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这些年,宇文玘助阿休收拢旧部,宇文前朝不愿意臣服杨坚的遗民都归附了阿休,现在幽州刺史,黄龙刺史,也都与阿休结盟。

    摄图待宇文玘和阿休没什么差别,本来也还想扶持宇文玘,但宇文玘拒绝了,他表明只想辅佐阿休,为可汗效力。摄图虽说觉得可惜,但是也对他更加放心,宇文玘与摄图感情也很不错。

    这会儿他看仿佛是金顶大帐那边有人吵闹,怕发生哗变对摄图不利,又怕是宇文瑛有事,连忙赶过去,却发觉原来是小阿斯德氏披头散发在哭闹。

    摄图今天也喝了不少酒,正不耐烦地说;“你发什么疯,真是晦气!大家在外吃沙辛苦了半月,可敦犒劳一下众将士,你却来触霉头,这次猎杀沙匪所得的财物赏赐给了阿斯德部那么多,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小阿斯德氏哀声道:“财帛也不能换回我父兄的命哪,豆奴罪不容诛,还请可汗将他交予阿斯德部,将这恶贼祭我父兄在天之灵!”

    摄图此刻只觉得懒洋洋的,不想动也不想动脑子说话,大着舌头说:“不是答应了你们么?明日公开处死豆奴,他犯了罪,自有我汗国律法来处罚他。”

    小阿斯德氏原是没心情来参加宴饮,她的父亲虽然死了半年,但是还没有入葬,她听到依云阿去求可敦,知道摄图最是宠爱宇文瑛,生怕他被宇文瑛蛊惑,上次就是因为宇文瑛阻拦,她才没能杀得了依云阿!豆奴一条命都不够抵,还敢妄想从宽处罚?她是恨不得将依云阿也一并鞭打致死才能出一口怒气。

    大阿斯德氏生的摄图长子雍羽和次子务单也在人群中观望,务单只有十几岁,雍羽却比宇文瑛都要大几岁,已能独当一面,他不像摄图意态威严,一双细长的眼睛和白白的皮肤让他看上去有几分儒雅,此刻正一副愕然的样子看着小阿斯德氏。

    他不相信摄图会色令智昏,会因为宇文瑛求情就饶了豆奴,更不相信宇文瑛会冒着触怒摄图,得罪阿斯德部的危险去帮依云阿,但是姨母相信啊,姨母这人一来没什么头脑,总觉得是宇文瑛的到来让她失去了可敦之位;二来,她最爱争强好胜,她的儿子钦察比宇文瑛之子燕回只大两岁,却远远不如燕回受宠。

    在姨母眼里,他和务单这两个外甥已是失宠之人,现在摄图诸子中也就她自己的儿子钦察和燕回地位最高了,所以什么都要和燕回比一比。他想让姨母去闹一闹也好,很多事他不方便出头争,就让姨母去好了,她犯蠢犯傻都没关系,两败俱伤最好。

    小阿斯德氏掩面恨恨道:“让他多活一刻,我父兄都不安宁!谁知道他会不会跑了?还是被人放了?求可汗现在就将那狗贼明正典刑!这狗贼不单杀我阿斯德族长,也让可汗折损了健儿,挑衅我部事小,若以后可汗每征服一个地方,这些投降的贼子都看可汗宽慈,都要目无天日了,这回大家都吃饱喝足了,正好让这亡国狗贼来给大家添点余兴,也能震慑一下那些不服我汗国天威的人啊!”

    说到亡国二字,她加重了语气,挑衅地望了望摄图旁边的宇文瑛。宇文瑛却神色不动,恍若未闻,摄图喝了不少,根本没听出小阿斯德氏语气里的玄机。

    小阿斯德氏的另一个兄长阿斯德金也在旁边附和:“早一刻杀死这贼子,我父兄就能早一刻安宁,我族人都等着这狗贼的头颅来祭奠呢。”

    不得不说小阿斯德氏这话还是挺对摄图的胃口的,一来他本来就觉得豆奴目无天日,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和阿斯德部大动干戈,还把自己的老丈人大舅子给杀了,二来这些年他杀人无数,一个豆奴根本不在话下,阿斯德部既然要拿豆奴祭刀,就依他们好了,杀一儆百,让那些不甘臣服的人也有所畏惧。因此,借着酒意浓兴,摄图对旁边的狼卫挥手道:“点人去,把他押过来!”

