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

    段雨这厮拉着支铭聊到半夜三点,支铭平时也失眠,便敞开了陪他聊,结果早上差点没起来。

    这边的高中实行魔鬼般管理,早上七点之前就要到校。

    他打着哈欠爬起来,眼睛一阵阵发涩,拢共睡了三个小时,现在走路都发飘。

    到了教室,同桌已经埋头在知识的海洋中了。

    真好,祖国的花朵就应该像他同桌这样,又漂亮、又向上。

    ——

    兰桑把昨晚的不愉快暂时忘掉,第一节课英语老师要找人读课文,这是更重要的事。

    她愁眉苦脸地望着成片的生单词,一脸生无可恋。

    要说兰桑最怕什么,那就独属英语了!一般谣传说男孩子数学女孩子英语,似乎女生天生学语言比较有天赋。

    但兰桑不是,数学是她唯一能上一百的科目,而英语,最惨的时候考过三十几。

    严重偏科导致她的成绩死活上不去,如果学习是修真,那英语就是她的心魔,渐渐的她开始产生一种恐惧心理,潜意识认为自己怎么也学不好英语。

    果然,人最怕什么就来什么,当上课老师找人提问的时候,你越是在心底念叨不要找我不要找我,那多半被叫起来的就是你。

    这玩意跟有心灵感应似的,兰桑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在心底重重叹了一口气,果然躲不掉!她仿佛英勇就义般站起来,捧着书磕磕绊绊开始读。

    前面几句还算流畅,毕竟她练了好久。

    但是关键时刻卡在一个又长又臭的单词上,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读音,咬着下唇,感觉老师凌厉的视线透过书本射到她身上,将她冻得打了个激灵。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全班都听着呢,要不随便读一下糊弄过去吧!

    她的心脏仿佛高高悬起,也许就这么一两秒的卡顿,但身为本人却格外煎熬。

    就在这时,一个微微压低的清冽男音平稳救场道:“gymnasium.”

    兰桑非常诧异,这声音是——自己的同桌?

    他不是不怎么学习吗?居然会读!

    声音随着空气流进兰桑的耳朵里,她感觉自己耳侧微微一麻,心脏仿佛剧烈跳动了一下。

    下一秒,她顺着读音平稳地读出来,许是那声音给了她自信,后面越读越顺利,直到属于自己的段落读完,她才轻轻松了口气。

    班级里很安静,兰桑心中浮现些许疑惑,她在最后一排,发现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少,大多是男生。

    怎么了?她表现的很糟糕吗?

    就在这时,新英语老师温柔嘉许道:“兰桑同学读的很好,声音也很好听,我看你英语成绩不是很理想,要再接再厉啊,请坐吧。”

    这个英语老师看着年纪不大,带着金丝边眼睛,长相很柔和,总是穿着洁白或米黄的裙子。兰桑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被老师鼓励和表扬,怔怔看着讲台上讲课的身影,好一会儿没回过神。

    果然不一样了,新的环境,新的老师。

    她没忘记感谢,手掌撑在桌面上,转头对着同桌俏生生说道:“刚才谢谢你啊。”

    支铭倒是一愣,不过随手救场罢了。他看着面前女孩明媚的笑容,黑头发亮晶晶搭在手臂上,突然耳尖红了。

    他察觉了自己的异样,一时间有些惊奇,结巴道:“没、没事。”

    怎么回事!他怎么不淡定了!

    ——

    这份惊讶一直持续到上午大课间。支铭刚想补觉,身侧的窗户忽然被人拉开,接着一只欠儿吧唧的手扇在了他趴着的脑袋上。

    支铭皱着眉头往外一看,竟然是段雨。

    他没好气道:“您怎么进来的?没一觉睡到中午?”

    段雨很得瑟:“我来看看你昨天说的感兴趣的小妹妹啊。”

    他可不像支铭整天人五人六的,当即胳膊往窗台上一撑,凹出来段少爷最有魅力的角度,直接越过支铭,向低着头学习的兰桑望去。

    清清嗓子开口:“哈喽美女,写作业呢?”

