了,也让她能懂点事。”又对菱歌道:“外大母这样罚你也是为你好。”

    襄阳大长公主心中暗骂:说得好听,不打板子,让菱歌往外面罚站,这来来往往的客人都知道了,这是要羞臊人呢?

    安阳大长公主也在心里骂这老妇:好不要脸,口口声声以外大母的名义罚皇家郡主,显得你多威风,又不见你有外大母的慈祥!

    李妃想今天太夫人是寿星,不太好违逆她,正准备再委婉劝劝,

    谁知阿康脸色通红,梗着脖子叫起来,外大母也不叫了:“太夫人为何要这样罚我妹妹,我妹妹比令姬妹妹还小两岁呢,令姬妹妹一来就打落了妹妹吃的东西,开口就骂我妹妹“小庶孽”,妹妹才丢她的,太夫人要罚就罚我吧,是我没有看好妹妹!”

    众人神色各异,襄阳大长公主心里冷笑,面上却丝毫不动。

    安阳大长公主却没有那么好的涵养,幽幽地开口道:“我说令姬啊,我们皇家虽然也分嫡庶,可是菱歌的阿姨虽然没有品级,但她自己有郡主的封诏呢,想来令姬是忘了!”

    其实两位大长公主心中都很恼怒,因为他俩认真要算,也是庶出,不过他们身在皇家,且母家的地位都不低,不像菱歌的母家无靠。

    太*祖掌权之时为加重权柄,四方联姻,李家树大根深,李令姬的底气倒好似比菱歌还硬一些。

    独孤夫人却开口喝道:“阿康不得无礼!”李妃也有点头疼,对侄女说:“令姬,是阿康说的这样么?”

    李令姬毕竟年纪不大,心机也不深,看姑母这么问,就支吾起来。

    太夫人用眼神威压阿康,:“阿康,你可不能偏帮自家妹妹呀,我知道菱歌和你一起长大,令姬也是你表妹呀。”

    阿康倔脾气上来了,只执拗地重复:“我没瞎说,我没瞎说!”

    菱歌看见阿兄眼睛红了,都快哭了,她也不乐意了,叫起来:“阿兄没瞎说,是令姬阿姊打落我的糕,先骂我,又骂我阿兄,我才丢她的,母妃,不信你可以问杨俊阿兄呀!”

    她想起杨俊阿兄说要给她作证来着,于是看向杨俊。

    不等独孤夫人发话,安阳公主抢着对杨俊道:“好孩子,你给太夫人说说是怎么回事好吗?”

    独孤夫人暗叫糟糕,给儿子递眼色,无奈儿子低头,根本不看她,只平平淡淡的说:“就是菱歌说的那样,令姬把菱歌的糕打掉了,骂她是猪要人喂,后来说她是“小庶孽”,又说阿康不知天高地厚,菱歌就抓起银丝球丢他了。”

    场面一时静默下来。太夫人冷着脸不作声,襄阳大长公主和安阳也不递话,存心要看笑话,李妃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也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独孤夫人只好对太夫人陪笑道:“我家这小畜生也跟着裹乱,太夫人也别烦恼,小孩子家童言无忌,年纪还小,也不是多大的事。”

    杨俊听了这话,心想阿母常让我们言行不违本心,可是自己却明显偏帮做了错事的李令姬,不由失望。

    李令姬还在旁边愤愤地说:“难道她不是“小庶孽”吗?”

    太夫人恍然未闻,对独孤夫人笑一笑说:“我这个孙女呀,心直口快,平日最是孝顺我,我也多偏疼她几分。她小孩子家不懂事,言语无忌,等今日过了,我会罚她的。”

    又对阿康和菱歌笑了笑:“你们阿姊不懂事,你们就该和她好生说,或者告诉大人。怎么能朝她脸上丢东西?今日外大母就都不追究了,菱歌,你给令姬道个歉吧!”

    安阳大长公主心里不耻,但看襄阳大长公主坐着没动,也知道今日是太夫人大寿,太夫人又是阿康菱歌名义上的外祖母,只能给她这个台阶下,所以心里腹诽,也没吭声了。

    反而是李妃,看见菱歌樱红的小嘴扁着,倒是有几分真心的心疼。

    菱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李令姬,软软糯糯地说:“令姬阿姊,我不该拿银丝球丢你,给你赔不是啦!”

    李令姬觉得没叫菱歌挨着罚,反而比菱歌更觉委屈,听了菱歌的道歉,却嘟着嘴斜着眼一声不吭。

    襄阳大长公主笑着招了招手,道:“菱歌,到姑母这儿来,”

    搂着菱歌对太夫人笑道:“小姊妹们说开了就好了,我小时候还和七妹打架,互相揪过头发呢!”