    摄图本来就是准备明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在营地将豆奴处极刑的,早让狼卫捆了豆奴押在一顶毡帐里,所以很快就将他拖了过来。

    豆奴胡子纠结,发辫散乱,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破皮裤,上身光着,身上可见一道道新添的鞭痕,正往外流着血水。他双手被反绑着,颈中也缚了一条皮绳,被一个轻甲狼卫牵着行走,他经过时,身上散发出一股混合着血腥和便溺的气味,十分难闻。两旁看热闹的人都捂着鼻子,嫌弃地后退。

    那豆奴大概也知道自己万无生理,也不伏低,只是经过时恶狠狠地将人一个个地瞪过去,胆小一些的女子看他又凶恶又脏乱,发出一声尖叫。那狼卫见他桀骜,将他颈中皮绳使劲一扯,将他摔在了金顶大帐下面。

    小阿斯德氏抽出旁边一人的皮鞭,刷的一鞭就抽了过去,击在了豆奴的脸上,骂道:“狗贼,你还我父兄的命来!”

    豆奴的脸瞬间就开了一个口子,血汨汨地流下来。豆奴却朝着小阿斯德氏龇牙一笑,胡子头发粘在一起,合着满脸的鲜血,在周围明明灭灭的火把的照耀下,就像一只要择人而噬的野兽。

    小阿斯德氏看他还有心情笑,更加气怒,一鞭接一鞭的抽下去,豆奴很快就变成了一个血葫芦。

    宇文玘和菱歌站在人后,菱歌将头埋在宇文玘的肩上,听着鞭声霍霍,无力地说:“阿兄,不能让伊斯丽看到,再怎么也是她舅舅,她会难过的吧......”难过的不是看着豆奴受辱,而是中间隔着她阿娜亡国后的艰难时光。

    宇文玘说声好,朝后招手,让阿鲁过来,令他去找阿休,把伊斯丽稳住带远一点,眼不见为净吧,只能这样了。

    十几鞭过后,小阿斯德氏便手软了,还要换人打,摄图看宇文瑛皱眉,不耐烦地说:“好好的饮乐的地方,都被你弄得血胡淋剌的,也不嫌脏,拉远一点处置吧!”

    雍羽走上前笑盈盈地道:“父汗,要不牵一匹神骏的马来把他拖走吧?”

    周围轰然叫好,尤以阿斯德部的人叫声最高。

    宇文玘知道雍羽这话的意思,把他拖走并不是拖去杀了,而是用长索将人缚在马尾后,将人活活拖死,俗称“人鸢子”。因为后面马越跑越快,人就会腾空,就像放纸鸢一样。

    而且他是要一匹神骏的马,脚程必定好,马越神俊,坚持的越久,被处刑罚的人受罪就越久,听说最后被拖得皮开肉绽,以致人肉肢体都脱落,十分残忍血腥。

    宇文瑛也皱起了眉头,适才看见小阿斯德氏鞭打豆奴,她便觉得血气中人欲吐,只不过强压下去了。

    很快,便有人牵来一匹高大的黑马,一看就强健有力,狼卫用一根长索套在豆奴被缚的双手上。

    豆奴知道自己不会好死,看摄图醉醺醺的,孤注一掷狂骂起来,只求速死:“摄图小儿,尔祖先本是我汗国之煅奴(打铁奴),也曾在我祖辈面前摇尾乞怜,卑躬屈膝,你们灭我汗国,杀我族人,抢我妇女牲畜,你半点不顾姻亲之情,犹如猪狗!我诅咒你突厥汗国不日也分崩离析,家国被夺,你们突厥男子头颅皆为酒器,女子为奴为婢,永生永世困顿,不得超生!”

    摄图大怒,厉声喝道:“老子现在就砍下你的头颅当酒器!”

    雍羽连忙上前劝:“父汗,先让这狗贼享受一下飞天的滋味,再把他做酒器不迟呀,”说着,对马上的狼卫下令道:“去吧,先绕营地一圈,给大伙瞧瞧挑衅汗国国威的下场,然后跑到明日太阳东升前再回来!”

    那狼卫得令,骑马“得得”向人群外走去,豆奴本来浑身是伤,步履蹒跚,马虽然只是在走,他也已是站不住,歪倒在了地上被拖行起来,他一边本能地想平衡身子,一边破口大骂,很快地上就留下了一条血迹。

    菱歌看着周围一些人醉醺醺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不由得一阵发冷,她拖着哭腔对宇文玘说:“阿兄,我不想呆这儿了,我们回家吧!”

    宇文玘也有一瞬间的茫然,发觉菱歌的手不停的在发抖,牙齿也控制不住的在叩击,连忙用皮毛衣服包住她,向大帐走去,正想向摄图和宇文瑛辞行,却见摄图身后,宇文瑛面色雪白,“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接着身子摇摇欲坠,往下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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