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菱歌左右看了看,院子里有人来往,不过都是府里的婢女,想来女眷这会儿大都在独孤夫人那里叙话,这李令姬这么快就找了过来,想来是特意来找她的,那必定没有好事情,只能待会儿找机会跑了,不知道待会儿要是叫起来,杨家两位阿兄会不会听见呢?

    李令姬看菱歌低着头不做声,不高兴的问道:“你不但聋了,还哑了呀?”竟伸出手指来戳菱歌额头,奚落道:“你以为你还是代王府的小郡主啊?”

    菱歌被她戳得不停后退,侍女在旁边又是笑吟吟的看。李令姬绕着菱歌走来走去,看她默不作声,好像自己在唱独角戏,不由得更生气,说:“上次在北市,你抢我的人偶,我没能跟你算账,回去后跟我大母说了,我大母说你阿姨没教好你,罚你阿姨舂了一夜米!”

    李令姬漂亮的小脸上混合着幸灾乐祸,和与她年龄违和的残忍的恶意,得意地说:“我大母说,舂不完规定的分量,今日也不用吃饭了!”

    菱歌心里难过,阿姨和杨侧妃一向在代王府养尊处优的,现在却要遭受这种折磨。这几个月一向不知忧愁的她,看了太多的人情冷暖,听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她再也不是父兄宠爱的昭华郡主。

    李令姬从来就不喜欢自己,从来都对自己恶声恶气,她也讨厌李令姬,可是她知道现在就是受了委屈,也没有父王再把她搂在怀里安慰,也没有自己的两位阿兄给他出头。

    看着李令姬得意的笑,她好想塞一团泥巴到李令姬嘴里,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她咬牙低头,趁李令姬说的正投入,猛地往旁边一冲,就往前面跑,可是跑不了几步,就感觉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她一骨碌就滚到地上去了,只觉得额角手掌一阵火辣辣的痛。

    旁边传来李令姬得意的笑声和拍手声,从眼角的余光看去,李令姬的贴身侍女脸上挂着笑,站在她身边,应该是她从后推了自己一把。

    菱歌从地上爬起来,低头看看手掌,嫩生生的手心里被蹭出了几道血印子,已经有血丝慢慢的沁了出来,额上也一阵阵越来越痛。

    李令姬凑到他面前拍手笑道:“宇文昭昭,你还想跑到哪里去?你两个阿兄已经死了,还有谁来帮你?哈哈!”

    说着又做了一个翻白眼伸舌头的动作,又说:“我去和我阿母说,今儿就把你要回去,和你阿姨一起舂米干活,调教一下你这个小庶孽,以后就好好的服侍我!”说完就伸手去拉菱歌。

    李令姬从小就跋扈,他的两个庶妹,没少被她打骂,也一直十分畏惧她,所以她是驾轻就熟去揪菱歌,谁知她刚刚伸出手去,却见菱歌一矮身就冲了过来,一头撞在她肚子上。

    李令姬猝不及防,只觉得自己的肚子一阵钝痛,登登登的后退几步,就仰面滚到了地上,后脑勺也一阵疼痛,菱歌收不住脚也滚到了她旁边。

    原来菱歌虽然知道自己不比以前有人庇护,也一向讲理,可是到底是代王府最受宠爱的小郡主,父兄待她如珠如宝,李妃也喜欢她,那是在府中从来没受过气的,也是很有点小脾气的。

    这会儿却被两人又推又骂,李令姬又用那种轻慢的语气说她阿兄死了,一时再也忍不住怒火,一头就撞了过去。

    这一招还是阿康教她的,阿康五岁就开始蹲马步习武,为了逗妹妹开心,经常吹嘘自己练成了金钟罩铁布衫,让她尽管用头锤攻击他肚皮,看看他到底有没有练门,每次都是以兄妹俩笑闹结束。

    菱歌讨厌她言语轻薄,辱及死去的阿兄,所以一点都没留力,小脑袋用力撞在李令姬的肚子上,之前擦破的头皮本来就疼痛,这一用力就觉得额头上有热热的东西流下来了,她也无暇顾及。

    李令姬上次吃这样的亏,还是因为菱歌将银丝球掷到她的脸上,这次又是因为菱歌,让她精心准备的光鲜衣服,滚得一身尘土。

    她简直不敢相信,她都落魄成小拖油瓶了,还敢和自己动手?她怎么敢!

    李令姬暴怒,伸手就去抓菱歌的脸,菱歌往旁边一躲,李令姬蹭到一手血,她再凶再跋扈,毕竟还是个小女孩,看见自己的手沾到了鲜红的血,不由吓得大声叫起来。

    待发觉不是自己的血,又伸手去揪菱歌,两个小女孩就这样扭打了起来。

    李令姬比菱歌大,逐渐占了上风,菱歌力气小,头上已经挨了好几下,脸上也被挠了一把。

    她只觉得头越来越昏,只看见李令姬放大的脸在眼前晃动,忽然急中生智抱住李令姬的头,张嘴就向李令姬的耳朵咬去,用力的将牙齿一合。

    李令姬只觉得耳朵一阵剧痛,发出一声惨叫,拼命捶打菱歌的头,菱歌发了狠就是不松口。

    李令姬的侍女在李令基被撞倒时就吓呆了,她之前看菱歌再也没有阿兄帮忙,菱歌又比李令姬小,为了讨好小主子,就像猫捉老鼠一样逗弄着菱歌。

    她没想到,这个比李令姬还矮一头的小女孩有这个胆气,如今看到李令姬倒在地上吃了大亏,她后悔也来不及了,心里又气又害怕,也伸手去抓菱歌。

    可是两个小女孩在地上滚来滚去,毫无章法,侍女一时间也分不开她们,等到菱歌咬住了李令姬的耳朵,两个小女孩以一种极亲密的姿势躺在地上不动了,她才惊慌失措的想拉开菱歌。

    可一拉菱歌,李令姬就像杀猪一样嚎起来:“我的耳朵,我的耳朵!”

