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慕五

    白露并没挣扎。

    私心里,她并不认为李承泽会真的对她如何。怼归怼,闹归闹,感情的确是有的,怼出来的感情也是感情,谁能说黑红不算红呢?

    她甚至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情,想看待会他在她的镇定之下会如何收场,又如何挽尊。她的手搭在他肩上,随着他匆匆步履快速进入内室。

    双脚落地时,她靠住了墙,待在墙和李承泽之间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逼仄但她并不感到拘束。

    直到李承泽两手拨开她的刘海,额头完整露出来,她感到他的手指擦过她秃秃的鬓角,她的伤心之地,随后,他低头,紧抿的唇往她额上贴来。

    一声短促的惊叫,紧接着一声隐忍的痛呼,白露拼尽全力,抬起膝盖直击要害,一膝难解盛怒,她在李承泽痛苦躬身时,又一膝盖击中他腹部,等他身体落得更低时,紧握双手,手肘狠狠击锤他背部。

    一套组合拳,李承泽彻底熄火,又是生平第一次挨打,他的大脑当即宕机。咬着手往地面落身,痛的半蹲半跪。蹲下时余光看见,白露无暇他顾,正手慌脚乱地整理着她的刘海,还摇摇头让刘海更自然。

    只在瞬间,白露已让刘海恢复常态,她怒不可遏,又震惊至极,拼力揪起地上李承泽的衣襟,愤怒得几乎战栗,咬牙切齿:“喜欢来硬的是吧?!”

    她抓着踉跄的李承泽往床榻方向去。他痛苦难忍,又因为身高差,以一种极为难受的姿态被她连拖带拽,勉强顺着她的力道行走。

    她在床边站定,将他也甩来床边,推上去。李承泽被她轻而易举推上床榻,一坐下便感到安稳的舒适,但还来不及体会,她随后追来,手改抓为推,他的后背旋即陷入柔软的床褥中。

    这番动作加剧了他的痛苦,他想不到坐起来看她要对他如何,只凭本能捂住了腹部,当然还有更痛的地方,出于文明、礼貌以及体面,本能的没有去捂。

    一切都发生的很快,李承泽还没习惯身上陌生的痛苦,突然感觉光线一暗,散开的床帐晃荡一下将亮光瞬间遮蔽,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黑暗中,一股力道将他肩膀向背后掰,想让他仰面躺着,他不过稍向后倾,随即便被一具身体彻底压平。

    他知道来人是谁。

    她用力亲吻他,直至如拉紧的弓弦般绷断。

    李承泽感觉到紧抓着他双腕的手松离,随着她塌下来的动作,一只搭在他身上,一只来到他耳边,她的唇离开他,擦蹭过脸颊,最终挨着他枕在自己手背上。

    床帐里的呼吸声仍未停止,只是转向温存的境地。白露晕眩不已,耳际嗡嗡作响,感觉到一双手环抱住她的腰,无力阻止,而且很快适应了那双手。

    见她没有推拒,李承泽顺杆爬,转过脸将嘴唇贴住她的侧脸,温柔亲密,又似引诱,在黑暗中,理智荡然无存,一切在混乱中失序,没有言语,行为浑噩,温度不断上升。

    近一点,再近一点。白露迷失在温热的呼吸中,手掌下皮肤光滑热烫,她适应了这种温度,渐不满足,想要更热更烫,最好能把她烧成灰,烧成粉末。

    突然,耳边一声呢喃,亲昵的“露露”,如惊雷一般在她耳畔炸响,白露恍然回神,此刻方才想起自己姓甚是谁、身在何方。

    夭寿啊!白露慌乱地推开他,跪着支起身,她连翻带爬扑向床边,一把扯开床帐,无力挂起,只好自己压上去,面向床外。

    随着床帐被她压在身侧脸颊下,光芒照进秘境之中,床里的温度竟然更高,粘稠的情与欲久久不散。

    李承泽也撑身坐起来,垂着头看向自己敞开的衣裳,腰上的皮带不知去了哪,无所谓在哪,他也没想去找,只忙着挪近她,这时他感到疼痛又浮上来,心说她下手真够狠的,一面将裸露的胸膛贴在她背上,解开的衣裳被拿起包住她。