    兰桑随着声音抬头,疑惑地望过去,见窗户外面的人正盯着自己,便回道:“你在跟我说话?”

    “不然呢?这里还有谁比你好看吗?”

    兰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油嘴滑舌的家伙,一句话把她油的仿佛下到油锅泡了五六七八遍。当即皱着眉头回道:“怎么了?有事儿?”

    她细微打量了一下窗户上的人,长得倒还算不错,下巴太尖,眉毛像是要扬起来似的插|进鬓角里,看着就是幅张狂邪魅渣男相。

    段雨丝毫不在意她的冷脸,反而越冷他越来劲儿,暗搓搓冲着支铭挤眉弄眼:“没事儿啊,你同桌是我兄弟,他刚转学过来,还请您儿多关照关照他,要不然我这个当爸爸的不放心啊!”

    支铭哐当站起来,走出去拍了下他的狗头,又回头对兰桑和缓道:“不好意思啊,他毛病犯了,打扰你学习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着大手一伸把段雨拉到了走廊里。

    兰桑看着他俩勾肩搭背的身影,皱皱眉,帅哥的朋友果然都很花里胡哨。

    ——

    支铭到底是仗义的,请了一个星期晚自习的假,陪他到处玩玩。

    厚县属实没甚么好玩的,内陆地区,缺山少海,还不是名人故地,据说前几年刚摘了贫困县的帽子,也就吃喝算有点儿地方特色。

    他和段雨面对面坐在大排档的塑料棚子里,啤酒的醇香从一桌桌食客面前浮起,这里能点炒菜还有烧烤,有面有汤酒还管够。

    老板一家就在棚子里做菜,丝毫没有遮挡,一点也不偷奸耍滑,大大方方的模样就好比这城市的气质般随性。

    两个京城来的少爷哪见过这种场面,但等一串串烧烤小菜端上来,鲜香醇厚的味道也丝毫不比酒店差,关键份量还大,塑料盘子端了直接盛上来,开阔豪迈的没有一丝客气。

    整个城市暗下来,远方的高楼和天空渐渐笼络在一层薄金中。来往的人群没有燕城那么行色匆匆,大家脚步很慢,或三三两两,或漫步独行,虽然背景里的房屋有些破败,但无端显示出一种松散气质来。

    是小城市独有的味道。

    刚要进入正题,突然桌子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支铭拿起来,看见来电人显示黎青。

    他很不想接,但是逃避没有用。

    刚接通,黎青劈头盖脸就是让他转学回去,支铭的防御高高垒起,一句话就把黎青堵了回去。

    “妈,您要嫁给附中的校长,我还回去上学,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黎青吃瘪似的沉默很久,才生涩道:“那给你转到别的学校,哪怕是燕城随便一所中学,也比厚县的好啊。”

    支铭不想跟她多说话,冷淡道:“别了,我现在不想呼吸燕城的空气。”

    就在电话即将挂断的那一刻,他轻轻笑了起来,声音中充满了凉薄的嘲讽:“妈妈,新婚快乐啊。”

    ——

    段雨在旁边沉默听着,等电话挂断,才问道:“真要嫁过去了?”

    支铭点点头,拿起啤酒一饮而尽。

    “我的天呐。”

    见支铭没有回话,段雨才安慰道:“你别多想,其实这事儿很正常,咱圈子里那谁妈妈,不也结了好几次婚吗。”

    支铭沉闷开口:“我没有指责他们自由的意思,他们爱咋样咋样,我就是烦,不想看见他们任何一个人,最好是让我自己清静清静。”

    一瓶啤酒递过去,给他蓄满。

    段雨换了话题:“你在这边,还好吧?”前一个多月都是自己一个人待着的。

    “还好,没事。”

    他话说的轻巧,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前一个月的情绪是如何沉郁凝滞。

    他仿佛失去了生活的动力,情感洁癖深深发作,他只想把自己蜷缩在一块,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整夜整夜失眠,白天再一觉睡过去。

    等睁眼后,就静静看着窗外天空黑沉。他过的昏天黑地,默默舔舐自己过去混沌不堪的记忆。

    段雨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没他说的那么轻松。毕竟一块儿待了两年,对彼此还是熟悉的。