    侍女急了,伸手去掐菱歌身上。

    菱歌也是筋疲力尽,被掐得疼痛,只好松开了嘴,侍女赶忙扶起李令姬。

    李令姬脸上倒还好,就是衣服滚的脏污凌乱,耳朵也被咬出了血,已经肿起来了,侍女觉得眼前一黑,天都要塌了。

    上次女君就恨不得把她发卖,还是李令姬被她哄得为她求情,郡公夫人打了她板子,后来还是留了她下来,今天李令姬吃了更大的亏,郡公夫人要活吃了她了。

    两个小女孩吵起来时,身边也经过几个随王府的侍女,但是大家都不敢管,胆小的就直接装着没看见,跑了,有一个稳重厚道一点的怕出事,赶快去禀告独孤夫人了。

    之前在园子里游玩的几个贵妇人,听见吵闹寻声也赶了过来,看见两个小女孩上演全武行,而一个侍女在旁边拉偏手,一时也分辨不出这是谁家的孩子,赶快在旁边温言劝止,一边又叫人去请独孤夫人。

    于是独孤夫人很快就过来了,因为传话去的人话没说清楚,只说有两个小女郎打起来了,所以同时来的还有一群今日赴宴带了女儿的贵妇,包括李令基的母亲陇西郡公夫人吴氏。

    一行贵妇看见两个小女郎一个耳朵流血,在大声嚎哭,一人独自低头坐在地上,头发披散,都有点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虽然北地贵女并非都是娇花弱柳,可是贵女直接上手打成这样的也不常见。

    吴夫人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耳朵上一个牙印还在流血,头发凌乱,哭得一脸泪水,气得眼前发黑,眼睛里能射出刀子了。

    她先是狠狠盯了扶着李令姬的侍女一眼,侍女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跪了下去。

    吴夫人顾不得保持仪态,疾步几乎是小跑过来,搂住女儿左右端详了下,瞥了一眼旁边低头而坐的小女孩一眼,厉声道:“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心这么狠,居然还会上嘴咬人!这是要把耳朵咬掉吗?”

    吴夫人觉得自家树大根深,这次对杨家鼎力支持,在都城中更加炙手可热,除了杨家的,自家女儿应该没有惹不起的小孩子了,何况杨家的小女郎她都见过,都比李令姬年纪大,也都是娴静贞柔的,万万不会和自家女儿闹起来,又看见自家女儿哭得可怜,因此那一股气恼就喷薄而出。

    菱歌坐在地上,头上的两个小包包头也披散开了,脸就被挡住了,吴夫人一时也没有认出她来。

    菱歌的头被李令姬捶了很多下,头现在虽不是很疼了,却晕乎乎的,她只感觉到刚刚还有人在她身上使劲拧了几下,感觉浑身都是疼的。

    所以到现在还像做梦似的,只感觉很多人过来了,然后听见有人在旁边大声呵斥,她茫然抬起头,拨开头发,懵懵然望去。

    吴夫人大声斥责的嘴,突然卡住了,旁边围观的一众贵妇人,也呆住了。

    这个小姑娘,明显伤得更重,额头上流着血,糊着尘土,不知道伤口有多大,雪玉的脸上几道沁着血的抓痕,嘴边还有一块乌青,怎一个惨字了得!

    独孤夫人已经认出了是菱歌,心里已是不喜,暗骂杨侧妃,皱着眉头叫人去把菱歌也扶起来。

    等菱歌晕晕乎乎的好不容易站稳了,众人才发现这个小小女孩比郡公家的那个嚎哭的个子小很多,因此有一个嘴快的就说:“哎呀,这一个更小,小小的女娘们气性都不小啊!”打了个哈哈。

    众女眷也好奇这是谁家的小娘子,独孤夫人一向八面玲珑,不肯落人口实的,心里再是偏着李令姬,也不宜先责备菱歌,保不齐这群人里面有人觉得她欺负孤儿寡母,还是让郡公夫人出头好了,因此温声问道:“菱歌,这是怎么回事?你令姬阿姊是客人,你应该好好招待令姬阿姊啊。”

    这话说的很巧妙,把菱歌也当成了主人,实则话有深意,主人怎么能打上门的客人呢?

    吴夫人这才发觉,原来和女儿干仗的又是菱歌这个代王府的小庶孽,因此更加生气。

    她最为护胆,恨不得亲自上手把菱歌打一顿,好歹还知道自己不能在一群贵妇前丢脸,因此向着旁边发抖的侍女斥骂道:“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一个逆臣之女,就能把你主子打伤了,你都不能保护主子,留你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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