    白露挣开,转脸凶道:“别动手动脚的。”

    李承泽有些委屈,为自己辩解:“没动手。”的确,他的手只是抓着自己的衣服,并没碰到她。很快被瞪了一眼,他便垂开手表示屈服,在她后脑勺对着自己重新靠去床边时,又将胸膛贴上她的背,还顺势将下巴搁在她肩上。

    白露猛地一拧身,不给他搁下巴,李承泽好似没感觉到她的抗拒,伸长脖子凑近她,嘴里说着让她看。许多红印就这样猝不及防闯进她眼里,白露赶忙紧闭双眼,无赖:“我不看我不看。”

    “你分明都看清楚了。”李承泽笑的胸膛震动,伸开双臂想把她搂进怀里,被她严厉阻止,见她睁眼,他又忙把她的杰作给她看,孰料她一脸讶异:“呀!你这是怎么了?”

    “是你心里有我。”他语气中前所未有的笃定。

    “有个鬼!那叫强迫!难道你得到想要的,就能因此接受被欺辱吗?乞丐还不食嗟来之食呢,你有点出息好不好?”白露恨铁不成钢。

    “喜欢一个人,就代表可以被他随意对待吗?”对着呆住的李承泽,白露疯狂输出:“如果我心里真的有你,就不舍得那样对你,你明不明白?!”

    小猫咪听不得这些,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最终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想凑近她耳畔,被制止,只好脸对脸说:“你心口不一。”他抿抿唇,神情有些喜悦的羞涩:“刚才你明明……”

    “咦~刚才什么刚才!”另一只小猫咪也听不得这些,说完转头抬手想挂上床帐,她刚伸出手,身后便抬起一只大手,一手便将床帐挂上金钩。

    李承泽由此顺势贴近她,但只顾着逼她承认,说出他惦记已久的事:“‘你与承泽,皆我珍惜至极之人,若失其一……’”还没转述完毕说出他的结论,他就看见她的目光化作审视,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在她的目光中住了口。

    很快,白露定定凝视他,她的目光能抓获所有异样情绪,她说:“你怎么偷看人家信啊?”这不是她流浪在外,嘱托婉儿转交李承乾的信吗?

    “偷看?!”虽然这是事实,但她不假思索,就认定自己偷看的思路,还是把李承泽气得不轻,为什么下意识把他想的这么恶劣?

    他前进一分,她便后仰三分,于是他一伸长臂,将她环起摁在怀里,一翻身压下去,那般模样,好似受到天大的侮辱。

    这回白露已放弃所有幻想,知道他必有真动作,火速服软,扁着嘴满脸委屈:“你欺负我。”

    李承泽几乎本能地看看怀里衣着齐整的人,又瞄一眼胸膛完全暴露在外的自己,眼神示意:我欺负你?

    白露自然看到了他的眼神动作,不免想起方才,挣动一下:“衣裳穿好!”

    “这么着急毁灭证据?”李承泽腾出手摸摸她红艳的耳朵,垂首亲一亲,留恋地擦过脸颊,来到她似乎正要说点什么的唇上,想想不能是什么好听话,他吻上去。

    逆境是最能锻炼人能力的,得亏师傅教得好,李承泽迅速成长,吻由浅转深,心脏颤动,动情至极。直到吻来脖颈,听到她细声细气地说:“有人在外面。”

    “谁?”谁来了?李承泽凝神谛听,没有听到动静。

    她低低的:“谢必安。”

    李承泽点点她的鼻子,羞她:“这会想起他在了?”