    但是支铭,他不想说,就是会有一种魔力,让人开不了口去问。

    说实话,段少爷从小到大见过的人多了去了,但支铭就是让他看不透,明明只比他大了一岁,却仿佛经历了千山万水般,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一种疲惫。

    他知道自己这个兄弟肯定是有秘密的,但他尊重他,不会刨根问底。

    只能把自己嘴边的话咽下去,默默举起酒杯,朝他磕一下,再一饮而尽。

    ——

    阿松没让他们等太久,星期三中午从市里转高铁到厚县,支铭又请了一下午假期,和段雨去高铁站接他。

    段雨站在广场柱子前,欠了脚和他比身高,发现自己才到他额头,于是一巴掌呼到他肩膀上,恼怒道:“我记得你不是跟我差不多高吗,怎么现在窜了那么多。”

    “我不会长啊。”支铭冲他挑了挑眉。

    对面的人在痛心疾首:“本来就没有你帅,现在还没有你高了,成绩也没你好,这可咋整,出去了别说是我兄弟。”

    笑着闹着,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从出站口挪过来,正是阿松。

    支铭段雨皱眉看他表演,正想问问他在磨叽什么,突然从他身后窜出来一个光鲜亮丽的身影,高马尾小皮裙,白色吊带衫性感又大胆,脑门上还架着幅墨镜,派头十足,像阵风似的扑到支铭怀里,作势就要搂他的腰。

    支铭吓得连连后退好几步,伸出长臂抵住面前投怀送抱的女孩子,额角狠狠抽了一下,烦躁道:“你怎么来了。”

    女孩子被拒绝了也不在意,继续用妆容艳丽的脸对着他星星眼,长睫毛忽闪忽闪:“我跟着阿松来的啊。”

    这下他和段雨明白阿松为何出站了是那个怂样,只见他慌忙摆手,对支铭辩解道:“我不知道啊,她套我的话,一直跟上了飞机,我能怎么办。”

    女孩子叫叶素凝,就是传说中另辟蹊径打入支铭交际圈内部的女生。

    明明看着就很高傲的大小姐,学校里也不缺人追,但没想到私底下却是那么认死理的性格。

    最开始支铭还以为她喜欢的是段雨,谁知道几个人在一块玩了几次,熟了以后直接轰轰烈烈地对他表白,又是送花又是唱情歌,闹得整个附中人尽皆知。

    他很厌烦,拒绝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叶素凝仿佛没有心,下次依然和和乐乐地加入他们,甩都甩不掉。

    现在人既然已经来了,总不能三个大男人直接把小姑娘晾在这,还是打车先离开高铁站再说。

    上车时侯叶素凝还想贴着支铭坐,段雨阿松两个好兄弟一左一右赶紧挤在支铭旁边,像左右护法似的把他牢牢护在中间。

    这一幕委实把支铭逗笑了,对于不速之客到访的烦躁消掉了大半,抬手机开始给他们订酒店。

    如果只有阿松一个,直接住他家就行,但现在有女孩子,还是住酒店合适。

    他在七中附近选了家最贵的,地址报给师傅,不一会到了,办理入住带人上楼。

    整个酒店装修带有浓浓的乡土土豪风,到处都是金灿灿的,恨不得把地砖也贴成金的。

    但是开了门之后环境还算干净,只能希望大小姐不要嫌弃了。

    他一共订了两间,一间大床房一间标间,两间相邻,走动也方便。

    阿松瞪着眼睛指指房间,冲他俩大叫道:“不是,我怎么也住酒店,光给她订不就得了,我直接住你家啊!你家又没人。”

    段雨嗤笑一声,把支铭的用意说出来:“能不能有点绅士风范,你放心让人家女孩子一个人住酒店?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一点儿也不体贴,怪不得找不到女朋……”

    他还没说完就被阿松打断:“那为啥不是你住?”

    “你说呢?”段雨白眼:“谁带来的谁负责!走走,放了东西赶紧吃饭去,饿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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