    安阳大长公主也接过话茬淡淡笑道:“记得那回,阿父罚我俩抄书,抄得手都快断了,所以后来我一直不爱读书,都是五姊闹的。”

    众人都凑趣笑起来,气氛也轻松起来。

    独孤夫人看阿康怏怏的,心里觉得这孩子沉不住气,于是端起手中茶盏道:“阿祇,这会儿你带弟弟妹妹们去玩吧,记得照看好妹妹们!”说着又多看了他几眼。

    杨俊收到母亲的暗示,只是温和地一笑,说:“那令姬妹妹也一起来吧!”

    李令姬还想高傲一把,不过看杨俊最先招呼自己,觉得他温文又那么俊秀,虽然刚被他拆了台,但还是对他观感坏不起来,错的都是菱歌。

    于是假装不情愿地哼了一声,跟着一起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襄阳大长公主,安阳大长公主和李妃几个也相约去园子里逛了,只有独孤夫人坐着没动。太夫人知道她有话说,于是含笑道:“大司马和夫人不仅琴瑟和鸣,教出来的孩子也是温文秀雅啊!”

    独孤夫人看这会儿身边无人靠近,于是不慌不忙,轻启薄唇对太夫人道:“巧了,太夫人,我也觉得令姬心地赤诚,爽朗可人,冒昧欲与府上结个姻缘,不知太夫人钟意我家小子否?”

    她这话好像是突发奇想,太夫人人老成精,自然知道她是早有思量。

    郡公夫人之前本来想把令姬许配给宇文玘,可是太夫人暗中将宇文玘的八字拿去给兴善寺的主持算了一下,说不宜早定姻缘,否则就会有血光之灾。太夫人十分信这个,心想孩子还小,女儿就是给外孙结亲,也必会问过自己这外祖母的意见,也就不急,暂时歇了这心思。

    今天独孤夫人递过这话,太夫人心里一动。杨家也是关中大阀,门第自然是好的,况且杨坚在朝中炙手可热,寿辰前自己长子也曾颇有深意地说,后宅之中也要和杨家结善缘,说这也是叔父李穆的意思,李穆是李家的掌舵人,向来目光如炬,他的话没人敢不重视。

    再者令姬那个性子自己也清楚,一来是很不适合做宗妇,二来外孙是王世子,按制将来后院决不会只令姬一人,令姬性子也不是个肯容人的,将来且有饥荒打,且看外孙也与令姬不大合拍。

    太夫人倒是真心疼她,希望她背靠李家轻松富贵,一生顺遂。心中已有了几分动心,面上却闲闲地道:“这孩子自小长在我跟前,我也少不得要为她筹划一二。不过,这姻缘大事,毕竟还是要问过她的父母,待我之后与她父母商议过后,再回夫人可好?”

    独孤夫人笑盈盈道:“我家的情形,太夫人应有耳闻,后院之中还算清静,令姬如果在我家,有我给她做主,必不会让她受委屈。”

    权贵人家,都会在各家内院搜罗探听点隐私,毕竟有时候内宅之争也会影响朝堂。太夫人隐隐听说随国公只在书房有个伺候的丫头,后院也除了婚前的一个老通房,再无别人。

    独孤夫人的暗示,太夫人听懂了,如果令姬做她的儿媳,她会帮令姬挟制后院。

    独孤夫人又难得说了句俏皮话:“我家的年龄与令姬接近的就是下面这两个,这两个太夫人随便挑,挑中哪个是哪个的造化。”

    太夫人笑得老脸上菊花绽放,道:“夫人太谦虚了,您家里的几位小郎君在京中可是风评上佳呀!”

    独孤夫人料到这事有谱,心里暗暗一定。

    二人在这交谈浅笑,各怀心思。一阵风过,园子里的杨俊忽然打了个冷战。

    快到午宴的时候,代王终于换了身正式的袍服赶了来。

    代王刚刚而立,面目十分英俊,宽肩长身,皮肤非常白皙,眉眼深邃,和赵王,陈王一样上唇一弯修剪得十分整齐的短髭,周身一股风流俊赏之态。

    作为女婿和义子,他坚持恭恭敬敬地给太夫人行了大礼,祝太夫人长寿安康,太夫人心中熨帖无比,心中对他的不满也消散许多。

    李妃看见丈夫,心中也是欣慰不已,几个月没见到,心中是又酸又甜。

    菱歌在花园见到代王的时候,一声不吭地扎到他怀里,她小小的身子窝在他胸前,小手紧紧的揪着他的衣服,怎么都不肯抬头。代王心里温软一片,轻声逗她道:“我的小昭昭变重了,来,让阿耶看看。”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