    白露咬一咬被他吻过的下唇,脸颊红扑扑的,忽然鼻头一皱,嗔他:“讨厌。”随后把脸埋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腰,很快左手路过胸膛摸上脖颈,指腹摩挲红痕,也不知摸到没有,提醒他回忆前面的热烈,细声撒娇:“让他走嘛。”

    李承泽感受了一下洒在皮肤上的呼吸,此刻温情脉脉,亲密不同以往,遂应她要求,吩咐谢必安离去。估量着他走远了,才摸摸她的头发:“他走了,现在就我们俩,出来吧,咱们说话。”

    白露被他扶着手臂坐起来,正打算开展计划,孰料李承泽的手又摸来脸上,他满目柔情,动心地说:“让我看看你。”看着看着,唇又凑上来,她握住他胳膊:“不是说看看吗?”

    他闻言笑起来,好像笑她的发言很天真,白露两只手被他握住环去腰后,放在他认为该放的地方,正欲吻时,听见极煞风景的一句,“你身上不疼了是吗?”

    心动不在。李承泽与她额头相抵,轻轻磕一磕,微哑的嗓音控诉道:“下手真狠。”

    白露理直气壮:“我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总得会点防身的东西吧?”

    李承泽觉得很有道理,点点头,又问:“有人欺负你吗?”见她定定看着自己,他一笑道:“我欺负你?难道你不喜欢?”言罢又亲向她脸颊。

    她一转脸躲开,拍拍他的手示意他等着,下床在柜中一阵翻腾,拿着一丸药来到床边,范闲教的用毒技巧,此刻全用不上。她只把药递去他嘴边,说:“药死你。”

    李承泽凝望她一笑,张口将药吞了下去,握住她的手,将人牵进怀中。她格外乖巧,安安静静偎着他,伸手点点他唇,轻轻嘘了一声。两人都不说话,屋里温情无限。

    直到李承泽感到无力,连坐着也不能,躺下去时想抓住她的衣裳也做不到,看到白露脸上狡黠的假笑,只蹙着眉艰难地说:“你,又骗我。”他感到未知的危险正向他走近。

    白露不和他理论,出去又是一阵翻腾,一盏茶的时间便回来了。李承泽看见她抱着满怀的衣裳饰品瓶瓶罐罐,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想挣扎却一动不能动,话也说不出。

    面前的白露神色颇为怜爱叹惋,咂咂嘴说:“真可怜。”

    李承泽:……

    她搬动他,把他解开的衣裳脱下来,换上自己冬天宽大的外袍,还是有些小,因为夏天怕给他捂出病来,只松松系上系带。

    两手食指挂着两串项链,她问:“你喜欢哪个?不说话?那我替你选啦。”她将一挂长珍珠项链给他戴上之后,手落到头顶,卸下发冠,做他做了个发型,贴心地搭配上头饰。

    随后又坐在他腰侧,打开了那些瓶瓶罐罐,沾着脂粉的手指伸向李承泽时,他的目光拼命挣扎,未果,皮肤接触那一刻,他彻底放弃抵抗,眼中光彩熄灭,生无可恋,如一尾濒死的鱼。

    白露咬着唇笑出声,先给他遮住红痕,再上妆,一顿暴风涂抹,很快就收住了手。仔细看看成果,这个妆容,大学生肯定不接受,但小学生一定很喜欢,回家都舍不得擦掉那种。

    她将那些东西一股脑堆在一边,忽然想起什么,又蘸一点胭脂,给他额头点一点,齐活。

    李承泽眼见她拿来包裹,收拾行囊,一看就是要跑路。果然,她款款包袱,噔噔噔跑掉了。

    半刻钟的时间,又轻快跑进来,背着包袱,抱着猫咪。真是难为你了,竟然还记得这个小崽子。

    她忍着笑的模样,差点让李承泽破防,似乎是看出来他的难受,她咳两声收住笑,“我走了,小姐,人都帮你支开了,今天的事不会有人知道。总之你的清白还在,还有个有权有势的爹,你会嫁出去的,别太担心,啊。”

    说完,她在李承泽的死亡凝视中提包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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